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淡水跑到基隆看呂洞賓的原因，是從河洛的歌仔戲DVD系列長時間的觀賞中，像看單
元劇或偶像劇，對一再出現的主角們，孵出了粉絲的情感。雖然沒有親身到現場的臨
場感，但亡羊補牢，也不失充實自己對童年熟悉，青年時期無暇顧及，中年重逢的台灣
歌仔戲這塊創作元素的重新認識。
看河洛DVD的戲碼，讓我注意到小咪，可以生、可以丑，扮相俊秀，演技精彩。
聽說還有扮小旦，可惜沒看過。印象中曾經在九零年代黃香蓮的電視歌仔戲看過她，那時
她好像頂多是男二，後來霹靂電視台重播時，又偶而看到。
後來看藝霞歌劇團的紀錄片，才知道小咪曾經在七零年代到八零年代初期，是
藝霞當紅台柱。藝霞結束後，才轉向歌仔戲發展。這些輝煌的經歷，早就可以當拍電影
的題材了。我們都只是一再熟悉強勢文化的歷史，作為弱勢文化，甚至連弱勢自
身中的寶藏都蔑視了。
小咪的人生也象徵台灣民間與大眾劇場的興衰與轉向。我為這位精彩的女俠喝采
，於是也想親眼看一下沒有鏡頭剪接的現場演出。再加上呂雪鳳也是一位表現非常傑出的
歌仔戲天王級的大姊，於是冒著三更半夜回家的忐忑，去看呂洞賓。
看完晚上10點半，趕著回淡水，竟然忘了去跟小咪和呂雪鳳打招呼加油。回程一
直想著這齣戲的劇本。主要演員小咪、呂雪鳳和石惠君都是硬底子的天王級歌仔戲好手，
但這齣戲卻沒有我預期的好看，比「風起雲湧鄭成功」鬆散不少，尤其是前半場不夠緊湊
，劇情如何取捨，還需加強。
歌詞也過於艱澀，若沒有字幕，大部分的觀眾，都不知所云吧。更令人納悶的是
艱澀的唱詞，卻對「八仙」的民間信仰認識太少，變成用道家套佛教的吊書帶，我很懷疑
被視為道教仙人鍾離權和呂洞賓會把「無量壽佛」當口頭禪。
佈景很好，但換幕次數很多、把厚重大紅布幕拉來拉去，吃力不討好，不如燈全
滅來得輕便。加上小咪和石惠君的麥克風都卡卡悶悶的，現場的伴奏團可能演奏得太順手
了，有點喧賓奪主。
這齣「呂洞賓」把一位台灣民間信仰裡的風流倜儻一哥的傳奇，沒有擺脫宣教樣
版，讓人感到遺憾，小咪的演技沒有暢快發揮。更遺憾的是，編劇對於民間仙術與道家道
教的哲思不夠用心，對於如何將傳統故事，以現代新的劇場調度去佈局，力有未逮。
神明戲過去因為廟宇酬神之故，劇團顧及經濟來源，歌功頌德或者故弄玄虛，來
增加收入。但創作者面對的是二十一世紀的表演市場，還有政府一天喊到晚的文創產業，
加油吧！尼采曾說，越是朝向高處、朝向明亮，他的根就越深入地下、深入黑暗。「神明
」就是人對於人性不可能的可能性。期待下一齣神仙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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