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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運動劇場為名，動見体劇團在2009與2010年的交界之際推出曾在2009年法國亞維儂
OFF藝術節演出，如今捲土重來並加強內容的作品－《戰》。
作為運動劇場，《戰》劇透過大量的運動場景與動作，企圖透過肢體的表演來將「運
動」與「人生」做連結。這樣的表現手法，不禁令人想起「肢體劇場」這個耳熟能詳的專
有名詞，不過可喜的是，相較於許多以肢體劇場為號召卻不知所云的作品，《戰》劇的表
現算是恰如其份，並未過度著迷於肢體的呈現。
常見關於肢體劇場的迷思，往往是過度著迷於肢體炫技的呈現，卻忽略了兩個事實：
其一是劇場演員中要達到肢體的炫技呈現，相較於專業舞者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反而
更容易曝露出自己的不足。其二則是肢體的運用，最原始的意義應該成為表演的一環，讓
肢體成為說故事的工具之一，成為創作者表達的工具之一。
《戰》劇有著相當濃厚的實驗色彩，要如何將運動本質與人生產生某種結合，或透過
運動肢體動作的呈現與人生處境進行連結，對於《戰》劇都是些挑戰。在劇場看過許多的
實驗劇，有些戲與其說是在做實驗，倒不如說是在賭博來得貼切。令人可喜的是，《戰》
並未在實驗中迷失，而是緊扣住「運動」二字進行實驗，實驗結果雖稱不上完美，卻仍是
場充滿誠意（且不錯看）的演出。
開場時，眾演員的七雙腳從黑暗中隱約呈現，像是蓄勢待發準備起跑的運動員一般。
隨後，這七雙腳便投入各種屬於人生的戰爭之中，進入屬於他們各自的「運動場」中進行
一場名為人生的戰鬥。不管是愛情、職場、乃至於同儕間的互動，《戰》劇呈現了運動本
身的競爭性，同樣存在於我們的人生之中。節目單中每個演員總會來上一篇屬於該演員運
動史的介紹，似乎也暗喻了每個人的人生似乎都與運動脫不了關係。於是面對人生，我們
只能夠宛如運動一般，不斷揮汗去面對種種挑戰，並且突破自己的極限，不停的戰鬥。
於是，我們從努力想上壘得分卻總是出局的跑者，看到了那個想要到達某個位子（壘
包）卻怎麼樣也到達不了的自己。我彷彿看到了電影《喜劇之王》裡周星馳所飾演的，那
個空有熱情和理論卻怎麼樣也無法上位的臨時演員尹天仇。劉亭妤的桌球炫技，不但讓人
眼睛為之一亮，小心翼翼讓球在球拍上跳動的神情，更讓我們想起努力維持生活平衡的自
己。這些有趣的片段，充滿著全長90分鐘的《戰》，這《戰》這齣戲，成為一場繽紛而有
趣的演出。
演員的表現，是《戰》中讓人印象相當深刻的部份。魏雋展的表演多變而精彩，一人
分飾多角卻能精準顧及個別角色的層次與區分，充滿能量的表演讓人看了大呼過癮。「小
亭」劉亭妤的身上，沒有太多屬於「表演」的磨練痕跡，但演員過往桌球的訓練及其擁有
的運動技巧，卻在演員扮演角色的過程中起了化學變化，讓劉亭妤所飾演的小亭，有著相
當迷人的角色氣質。董怡芬是另外一名吸引我目光的演員，雖然其戲份並不多，但舞蹈科
班出身的她，在肢體上的成熟度卻幾乎可以說是全戲演員之冠，更讓整齣《戰》的肢體表
演，增添了許多精彩的可看性。
當然，相較於董怡芬，劇中其他演員在肢體上的表演，相對來說也就弱了一些。這樣
的情形，在想要上壘得分卻總是出局的男子那段，顯得特別明顯。看得出演員已經盡了最
大的努力，將自己的肢體動作放慢以呈現出導演意圖營造的畫面感，只是演員對於肢體的
掌握仍然力有未逮。雖然演員誠意十足，但就該段表現而言，如果演員對於肢體的掌控度
更高，該段或許會變得更「好看」，而不只是「還不錯」而已。
其次，就《戰》劇而言，也仍有一些進步的空間。這裡分成兩個部份來談，其一是關
於議題的呈現，關於「運動」與「人生」的探討與連結，是否可以發展出較為完整的段落
？在《戰》劇當中，我們看到的仍然比較偏向於段落式的發展，例如職場、例如愛情、例
如同儕競爭等，但各段落之間，除了小亭的故事是相對來說較為完整（但仍不夠完滿）的
部份，其他段落間的連結就顯得稍微薄弱。這樣的情形，讓《戰》劇仍然停留在一些較為
片段式的戲劇呈現，讓人聯想起賴聲川早期的《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或《摘星》等作品
的狀態，而缺少了成為「一齣完整作品」的可能性。
其二，則是關於劇本對角色的設定，限縮了角色的可能性。前文曾經提過，屬於小亭
的故事，是整齣戲較為完整的部份，演員本身的桌球技巧與氣質，讓小亭這個角色在劇中
相當的迷人。但可惜的是，劇本設定將小亭本身不安定的狀態，直接歸疚於七歲時曾經受
過隔壁張伯伯侵犯所造成的陰影。這樣的設定，片面化了小亭這個角色的可能性，甚至在
小亭與觀眾的中間，豎起了一道隔絕的牆。
事實上，小亭對於人生的種種困惑與不滿足，同時也是現代人可能面臨的狀態。直接
將小亭擁有這些狀態的原因，歸疚於來自童年時被侵犯的陰影，雖然替角色本身找到了理
由，卻也讓「小亭」與「一般人」的連結產生斷裂。觀眾原本可能透過小亭遭遇而投射自
我經驗，進而感同身受的過程，也因為這樣的設定，而讓角色與觀眾之間產生了距離。於
是，台上所上演的一切，終究只是「角色」的人生，卻與我們的人生少了些連結，進而降
低了引起共嗚的可能性，有些可惜。
不過，綜觀整齣《戰》，這仍然是齣有趣且好看的作品。雖然劇中的實驗意味相當濃
厚，但透過作品本身，仍可看到許多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部份。不管是屬於運動本身的技
巧能夠如何在劇場中被運用，亦或是運動的主題要如何與人生做連結，都是令人感到相當
有趣的部份。但願有一天，能夠看到內容更為完整的作品，真正成就「運動劇場」這個名
詞。
■ 觀戲資料 ■
劇名：《戰》
團體：動見体劇團
日期：2010/1/8
時間：PM7:30
地點：皇冠藝文中心小劇場
票價：貴賓券
本文首發於國藝會藝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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