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2.17 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
演員：Igor Yasulovich, Anna Khalilulina, Andrey Kuzichev,Alexander Feklistov,
Mikhail Zhigalov,Ian Ilves,Evgeny Samarin,Pavel Kuzmin,Alexander Lenkov,
Ilya Iliin,Sergey Koleshnya,Gela Meskhi,Maxim Onishchenko,Vadim Norshteyn,
Sergey Zaytsev
導演：Declan Donnellan
劇作家：William Shakespeare
這次看戲經驗相當愉快。
莎士比亞所處時代尚無劇本出版制度，
所流傳的劇本大多為演出手稿，且有同行相互派人偷聽並抄錄他人劇本的亂象，
因此學者只能就目前公認的莎劇全集及當時的演出紀錄推測其作品順序，
目前仍尚未有全面且毫無爭議的定論。
不過，視《暴風雨》為莎士比亞最後一部作品的說法倒是受到普遍認同，
一方面此劇上演的時間點已是莎士比亞創作末期，靈感據說是來自當時的船難意外，
另一方面，劇中主角Prospero在第四幕的獨白常被視為是莎士比亞的退休宣言，
當Prospero決定放下魔法書，回到現實國度，
似乎也暗示著莎士比亞想放下筆桿回歸生活
。
另外，此劇的音樂性和實驗性較其他作品來得明顯，
卻未見其他作品有承接其風格的跡象，
若以此為收山之作，倒也合乎邏輯。
這次呈現，導演將劇中多段吟唱刪去，以純音樂呈現，
或因此犧牲了莎劇詩韻美感，但Ariel樂隊仍可帶給觀眾聽覺享受。
至於實驗性，獨白處理我很喜歡，畫面的勻稱美感也相當完整，
雖因為其處理手法有些可猜想得到，只能說是合乎期待。
三
劇中最具喜感的莫過於TSC三人組，即Trinculo、Stephano和Caliban。
為了突顯三人喜感以及Ariel的法力，三人相遇的片段落略作刪改，
原劇段落為第二幕第二景。Caliban搬木頭搬累了想歇一會，倒頭就睡。
Trinculo和Stephano先後來到，因以為彼此早已葬身海底，相聚不禁歡喜。
Caliban誤以為他們是前來監督的精靈，直到Stephano主動給他喝酒才鬆口氣。
這次演出讓T、S二人在Ariel以水玩弄之下一起出場，
然後坐在斗篷掩蓋的Caliban身上，玩了一小段偷酒喝的互動趣味。
之後，三人密謀奪權卻遭Ariel戲弄，舞台上三面素色背牆成為投影幕，
輔以現代語彙構築出幻想世界，如服飾店和刷卡機。
一開始看到投影處理，會覺得是種偷懶的方法，應能在台上多些機關增加臨場感，
後來看到導演用投影處理美食，卻用實體道具擺出服飾店和刷卡機，
才了解到，導演其實想藉此諷刺處處講究表面的現代社會。
當看到台上三人一直刷卡，邊刷邊笑，任憑帳單越跑越長，尋求不明所以的快感，
這樣的情節實在荒謬，但回到現實生活中，這樣的荒謬又似乎真實到讓人難以面對。
二
Caliban和Miranda之間的互動可說是更改幅度最大的部份。
Caliban在劇中設定為島上女巫之子，理應為本土政權代表，
Prospero卻以外來政權之姿進駐到島上，以自身魔法壓制Caliban，
姑且不論兩者誰好誰壞，但這樣的劇情設定在現代詮釋中自然易與後殖民論述作連結，
如台灣本地的當代傳奇劇團就曾讓Caliban以原住民形象登台。
這次演出，Caliban乍看呈現出自然醜惡的一面，
但原劇中尚有禮節自持的Miranda卻完全受了他的影響，
變成以狼犬姿態行動，情感自然流露的野女孩，
而這樣的影響不見得負面(至少Ferdinand很欣賞她的真)，
甚至在最後加了兩人受迫分開的畫面，似乎想讓觀眾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儘管我不太能理解導演為何要讓Caliban以醜陋形象示人，
但整體而言，導演算是站在被殖民的一方，試圖為弱勢發聲。
Ferdinand和Miranda的婚禮是另一個明顯改編的地方。
原劇中，Prospero為了慶祝兩人結婚，召來三位古希臘女神同賀，
分別是穀物女神Ceres、彩虹女神Iris，和天后Juno，各自代表著豐收、約定及婚姻。
導演為了加入俄國傳統的鐮刀舞，三女神都像是Ceres，以拾穗婦人的畫面開頭，
雖然熱鬧，且成功傳達導演想法，卻也因此少了原著當中神靈現身的奇幻氛圍。
一
劇本裡最廣為人知的段落，莫過於Prospero在第四幕第一景的獨白。
就現代觀點，可謂後設代表，不過若就當時背景看來，
與其說是後設，不如說是莎士比亞在這最後作品中告別舞台的宣言。
這邊的處理，導演讓舞台燈暗，觀眾席燈亮，演員直接和觀眾對話，
其實若照著後設的邏輯走，很容易猜想得到，
因此我只覺得"嗯，是該如此。"但沒有感到驚喜，
倒是每到獨白段落都會覺得俄文呈現還是少了原文中的詩韻，
只是一段一段講完，觀眾從差點跟不上語速的字幕中得知內容，
然後戲就繼續進行下去。(這也可能是因為我沒接觸過俄文，自然有種疏離感。)
Ariel究竟是男是女？原劇中並無明確指示，只標明其為"精靈"。
近代演出，如當代傳奇劇團改編的版本以女演員詮釋，
BBC製作的影片則是以男性演出，但妝扮帶著陰柔氣質，各有特色。
這次演出選擇以男演員呈現，臉上無特別妝色，但衣著貼身，胸前大V領，
感覺像是現代舞團的男舞者，中性氣質相當成功且迷人。
其神力展現，除了前面提到都投影變化之外，
以水捉弄Trinculo和Stephano的段落，節奏拿捏還不錯，
還有Ferdinand砍樹時，安排Ariel化身為樹，還有隨後加入的Miranda，
三人間互動的節奏就像是一段三人舞，在文字外創造更多值得回味的畫面。
整體而言，導演雖然基本上照著劇本走，
但仍會適時把自身的創意詮釋帶進去，
讓演員間的互動有更多可能，卻又不破壞戲的主體結構，
並成功保留住舞台本身的勻稱美感。
儘管有些地方讓我不是很滿意，有些手法可預測，
這仍是一次不錯的演出，也期待國內的莎劇搬演能有更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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