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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前衛」的路走得下去嗎？－－2007劇場回顧

01/28/2008— 文化快遞

文／王墨林（牯嶺街小劇場藝術總監）



  　在2006年出版的「2005年表演藝術年鑑」中，南方朔在他一篇文章中提到，他發現新
一代的創作者突破了形式，但在意涵與新價值上欲振乏力。南方朔要說的，是臺灣戲劇創
作者所面臨的美學問題。

　  台新藝術獎戲劇類觀察委員傅裕惠，在她發表於2007年4月號「表演藝術」雜誌的一
篇文章中，曾提到：「回顧年來演出，第一個問題是，反觀去年(2006)作品，究竟是各類
創作有機轉化融和？還是便宜行事地挪用結構？相信這點一直不斷地考驗經濟條件困難的
臺灣創作者。」傅說的這句話，基本上還是一個美學的問題。然直至現在，當我在撰寫這
篇今年劇場回顧的文章時，美學仍然是逃避不了的問題。


  　它既是一直存在於臺灣戲劇創作間的問題，當我們要為2007年的劇場活動做出總結時
，美學問題就暫且被我拿來當做舖塑一個文化現象的路徑。其中入口便是從2006年12月23
至31日，「非常林奕華」在國家劇院跨年演出的《水滸傳》進入。

　  香港「非常林奕華」從2002年開始，在臺北每年都會有一齣新戲上演(2005年更有兩
齣)，直到《水滸傳》更因屬國家劇院特別製作「中國四大奇書」之首部曲，而引人矚目
；然而，除了在單一作品尚能看到評論之外，卻從未進一步討論它在臺灣劇場如何被營造
出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在陳正熙的一篇論文中雖提到：「雖然演出本身確有值得再作商
榷之處，但他還是顛覆、啟發了臺灣劇場，解構了觀?對劇場的期待，質疑了大眾對既有
價值的成見…」從這段話即可看出臺灣劇場的革命欲望，尚未從「顛覆」或「解構」的政
治格言(proverb)之中脫逸而逃。當然，這跟歷史從未總結八O年代的「小劇場運動」有關
。

  　因此，2007年4月緊跟著出現《包法利夫人》，又相繼9月的《西遊記》演出，這樣熱
烘烘的「林奕華現象」，呈現的是超越政治格言的壓抑，而另闢隱?(parable)的傒徑，輕
吟出「產業化」的消費欲望。夾於格言與隱喻之間的臺灣前衛劇場之苦悶，通過香港「信
報」(1998.7.14)所報導的《林奕華旋風在臺灣》，早已為苦悶的臺灣劇場找到了一個「
政治正確」的出口：「90年代臺灣小劇場，意識形態未必保守，形式實驗卻己欠缺銳氣，
林奕華剛好重新喚起了這種繼續前衛的精神。」文中用了「繼續前衛」一詞，似乎讓臺灣
小劇場在林氏娛樂產業中，找到一點聊以自慰的安全感；這在楊照、郝譽翔對林奕華予以
文本演譯(卻非以劇場美學) 的方法而肯定的話語中，即可知所謂「前衛」，在他們眼中
不過就是用文字建構出來的「顛覆性」、「解構性」罷了。

　  臺灣劇場的美學問題，即使通過「林奕華現象」已充份反映出來，然劇評人對其作品
探討的話語，卻因陷入文本的文字泥沼而無法動彈，使得一個完全以肉體語言所敘述的戲
劇世界，對其舞臺的想像終成一片廢墟。

  　另一個參照系就是5月在「兩廳院20週年」名義之下，由四位小劇場導演聯合導演的《
看不見的城市》。因為這是自80年代興起的「小劇場運動」以來，20年之後再現的一種歷
史模造，從中顯現的或是對「顛覆」、「解構」諸種小劇場言說的輓歌。恰恰這四位導演
所意味的一種歷史情境，也呼應了「小劇場運動」的理論與實踐，遂使得這樣的聯演具有
了非主流歷史回眸的驚艷。

　  正因為《看不見的城市》具有這種歷史模造的顯在化，記憶的觀看較戲味的感受更顯
重要。四位導演、四個片斷，自由流動又相互交叉，編織而成一個無邊無涯的文本世界；
更是一個無力建立敘述脈絡卻拚命各說各話的文本割裂行動。四種作者風格，依稀可辨，
美學問題立判高低；到底還是小劇場出身，大氣不足，冗贅有餘。最終還是要面對不同劇
場的空間，有如不同的元素發酵出不同的身體感知；關於這一點，因為我們從來不曾對小
劇場的美學問題做過任何爭論，故不知大劇場焉然是如此想當然耳的玩法？《看不見的城
市》果真內爆了小劇場「意識形態未必保守，形式實驗卻己欠缺銳氣」的詛咒。

　  不只2007年，幾乎年年都有一堆可受公評之戲，無論何種表現形式或主題意識，問題
不在於票房好壞或議題掛帥，卻是臺灣當代劇場的美學在哪裡？藝術與娛樂孰重的問題，
其實也是美學的問題，然有心人士卻擅用粗鄙的一分為二法，動輒將其問題極端化，倒使
談「藝術」就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詹瑞文的《萬世歌王》雖破香港劇場有史以來的票房記錄，但其「藝術性」並不足與
他另齣《兩條老柴》相提並論；這個邏輯是要套用在「林奕華現象」身上，即使搬出楊照
、郝譽翔加持，也不能証明在臺北發生的「林奕華現象」，能反映臺灣八O年代「小劇場
運動」以來就剩下那麼一丁點的美學積累；頂多不就是扯掉下半身的遮羞布做為招商的
Talk Show嗎？而四位小劇場導演在《看不見的城市》的作者風格，即使在表現上疏密不
等，它仍能讓我們看到一段風化了的歷史遺緒，所殘留在個人創作美學上的一點跡痕；問
題在於，若我們一直都不願意去釐清這樣的影響是好是壞，乃至於因此而再炮製一次「微
小劇場」運動亦在所不惜的話，終究像《看不見的城市》這樣多少反映一些歷史情結的非
主流文化記憶，只會落得去跟港式飲茶的林氏娛樂產業一爭票房紅綠的下場。

  　2007年的劇場，因了「兩廳院20週年歡慶系列」的活動，而看如繁花似錦，怎奈都是
花開花謝，國外大師帶來了什麼？又留下了什麼？既不見有人吱吱喳喳、議論紛紛，也不
見有人深度評論，一切都在消費文化的算計之中。國內同樣每週大戲小戲落玉盤，也都如
銅板落地「噹啷」一聲，隨?恢復一片死寂。然而，為啥還三不五時都會看到新名字的劇
團出現？而老劇團卻還在苟延殘喘之中，每年換湯不換藥地搬演一場新戲；此刻我提筆(
蒙恬手寫筆) 在想：是否只有「顛覆」國家文藝基金會、臺北市文化局的補助制度，我們
的表演藝術才有可能真正走上「文化產業」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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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文化快遞
http://express.indymedia.tw/node/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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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neekkoo:好文耶 推
推 gentles:推一個 不過"四大奇書"說錯了  應該是"四大名著"@@
推 owenx:樓上確定林奕華會做紅樓夢而不做金瓶梅嗎？Q_Q"
→ owenx:我比較想看林奕華做金瓶梅耶XD
推 gentles:但是林奕華確實是跟兩廳院合作"四大名著"
→ gentles:不過基本上  不管他做哪部  我都會很期待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