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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說,劇作家的文字所呈現的,都只是冰山的一角,故事的細節大半都埋藏在深水底 ,許多精彩的支微末節,要仰仗導演與演員添加補充,他們就像是在告訴你故事底下的另 一個故事,舞台上的角色,因為這些人的努力而有了靈魂。日前已在 2012 高雄春天藝術 節進行首演的《海鷗》,由台南人劇團藝術總監呂柏伸執導,與多位優秀演員共同打造貼 近台灣本土氛圍的契訶夫,除了告訴你生命的真實為何外,也讓你看到了台南人劇團在劇 場深耕,不放棄的勇氣與決心。 說起台南的劇場,你一定會想起「台南人劇團」。從《K24》到日前上演的《海鷗》,台 南人劇團不只引介年輕劇作家的作品,也重新演繹了相當多的傳統經典,從混亂搞笑到嚴 肅正經,台南人劇團多元化地呈現給劇迷不同的面貌,最厲害的是,每一個面向都萬分地 引人入勝。 面對一般觀眾對台南人劇團的「歡樂」印象,藝術總監呂柏伸卻說,台南人劇團的所有作 品,一直想要呈現的是,生命本然的面貌。他跟另外一位藝術總監蔡柏璋,都無法接受每 齣戲都要一個 Happy Ending 的陳腔濫調。他們在作品中表現出的「遺憾」,其實反應的 是對真實人生中,每一個遺憾的思考。生活不會有永遠的快樂,即使是如《K24》般的瘋 狂搞笑作品,結局也留了一個缺憾去讓觀眾看見「生命的實相」。 談到這裡,你或許已經明白,一個劇團的走向,很大一部分取決藝術總監的引領與造化。 台南人劇團的靈魂人物之一的呂柏伸,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英國求學,深受當地戲劇的 洗禮。返台後,呂柏伸看到台灣的戲劇環境,想著:「事情怎麼會這樣子呢?」於是,在 2003 年擔任台南人劇團藝術總監後,他想要做的是「A Theater of Difference」,不 同於台灣的劇場標榜「原創劇本」,呂柏伸除了原創外,也嘗試開啟更多劇場可能的面向 ,如推動「西方經典台語翻譯演出」、「莎士比亞不插電」及「尋找劇作家的台南人」、 「演員夏日學校」等計畫,同時,也創辦深度戲劇評論刊物《劇場事》,並深耕社區教育 。 當中最特別的是,台南人劇團每年會徵選台灣年輕劇作家的作品演出,希望能透過長期的 努力,成為台灣劇作家的搖籃。呂柏伸說,就像英國有 Royal Court,引薦了許多優秀的 劇本,開啟了觀眾認識戲劇的窗口,台南人劇團想做的,也是提供給優秀的創作者,不管 是新銳導演、劇作家或演員,一個盡情展演的舞台。 提及台灣劇場的環境,呂柏伸直言演員們是相當辛苦的,演員們遭遇各種挑戰,會不斷地 向自己提問:「我為什麼要當演員?」因為,有些演員,你看得到他的努力,把表演當作 他的志業,當作一件偉大的事情,卻因為環境的艱難,必須面對生活現實的壓迫。呂柏伸 指出,台灣應該也要像英國國家戲劇院,擁有自己的職業劇團,讓演員在固定的地方、有 固定的收入,不用到處接 case,當然這有好有壞 (比如或許會產生如公務員般好逸惡勞 的弊病……),呂柏伸說:「希望自己能有更多能力,讓心儀的演員可以繼續留在劇場。 」 面對台灣劇場的未來,呂柏伸仍是樂觀的。台灣劇場只有短短 30 年,因此目前較多中生 代與新生代的演員,但他依然期待 20 年後,台灣的每個世代,都能出現偉大的演員。去 年年底,台南人劇團搬至台北後,未來會走向何方,呂柏伸也正在思考與觀望,但在新北 投,他說心境與步調確實也放寬、放慢許多,也希望未來能夠在台北創造劇場人相互交流 的更多機會。 但所有想法,也還在呂柏伸的腦中慢慢琢磨,因目前這檔期的《海鷗》,已占據了他的全 副心神。以下,就讓 MOT/TIMES 帶領讀者一窺《海鷗》中,導演如何與他心儀的演員互 動,共同創作出一個呈現生命原初面貌的、不一樣的契訶夫。 Q:近年來,您在台南人劇團持續推動「西方經典台語翻譯演出」計劃,請問在眾多經典 中,您是如何挑選文本? A:導演選擇文本,一定是有特別的偏愛,我也是。(笑) 比如《海鷗》,契訶夫在整個西 方戲劇史中,創了一個嶄新的形式。或許現在來看,這些創新都不值得一提,但在 19 世 紀的當時,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寫劇本。甚至連契訶夫也會質疑自己是不是「不是個寫 劇本的料」,因為他的劇本演員不會演、觀眾會嘲笑他,但他作品中所談論的人與人之間 的關係,與人物情感的糾葛,特別是不同角色對「創作」的態度,可能與自己所從事的工 作很有關係吧,所以特別有共鳴。 Q:對《海鷗》的既定印象是比較「嚴肅」的,有刻意調整演出的節奏嗎? A:我認為《海鷗》不只有正經的一面,也有它荒謬可笑的地方。一般劇場看契訶夫的戲 ,會感覺非常「真實」,但也因為真實,而平淡。但我認為,劇場某種程度還是要有「戲 劇性」,在「鬆 / 緊」之間,改變節奏,調和劇本中一些因為平淡而顯得無聊的地方。 比如戲裡有一段慢動作的演出(編按:男主角海盟搬演自編導的劇本,給母親葉月桃看, 但在演出過程中,這群觀眾,尤其是月桃,對演出不斷評頭論足,漫不經心,突然,眾人 一陣混亂,放慢動作,如群魔亂舞,表現出海盟心緒的混亂,最後海盟憤而終止演出) , 當然也可以用正常的速度演出,但動作一慢,就可以彰顯海盟心理受到的創傷,他這麼想 要在母親面前,作一齣戲,取樂她,希望她對自己說「兒子,你還滿有才華的」,可是沒 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下場。所以我讓所有的觀眾都變成妖魔鬼怪,把海盟內在的心理空間 凸顯,如此反而能強調海盟心靈所受的創傷。 另外還有月桃與雨祿在餐桌上的情慾戲,契訶夫在劇本中並沒有這一段,但我甚至特意地 安排兩個傭人撞見這樣的場景,這不是為了搞笑,而是因為雨祿說:「好了!不要鬧了, 有人會進來!」但月桃卻說:「好啊,讓他們進來啊。我愛你又不是丟臉的事。」月桃就 是故意地要將對雨祿的愛告訴全世界。 某種程度上,也是刻意的誇張化。這次我們透過《海鷗》,將面對兩種觀眾,一種事純粹 愛看戲,另一種是喜愛契訶夫的觀眾,搞不好會被人罵個半死,也有可能覺得還不錯,看 到一個「不一樣的契訶夫」,這就是我們想要做的。 Q:在《海鷗》中,人物情感錯縱複雜有如霹靂火,西方劇評家曾言這齣戲中每個人都是 主角。請問您是如何選角,以及如何導引不同的演員進入各自的角色中? A:我覺得這次演出的卡司都是一時之選。(認真) 我導《海鷗》,心目中一直有這些角色 的形象,比如飾演女主角玫瑰的李劭婕,除了她自己很早以前就想飾演這個角色外,我認 為她本身的特質也很適合;而飾演母親的黃怡琳,因為她的個性,她向來都是習慣去 support 別人,不希望光環在自己身上,但這次卻要擔任一個搶盡所有焦點的自私角色 ,我想本次的演出對她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而我曾經在舞台上見過李易修的表演,覺得他很適合暢銷小說家雨祿,充滿才情的形象; 魏雋展雖也是第一次合作,而他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對創作有非常大的熱情,而且很執著 的人,完全疊合了我心目中那個 (不能長太漂亮、太帥) 的憤怒文青的形象。 他們都是非常有經驗的專業演員,我們會不斷地討論那些劇作家的文字之外,並沒有多作 敘述的情節,讓故事與角色更有立體感。比如戲裡,管家的女兒麗枝非常愛男主角海盟, 但劇作家並沒有給我們多餘的線索告訴我們,究竟他們有沒有交往過?我們設定有,因為 他們曾經相愛過,後來海盟愛上玫瑰,所以麗枝才會這麼痛苦……。這些故事的細節,都 必須要靠我們一起建構起來,當角色內在的資訊越豐富,演員處理起來會越得心應手。 Q:有特別偏愛哪個角色嗎? A:都愛欸!這齣戲好像只有四個主要角色,但也有很多重要的小角。比如管家開春與醫 生,他們曾經在一起,後來即使分開了,開春還是很愛他。這些,在原劇本裡出現篇幅很 少,很容易就會忽略。但其實我們在排戲的過程中,不停地增加角色的厚度。 比如最後一幕,兩年後,他們重回小鎮,我就跟開春說:「妳看著妳女兒麗枝,妳知道發 生什麼事,她跟妳一樣,都愛上一個不愛妳的男人。然後妳看到醫生回來了,剛開始妳會 想:『我再也不理他了,我再也不跟他講話了』,所以妳一開始會不跟醫生講話,但當醫 生沒有在看妳,妳又會偷偷瞄他……」 就像剛剛說的,這些細節,劇作家不會寫出來,有些角色,劇本雖然沒有台詞,但每個角 色都很立體。不像有些劇作家可能創作了十幾、二十個角色,但你可能就只會記得主角( 比如羅密歐與茱麗葉),其他人都成為薄弱的影子。而這是契訶夫最高竿的地方。 Q:您如何看待「海鷗」在本劇中的象徵意涵? A:「海鷗」會勇敢往前飛,逆風而行,不斷往前。因此《海鷗》其實想表達:當我們遭 遇生命的逆境時,你會作何反應?對評論者來說,「海鷗」就等於女主角玫瑰。因為,在 眾多角色中,只有玫瑰,是想做什麼,就勇敢去做,即使她遭受到很多痛苦,但她不放棄 ,她反而用另一種態度去面對這些事情。反觀憤怒文青海盟,因為對母親、玫瑰的愛,他 是為了別人而創作,當無法獲得她們的愛,他就不知要為何而寫。 《海鷗》有這樣的意涵,雖然就台灣鄉村而言,海鷗並不常見。但本次改編,並沒有設定 具體地點,為了符合劇作家的原意,我也不可能改成「燕子」、「白鷺鷥」之類的,因此 海鷗南飛,寓意沒有改變,仍是想要表達「勇敢追求」的主題。 編輯/張慧慧 新聞網址/ http://www.mottimes.com/cht/dialogues_detail.php?serial=63&fb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6.53.165
alicezzz:這篇有海鷗的雷>< (雖然說已經開演了:p) 04/04 15:58
alicezzz:不過非常謝謝轉錄新聞唷, 感激!! :D 04/04 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