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評]台南人劇團《白水》

[echocd (吳清源)]

劇名：《白水》
團體：台南人劇團
時間：2006/12/09　PM 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三樓實驗劇場
前場：法海－馬英妮　青蛇－黃怡琳　白蛇－張棉棉　許仙－廖祐慶
      樂手－許雯絢、陳力維、陳喬茵、蔡宛玲
　　　演唱者－楊文忻、林純如、林照恆、黃建中、曾至真、劉俊德、劉孔殷
製作：劇本－田啟元　導演－呂柏伸　作曲－李思嫺　舞台設計－張哲龍　
　　　燈光設計－JACK　服裝造型設計－李育昇

改編觀點

　　《白蛇傳》在中國文學作品的改編次數排行榜上，肯定是居數一數二的位置。改編過
程中，白蛇越趨堅貞（如京劇田漢版本《白蛇傳》）、青蛇的情慾甦醒（如電影《青蛇》
、蘭陽戲劇團《白蛇傳Ⅰ、Ⅱ》）、許仙「人」的特質更形加重（如電視劇《青蛇與白蛇
》和前述《白蛇傳Ⅰ、Ⅱ》）、法海行使正義的動機－收徒（如葉青歌仔戲《白蛇傳》）
或收妖，各個主角形象不外乎朝這幾個方向來演進。而田啟元劇本的情節發展，大柢與京
劇版本相去不遠，然而在演員性別──皆為男性飾演──的設定上，從生理性別角度來看
，遂成了全為〝男身〞的「皆我族類」現象，由此可見劇作家新意的賦予，企圖探討同性
相戀的議題。

　　此次台南人劇團重新搬演，劇本脈絡依舊保持原樣，要見創意發揮，便又在演員身上
挖掘得出──以三女一男分飾白蛇、青蛇、法海和許仙。由於許仙維持「男身」，當白蛇
前往金山寺與法海理論時，不意竟成二女爭奪一男（白蛇－許仙－法海）的畫面，是以
〈水淹金山寺〉宛如三角戀情東窗事發現場，只見你我他唇槍舌劍、眾聲喧嘩的嘈雜，別
論什麼正義為名，眾人暫且同在「愛河裡慾浪滔滔」一番。

　　創意尚可見於〈西湖借傘〉的嵌入，這部分原作僅以「路人乙　鴛鴦戲，彩蝶飛……
（細說白蛇與許仙往日的甜蜜）」輕描淡寫帶過，本劇則化為實際演出，倒為整體肅殺氣
氛點染上明亮的一筆，也順勢彰顯青蛇的性格。青、白蛇聯手烹煮佳餚的動作，藉飯菜香
營造溫馨氣氛來等待許仙回家──傳達出「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的用意，
此行動不僅無言回應了許仙「蛇會炒菜做飯嗎？」的聲聲疑問，更指向「飲食男女，人之
大慾」深旨。只不過，明明是美好的「洗手作羹湯」家事，卻因青、白蛇恣意輕狂的姿態
與屢屢「許仙，你怎麼放心得下？」的笑浪音高，反似邪惡巫婆在熬煮噁心毒蟲大補湯，
讓人隱隱生寒。

慾的各自樣貌
　
　　法海說白素貞在情海裡沉醉不醒，事實沉湎於慾海裡的又豈止白蛇一個？只不過各人
所求不同罷了。白蛇所願在於「成家」（建家園，續香煙，肯是不肯），「鞦韆」隨風高
起低下，是一顆不間斷企盼許仙歸家的心，然許仙終歸沒有回家，因此白蛇劇末一如開場
，只能在鞦韆使盡力氣的張望復張望；青蛇在「斷橋」上不停的來回試穿各式女鞋不果，
對照於白蛇腳上已然穿上的合腳跟鞋，透露其亦想「成人」（尤其化身為女人）的潛在想
望，鞋子在此代表人的一種象徵，穿上鞋＝人。而青蛇始終沒能穿上鞋子，恰好保持動物
原有的野性生命力，進而轉化為積極主動，此活力表現在鼓勵白蛇〈西湖借傘〉時勇於追
求愛情、去金山寺和法海決一死戰等提議上，有別白蛇成人後的拘謹受限；白蛇終於決定
要水淹金山時，自行脫去鞋子的舉動，可視為復回本性，適與青蛇的穿不上鞋作一呼應。
尾聲青蛇替其套上鞋子，說明了白蛇歷劫過後，仍舊甘心為人／為婦的心聲。

　　「蹺蹺板」的設置，許仙和白蛇各立一端，是人、妖殊界此起彼落的具象拉鋸戰，又
是他自己愛不愛白蛇的反覆追問。蹺蹺板落地聲響愈是震耳欲聾，顯示其內心天人交戰愈
是激烈，隨著他的「求生」之慾逐漸佔上風，真實人性的膽小懦弱也一一揭示。法海高踞
「長腳紅椅」，看似「眼觀鼻，鼻觀心」的森森法貌，然從其邊打蚊子邊唸阿彌陀佛，並
露出微笑，只差沒在唇間吸吮指上血漬的行為，這才窺見其陰暗面，蚊子和蛇於他（她？
），都是畜的不同類相，其實並無兩樣。之所以甘犯「殺戒」，未必有「我不入地獄，誰
入地獄」的高尚情操，充其量只是以一已「殺生」之慾阻卻白蛇慾望，說到底自身也難逃
慾網。

餘韻

　　歌隊雖隱身幕後，不只是純粹的合音天使而已，以人聲揚起作為劇作開場、中間空白
之填補和收尾；置身劇中，對於人物心聲的表述具有強化效果，一如主角代言人；時在
劇外，居於敘事者點評的地位，冷眼傳唱人妖千古愛戀。

　　原作劇本善用成語入文，特別在唱詞部分更為明顯，隨處可見的四字成一單位和二、
三字斷句的錯落分布，構成奇異的行文特色；唱詞不少，考驗演出者現場歌唱的音準與聲
量，演出現場顯示，演員聲音（如白蛇）的亮度、力度再加強些會更好。


附註：這裡所參考的文本，以胡耀恆主編《中華現代文學大系　貳－戲劇卷》，所收錄的
      田啟元《白水》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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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5.130.69
→ echocd:版上怎麼沒有人討論這個作品？
→ echocd:不是說是小劇場的經典之作？
推 green2ye:大家夥還在沉潛.......................
推 anllin:(疑) 原劇本當中有明確標示演員都是男性嗎
→ anllin:那女生七人版是哪個劇團搬演的?? 導演是??
推 RonaldAir:一樣也是臨界點...　不同年代的作法..
→ RonaldAir:http://eti-tw.com/  這有資訊可以看.
推 echocd:劇本沒標明，我原指臨界點的演出版本。
※ 編輯: echocd          來自: 140.115.130.69       (12/13 09:54)
※ 編輯: echocd          來自: 140.115.130.69       (12/13 0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