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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8 吳興國 扛京劇大旗 闖八方舞台 文/盧健英(讀者文摘封面故事) 中國人有一句話說:「生不逢時」,但台灣京劇藝術家吳興國,一生都在打破「生不逢時 」的魔咒。 兩岸藝術家裏很少有人像吳興國這樣,表演領域橫跨京劇、現代舞、電影、電視,並集編 、導、演於一身。他改編莎翁名劇《馬克白》為京劇版的《慾望城國》,一九九○年受邀 在英國國家劇院演出時,《泰晤士報》說:「吳興國讓我們想起勞倫斯‧奧利佛( Lawerence Oliver,又譯羅蘭士‧奧利花,見註)。」一九九四年,他與名伶魏海敏合 演的《霸王別姬》,讓法國主流報《世界報》說:「真正的京劇不在北京,而在台灣。」 二○○六年十二月,他成為第一位站上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中國京劇演員,參與歌劇《秦 始皇》的演出。 如果吳興國十五歲時便屈服了「生不逢時」的說法,在時代的轉變下,他頂多只是一個守 本分的京劇演員;如果吳興國三十歲時接受了京劇「生不逢時」的宿命,他可能就離開京 劇舞台,作個運氣不錯的電影明星。但吳興國挑了一條最難的路走。 扛京劇大旗,闖八方舞台,明明知道傳統勢微,卻把京劇伸展到二十一世紀的世界舞台上 。回首這一路,吳興國說:「憂傷的童年,養成我對世事無常和向命運抗衡的憤怒;苦難 本身就是熱情,我演悲劇人物,因為苦難賦予我更多的使命與責任。」 一歲失去父親,三歲被送進孤兒院,十二歲時進復興劇校,這位後來在舞台上一再扮演帝 王將相的男人,「小學畢業前的記憶裏,哭的時候總是特別多。」吳興國的家庭是國共戰 爭年代後最典型的離散家庭,還在襁褓中,父親便過世,母親獨力撫養兄弟二人。其後母 親再婚又不幸福,只好把吳興國送到有公費寄宿的軍人子弟小學,一年只能與母親相見一 、兩次,吳興國自小就覺得自己是被命運「放逐」的人。 「所以我並不喜歡學校生活。我不愛和人說話。」吳興國常常偷偷溜出山上沒有圍牆的學 校,在夕陽裏,看台北盆地的萬家燈火,想和母親在家的生活點滴,「我喜歡為她綁辮 子,夜晚拉她的髮辮,在媽媽的歌聲中入睡。」但那時兩人卻聚少離多,「常常覺得自 己像個孤島一樣」,便掉下眼淚。 正式進劇校的那一天,吳興國和母親在校門外話別;劇校裏的鞭子教育,許多父母早有所 聞,會送孩子來念劇校的,多是家境不好之下的選擇。母親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心疼 孩子要過受苦的日子。但這一回,面對母親的淚水,吳興國沒有哭,「從十二歲這一天 起,我決定認命!」吳興國平靜地擠出微笑,送走母親。 吳興國不諱言青少年時,對自己的命運充滿怨恨,「而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做 到最好。」進校門的第一天,所有新生排列好,讓剃頭師傅剃成一個個小光頭,自此,吳 興國便開始八年「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的劇校生活。 剛進校時練基本功,兩個月內「拿鼎」(註:即下腰,訓練腰腿力的動作)就要能耗到二 十分鐘才能下來,冬天裏練完功後,看?教室裏一個個光頭同學,頭頂熱得冒出煙來,「 活像一粒粒熱騰騰的小籠包」;夏季裏練倒立,不到七、八分鐘,汗水便如雨般從臉上倒 流滴到地上,下課後大家最大的樂趣就是「炫耀誰的那灘汗水比較多」,要不就是洗澡時 ,比較誰身上的鞭印子比較多。 劇校裏,老師打人是連坐法,一人有錯,就是全班打的「打通堂」,因此大家幾乎都是在 苦練及自律的精神下,免得遭到「打通堂」。剛進校門的新生被打得很厲害,「我因為怕 被打,少講話,找到時間就自己先練好,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喜歡或不喜歡。」只有一次被 打,吳興國竟然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有一回因為大家打鬧,老師一來,誰是誰非說不清楚,全部都要捱打。一個個打,輪到吳 興國,這位向來在老師眼裏是個用功乖馴的學生竟開口說:「我沒有參與,我不要被打。 」話一說完,老師睜大了眼,因為從沒有人敢這樣挑戰規矩。停了一秒,老師問:「你想 不想好?」 他話一出口,吳興國二話不說,走過去就趴下來捱板子。「因為『想好』是一個終極目標 ,雖然過程委曲,但這個目標我是認同的。」吳興國說。口雖不服心卻服,也可看到他在 「求好」與「求無過」之間所做的選擇。 十二歲進劇校之前,京劇對吳興國而言,完全是一張白紙,只知道它很難,「正因為很難 ,它可以成為我未來一生最有保障的依靠。」這是吳興國說服自己留下來的理由。 八年劇校生活,在捱打苦練中熬出角兒功底。當吳興國在京劇世界開始享受主角的光環時 ,越來越感受到學校老師對於「生不逢時」的嘆息。一位名丑有一次便對他慨嘆道:「興 國,你應該早生十年,國劇氣數已盡。」 儘管知道京劇「氣數已盡」,但他從沒放棄。他說:「我向祖師爺磕了頭之後,就認了命 ,京劇這條路要繼續走下去,就得殺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大學時,他加入「雲門舞集」,大學生活與四年的「雲門經驗」,開啟了他的藝術視野, 雲門的舞蹈天地迥異於劇校。京劇訓練完全標準化,依傳統講究的四功五法去臨摹練習 ,是沒有個人自由的。現代舞則沒有規範,沒有板棍,林懷民帶大家一起探索實驗,怎 麼做都是對的。「我好像來到了一個新世界。」吳興國說。 雲門時期有一件事也給吳興國極大的震撼,對於他後來「肩負傳統,走向創新」的決心有 關鍵性的啟蒙。 傳統梨園界最怕被別人說是「戲子」,因為那是最嚴重的侮辱,但初進雲門舞集時,「林 懷民竟然在課堂上對所有的舞者說:『我們就是戲子呀,怎麼樣?』當時我聽了整個人都 呆掉。」 這位他尊敬的老師是位從西方回來的知識分子,怎麼會說自己是「戲子」呢?回神之後, 他忽然之間體會了「戲子」的真義,「那意味一種對專業的決心,一旦你決定了,就要把 它做到最好,然後讓它變成光榮。」 「以前怕人家說『戲子不義』,但戲子越不義,藝術越好,那個『不義』在專業上是『義 無反顧』。」吳興國體會到不管是哪種表演藝術,都必須是抬頭挺胸的「戲子」,把它做 成一件光榮,藝術的能量就能在社會甚至國際獨樹一幟。 雲門舞集早年的中國作品系列如《白蛇傳》、《烏龍院》,從京劇裏轉化動作甚多,吳興 國更是雲門早期備受矚目的男舞者,「如果把京劇身段轉化為現代舞是可行的,那麼京劇 本身怎麼會行不通?」吳興國深信,京劇也可以打動現代人,「如果我要繼續唱京劇,那 就要改變京劇與世界溝通的方式。」 一九八四年,吳興國與青年京劇演員創辦了「當代傳奇劇場」,以改編西方經典作品作為 京劇與世界溝通的策略路線,首作是以莎劇《馬克白》改編為《慾望城國》。吳興國說, 「莎士比亞演京劇」是一個嶄新的概念,「懂京劇的老戲迷不能振振有詞批判,懂莎劇的 學者也無法一廂情願批評。」 一九八六年,當年三十三歲的吳興國說要用京劇唱莎士比亞時,許多人投以驚異的眼光, 而保守的京劇界則等?看笑話;二十年後,這位京劇演員不僅以「東方馬克白」之譽受到 歐美劇場的肯定,更站上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參與歌劇《秦始皇》的演出。 《秦始皇》是大都會歌劇院委託當紅旅美大陸作曲家譚盾創作,由電影導演張藝謀執導, 旅美詩人哈金編劇,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多明哥飾演秦始皇。《紐約時報》以「充滿野心的 顛覆性計畫」形容這齣大都會歌劇院有史以來的第一齣中國歌劇。根據《紐約時報》的報 導,《秦始皇》製作費高達三百餘萬美元,是大都會歌劇院有史以來最貴的自製歌劇。 二○○六年五月,德國權威的歌劇雜誌《歌劇世界》甚至以吳興國《李爾在此》的劇照為 封面,報導這位二十年來一直嘗試改變傳統的「歌劇」演員。 這種從傳統延伸到當代的創新,吳興國已走了二十年。對於紐約的演出,吳興國雖然也很 興奮,但五十三歲、外形與體力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至少年輕十歲的他說:「我希望有一天 帶?我的作品登上大都會歌劇院的舞台。」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6.171.145 bucklee:轉錄至看板 ChineseOpera 02/19 08:37
ringfan:最焦新聞?總覺得有股燒焦味...= =||| 61.57.151.62 02/19 12:42
chingGTW:燒焦新聞? 218.163.97.65 02/19 21:24
※ 編輯: bucklee 來自: 220.136.174.183 (02/20 0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