[文章] 悲傷到今天止步

[quasimodoliu (一燈)]

同學的經歷，很感慨……！
想像一下如你是被取笑的對象或者那個『天真孩子』的父母、老師，
你會怎麼作呢？

還有所謂長期接觸、瞭解身心障礙者的社工、輔導人員，
你們除了會將個案不願出門的原因歸咎成其行動能力和性格所致之外，
可曾想到他們有很大一部分的恐懼、排斥、猶豫、擔心……正係來自那隨時隨地
防不勝防的言語傷害？
或者，您總只能老氣橫秋理所當然地『教育』他們：
『啊這就是你要學習適應接受的啊！』……


悲傷到今天止步


    非常低潮的兩天

    過了

    非常低潮的兩天。

週六起個大早去教會教課
趕著十二點前到台北地下街 看看是否有表演場地
好友41說 剛好沒事 可陪我一會兒
就一起去登記場地
還是台北地下街十二號廣場
其實我不喜歡這個場地
因為有舞台 冷氣太冷 回聲太大 音樂太吵
還有和觀眾距離太遠………總之 我不太習慣
上一篇文章 一股腦地將怨氣吐出
但問題仍是問題
並還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帶著幾許忐忑與無奈
希望能喚回過去唱歌時的愉快心情
把自己裝扮得有自信些
我需要再多一些的勇氣來提振士氣
將設備定位
走去十三號廣場的飲水機裝水
剛好有一對小姊妹和媽媽也在等著裝水
她們很小 頂多三、四歲吧!
我微彎著身在盛水
小姊姊看見我 對著妹妹說
「妳看她的眼睛!」
這是常有的事 因為我的右眼因為手術失敗失明
眼球已經萎縮 且瞳孔呈現淺灰色
但小姊姊接下來出口的話
卻震懾了我
「魔鬼!魔鬼!魔鬼!」
她一直跟妹妹這樣叫著我
好久沒有聽到這二個字了……
       好久 好久…….

我以為那曾讓我夜夜哭醒的惡夢已經結束了
我以為童年時的傷口就算不能痊癒也應該不痛了
我以為這場惡夢已經成為我演講時訴說的一段記憶
我以為我已經不會再為這種事傷心了
但聽見她這樣叫我
心 卻 好痛
我才明白

        原來　那場夢

　　　　　　還不是過去式

我看著她們的媽媽低頭在找東西
那個角落是如此安靜
只有我們四個人
我們站得如此靠近
「魔鬼!魔鬼!魔鬼……」那女孩稚嫩的聲音在空氣中
卻像洪水猛獸般地駭人
我不明白那位母親怎麼了
她不為所動 沒有任何反應
本來拿著兩罐水瓶
勉強地裝滿了一罐便快速離去
像隻受傷的小狗
夾著尾巴狼狽的逃離現場
其實這種情節還蠻常上演的
只是戲碼通常是
小孩看到我 會先看一會兒 然後叫媽媽或身邊其他同伴一起看
1.     媽咪!妳看!好大的人!(三歲以下的幼兒常用 因為他們太會用高矮來形容)
2.     你看!她的眼睛好奇怪 (坐車時最常發生 如果是站著時就會再繼續批評我的身高或
手腳之類的 這也算是含蓄的說法啦!通常是三到七歲居多)
3.     哇~好高哦!好恐佈!(這話大多是出自國高中生,且多半是矮個子男生…..我想前一
句是出於羨慕,後一句應該就是出於忌妒吧!)
當然 還有其它不雅用語 但多半會在孩子說出口時立刻被制止 而多數的孩子在被罵或被命
令閉嘴後
都還會一臉無辜地看看我再看看媽媽
然後還看得出他們非常想開口繼續這個話題
但我觀察到的狀況都是
母親一臉錯愕或是不知所措地　
也有很生氣的用著各種方法不許小孩再多說一個字
但
我好久好久 沒有再聽到別人叫我「魔鬼」了
雖然它曾榮登我兒時最常被取笑的外號第二名
我一邊裝水 頭愈來愈低
又忍不住偷瞄一下這兩個天真的孩子
小妹妹聽到姊姊說我是魔鬼
她也害怕的退了幾步
可是那一刻
我心中的害怕也不少於她吧!
我想起了我年少時寫下的一篇日記




 那場夢
因為家境關係，我小學讀了四間。有一年讀的學校，教室在是靠近操場的那棟，我常常一
個人顧教室。也常常偷偷蹲在教室裡，從窗口看著在操場上恣意玩耍的孩子們。

操場，在兒時的記憶裡，是一塊禁地。我很少去操場，因為我不用上體育課，也很少參加
升降旗。所以我總是在一個人留守教室時，躲在柱子後或者窗邊窺視著陽光下嘻戲的同學，
因為我好想下去，和同學一起在操上追逐玩耍，但我那是件遙不可及的奢望。

幽暗的教室裡和隔著玻璃窗外陽光耀眼的操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微微地探著頭，欣羨地看
著那些離我好遠的人，突然有人發現了我，他指著窗口大喊一聲：「怪物！」瞬時，操場上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窗內的我，接著一聲又一聲的：「怪物！怪物！怪物！怪物！」如海嘯般
湧向我，將我淹沒，眼淚開始在臉頰上狂奔，我站在窗邊看著捧腹大笑的人們，他們的笑聲
和叫聲快將我的耳膜震破，心好痛，身體因哭泣而止不住巨烈地抽動著，我開始對著窗外大
喊：「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我！我也是人！不要那樣叫我！不要那樣叫我………」

 夢　總是在此刻停格。

 睜開雙眼，臉頰上濕熱的淚水不停的滑下塞滿了耳朵，熱淚浸濕的枕頭卻是無情的冰涼，
從此我不想睡，不睡是不是就可以逃離這場惡夢?

答案是不行。

因為那不是夢，那不只是一場夢啊！


走回十二號廣場　強忍著心中的波濤
和４１往站前地下街搬器材
這一路　我的腳步很沉
眼淚就快一湧而出　
沿途看到一間球鞋在特賣
和４１進去晃了一會
羅囉嗦打來看我是不是有位子唱
聽到他的聲音
我開始哽咽
眼淚終於不聽使喚地一顆一顆斗大的落下
也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顛三倒四地說著剛才有一個小孩叫我魔鬼
就傷心地蹲在店門口哭著
羅囉嗦很生氣　還說要叫那個小孩罰站
我知道他想安慰我　但這話也太不實際了吧！
翻著包包　就是找不到面紙
找不到　
可以　不要心痛的方法
４１走來發現我滿臉淚水
叫我別哭　會把妝哭花
心裡嘔著想著：「哭花也無所謂，頂多是個大花臉的魔鬼！」
別過臉去　其實我不想現在哭
但就忍不住　

那一天唱歌
心情起起伏伏
知道不能多想　現在還不是整理心情的時候
要唱歌給別人聽　希望聽歌的人會開心
可自己　還不開心　但好不容易有場地唱
還是撐著唱了三小時
其實這件事情　最令我難過的　是那個母親的態度
我不明白那位母親站在一旁為何可以裝聾作啞
孩子不懂事　那妳不懂嗎？
完全不在乎的讓她的小孩這樣叫我
但沒用如我　也沒有勇氣說些什麼
難道身心障礙者的人格自尊就該是可以隨意賤踏的嗎？
好手好腳的人　人格就比較高尚值得尊重嗎？
我想著那位搶地盤的小姐一家人的行為
和這位不會教小孩也沒有教養的母親
唱歌時　看著許多父母帶著小朋友來來去去
心中有太多感觸實在掩不住
還是透過麥克風說出了剛才的經歷
多希望有更多的父母能明白
孩子本來就不懂事　所以才要教
而放任孩子不懂事地去傷害別人　就是父母的錯
每個人　都有身而為人的尊貴和尊嚴
無關乎身心是否健全
沒有人願意選擇成為不健康或不方便的人
誰喜歡生病？
但生病並不是大不幸或是絕路
如何讓孩子有正確的價值觀去理解生病是人生的過程
也是一種學習
而不是懲罰或贖罪
更不是可以被拿來當作欺負嘲笑人的理由
如何接受自己的不方便
如何包容或幫助別人的不方便
我想　也許就是因為很多父母自己也不懂這道理
才會有像我這樣從小被欺負到大悲慘童年回憶
也才會有許多原本健康的人因為突然患病
便覺得人生無望而結束生命的社會新聞出現吧！
真的好久沒有這麼低潮的情緒
週日也不想去唱歌　

　心空空的

　　　　只剩憂鬱

今天

去上了最後一堂抒寫和創作的課

心情已經平靜了

悲傷到今天止步

我還有許多事要做

要寫書　要練吉他　要唱歌　要畫畫　要開始打工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我這一生什麼都可以放棄

唯獨這一件事 絕對不能放棄

就是要快樂

一定要快樂

我知道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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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常變易  運數渺難尋  成敗在人謀  一諾竭忠悃
丈夫在世當有為  為民播下太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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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63.13.224.20
推 ccacia:握手阿  我也是國小唸四間  只不過我是左眼失明
→ ccacia:只不過今天上課被老師逼問當兵問題 因為沒當兵所以不負責
→ ccacia:最後....讓我超想罵髒話  (可惜研究所是封閉的)
→ quasimodoliu:所以誰說只有小孩才須要被"教育"???
推 ccacia:許多所謂的大人 都需要被教育  連帶著老師都需要
→ ccacia:我老姐是特教老師  他說  有時後非教育體系的
→ ccacia:真的在面對這問題中有差
→ ccacia:他認為說  就算是特教學生  彼此同學對他人同學有疑問時
→ ccacia:他都跟他說  請他自己去問那位同學 （明明全班都是特教學生
→ ccacia:然而事實上  他們還沒有這種概念  他們只是單純的疑問
→ ccacia:可是當今天是個老師  我覺得需要去學習
→ ccacia:所以基本上我還是滿贊成教育學程不管什麼教育都需要修特教
→ ccacia:好像叫特教八學分還是九學分or七學分等等
→ ccacia:雖然我去偷聽過  只是上些沒意義的東西（理論）
→ ccacia:可是在技職體系很多老師並沒有修學程
→ ccacia:老姐要我帶錄音筆偷偷錄音 我只好跟他說 研究所是沒用的
→ ccacia:孩子的教育不能等  相對著  大人的教育不能缺
→ quasimodoliu:唉! 似乎總要有人受了傷方能凸顯重要性~~~ (嘆)
推 debui:特教三學分啦...不過三學分學到的東西應該也...
推 ccacia:三學分只有三節課嗎?  三學分的確順  可是真懷疑可以學到啥
→ quasimodoliu:其實我還是覺得有沒有心吧! 學歷不是癥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