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wolf01:這超酷的 08/27 10:02
推 ringfan:大推！相當精彩的文章！ 08/27 12:12
推 opah:你好認真喔!佩服佩服 08/27 12:59
推 lilieye:推！ 08/29 18:36
大家好我是老甘！
應本劇演出者兼主辦人張騎米的要求，把落落長的心得文放上來，因為他很想知道鄉民們
對這樣的表演會有什麼想法。
歡迎大家回應唷！什麼樣的回覆都會讓我很開心XD
以下算是有劇情雷，不過，若你已經購買之後的場次，也可以斟酌要不要閱讀，畢竟每場
的內容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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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車之前，或者說，在買票之前，選擇這齣戲最初的衝動來自懷疑：由觀眾成為表演的
一部分，能夠被實現到怎樣的地步？懷疑來自一種認知：劇場表演者可以很容易說出「觀
賞戲劇的觀眾當然也是演出的一部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傳統劇場的表演能接受到觀
眾的影響仍是細微和少量的；而這種認知又在購票的當下成了一個野心：終於可以正當地
干涉演出了！
當我走進牯嶺街小劇場拿了一份破報，很不專心地坐在公車候車亭看報等車時，我思考的
是要把等會兒的戲當作一場演出來「觀看」，還是該好好地破壞「演出」這件事，把戲／
非戲的界線用觀眾的身分來模糊掉、干涉掉。當然，我在考慮這件事時，心中的預設是我
即將面臨一齣「戲」，不論形式為何，將會有演員和台詞和劇情。
當張騎米騎著摩托計程車到了，當完成撕票的動作，戲就開始了。和張騎米的互動當中，
我發現我先前的預設是不存在的：張騎米演出的是他自己張吉米，所以我也理所當然扮演
我自己，「戲」的預設在被我理解存不存在之前，就已經被尋常和陌生人互動的習慣給取
代。所有的閒聊當中我都取材自自己的生活和心得，我問及和張吉米個人有關的問題時，
演員也用真實身分來回應，這造成了一種帶著濃濃人味的親密感，而我認為，觀眾和演出
者這樣的貼近是表演藝術當中最難以達成的境界，但是，也因此讓這齣戲沒有了兩者的隔
閡，而缺乏戲的氣氛。
我們繞行台北西區，台北車站周圍、西門町、大稻埕，張騎米很顯然想好好帶我見識美麗
的舊台北，這是戲的開頭，所以我讓他帶領我看這個我熟悉的地方，觀察戲的走向，直到
我決定，必須讓我的角色不只填滿對白，還要注入自己的意識來干涉時，我才忍不住告訴
張騎米，其實我在台北住了二十年，父母都是大稻埕人，戲就從這裡開始轉彎了。我說，
可不可以離開這裡？我是個從小在這裡出生、長大、讀書、補習、回婆家回娘家、逛街、
吃飯、看電影的人（徒中甚至還經過了當天稍早我去的電影院），我想去任何離開生活圈
的地方。張騎米想了一下，決定沿著市民大道，帶我去一個他突然想到但不告訴我是哪裡
的地方。
在離開我熟悉地方的一路上，我心中想的是《摩托計程車CYH-279》到達的地方和生活記憶
裡的地方重複時，面臨到的特殊隔閡感，這和一般的舊地重遊感覺上是不同的，例如：張
騎米帶我見識傳說中的「機車修羅道」（一個大家騎車都騎得非常快、能感受到滿滿危機
感的機車道），而當我發現我曾被人載過這段路，我演前的畫面是裝載一半現在和一半過
去的，而他們同時存在於在當時的機車上的我，《摩托計程車CYH-279》幫助我從過去的記
憶當中黏接起現在的感受。
結果這個地方，是屬於張吉米的過去回憶，捷運昆陽站附近的聯勤202兵工廠，張騎米努力
找著一旁的溼地，我們像是突然從城市進入山中，那只是一個狹長向上的車道，但是有著
蛙鳴和深深的山的氣味，張騎米一路牽著摩托計程車步行，開始叨叨敘述他當兵時在這裡
的回憶（詳情請孤狗張吉米神秘的部落格），《摩托計程車CYH-279》的場景從演出者和觀
眾／演出者皆熟悉的地方，換成這個只有演出者熟悉的地方，觀眾終於變得只是觀眾。
買了兩杯冬瓜茶中場休息後，戲開始照著本日劇名《不知道去哪的冒險路線》進行了。摩
托計程車一路騎回雙連，麥當勞的樓上有一位神秘嘉賓等著我，長髮，女性，年齡保密，
身材高瘦，開朗但是神祕。張騎米說，好，現在我要把妳丟給她，換她載妳去冒險。這位
神秘嘉賓問我喜歡都市還是鄉下？鄉下。好！那我要帶妳去一個漆黑無人的地方。張騎米
興奮地表示要跟車，因為就連他也不知道我們將要去哪裡。
我自我介紹為老甘，所以神秘嘉賓自我介紹為老高。老奸和老猴就上車了。換了一部車／
舞台，換了一個駕駛／演員，我才發現《摩托計程車CYH-279》是一齣戲的成份更重了，因
為一切都變得非常不一樣，就像是看另一齣戲。對白的風格大大地改變了，從客氣保守的
陌生男女交談，變成姊妹間大膽的葷素不忌心理分析暨八卦閒聊大會，場景從遠離熟悉地
，換景成了遠離熱鬧的台北市區，一路向北。老高騎的是一條我從未走過的路，並列往返
淡水和台北的那條大路，一旁只有大片的河堤，車少風很涼，景色很美。
車停在一個荒涼無人的地方，我們必須穿越一條漆黑的路，經過一個馬場，來到繫著黃色
警戒線的地方，越過去，就是一大片無人的海灘（經由煞風景的張騎米說，這裡是沙崙）
。沙灘面積很大，海岸線很長，三人之外沒有別人，有滿天星星和海浪的聲音，老高從她
神祕的大提袋中拿出大張氣泡紙鋪在地上，三個咖啡杯組和熱水沖泡綠茶，甚至還有茶點
。但是光是看星星和聽海似乎還不夠，老高提出問題：什麼是妳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讓我們來完成妳瘋狂的願望吧！無人的海岸嗎？我首先想到裸奔，而且眼前的場景完全符
合我幻想裸奔時的畫面！但是我又想，不行！在這裡裸奔太理所當然了，我必須讓戲有個
爆點，但是！我這個人超級沒有創意的，更別說臨時想梗了！經過一番討論，剃除兒童不
宜的提案，我們決定...把頭髮剪掉！
老高向遠處賣飲料的小店借來剪刀，從我開始，我將長約肩膀的頭髮從齊耳的長度下刀，
精油老高得幫忙剪掉一整圈，像是戒嚴時期的女學生頭，接著老高動刀剪張騎米的頭，風
格是所謂的「狗啃的」梯田式，接著是老高自己剪，將長過肩頭的頭髮剪去一半。當我們
三人因為落髮的高漲情緒不斷歡呼大笑時，我還不知道戲的高潮即將來臨，老高和張騎米
相視而笑，她笑著對我說，大人的世界是很邪惡的，然後摘下她的假髮。
回程往台北，就已經是戲的尾聲。接近午夜的騎乘是放鬆且舒爽的，在車上偶爾不對話，
也感覺很自在。老高在接近台北市區時將我還給了張騎米，由張騎米載我回家。在路上，
我對張騎米說，這齣戲並沒有很多戲劇的感覺，其實沒有貶意，反而比較多是一種肯定。
當張騎米跟老高問我，為什麼來看這齣戲，我的回答有很多種，當然這些都是原因，但最
終我期待的仍是一齣挑戰戲的模樣的戲，而這齣戲有沒有符合我的期待呢？挑戰戲的模樣
：從戲的地點不再是從一而終、演員和觀眾隨時替換；再到他仍是一齣戲：具備對白轉折
高潮和結尾，並且，等紅燈時，一旁的機車上的駕駛乘客們觀看的眼神，非常明確地型塑
出張騎米和我身在摩托計程車這個劇場之中，獨立並且有機運轉著的存在。所以，《摩托
計程車CYH-279》究竟算不算是一齣戲？在車陣中默默感受身旁特別眼光的我，答案是肯
定的。並且，我特別喜歡張騎米書寫摩托計程車日記，隨著這齣戲的難以記錄，文字卻允
許演出者真實地呈現出內心感受，也算是突破了傳統的表演，演員多半藏身在角色裡，只
能隨著節目單上表達些三言兩語。
也因為我玩得很開心，所以給這齣戲好雷。我想單人觀眾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用跟人爭論
一齣戲好不好看，只要你覺得好看，這就是一齣好戲。而這也會是一齣戲能容許最自私又
公允的評價了。
http://cyh-279.blogspot.tw/
附上張騎米的摩托車日記，內有每日演出的文字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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