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 (43) 時局 II

[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

IV

漠河現在已經完全在「賴大帥」的控制之下，只不過此地不比吉拉林，他不得不行事謹慎
。不但城頭上掛的還是民國的五色旗，連漠河出產的金礦也讓文景繼續上交。只是原本由
本地官吏收進腰包的那部分，被他扣下來充作軍費而已。

其實僅僅是當地官員扣下的部分，就有黃金萬兩之多，這也難怪文景之前會擔心趙春芳眼
紅了。於是「賴大帥」乾脆又當了次貨真價實的土匪，把那些當地官員的家逐個的翻了底
朝天。結果估計漠河一帶接下來幾年發展所需的經費，來這麼一次就都湊齊了。

只不過漠河本是苦寒之地，本地所需物資絕大多數都需從外面運進來，因此在這裡生活的
開銷也非常大。加上產金反而造成物價高漲，比黑龍江一般平均水準都要高得多。趙春芳
的那些屬下之所以會鬧餉，主要還是因為吃不消這裡的高物價，而非他平時喝兵血喝得太
兇。

這一年來除了良弼，宗社黨也並非毫無進展。郎振魁成功的暗中聯絡上在熱河、奉天之間
出沒的鬍匪金鼎臣，讓天下會在熱河的勢力得以死灰復燃。在宋小濂離開黑龍江之後，巡
防隊的統領英順、巴英額等人為了對抗擴張勢力的張作霖，也和天下會接上了頭。另一方
面，張作霖在私底下也與肅親王善耆秘密聯絡。

除此之外，在河南的遍地匪患中天下會也插了一手。豫西南一帶原本的桿匪，一部分已經
併入狼軍。但是天下會的骨幹在河南各地，還是輕易的拉起一些迷你規模的土匪隊伍。這
些幾十人的小桿子，做的也就是劫一劫富戶或者綁票之類的勾當。反正只要有錢有糧就不
怕招不到人入夥，等到隊伍大了之後，再去伏擊官兵或民團，搶奪槍械來增強武裝。

因此白狼軍轉往陜甘後，河南仍然是「萬里江山一片紅」，遍地的流寇、盜匪。而現在陜
北地區仍然被民軍所控制，陝西都督陸建章看來暫時也拿這些哥老會、刀客之流沒辦法。
後世非洲國家的部族之間打內戰，有所謂收穫的不是糧食而是槍枝之說，如今的豫陜之地
大抵也是如此。

「熙洽君，現在賴大帥身邊缺人。就請你委屈一下，去胭脂溝跟賴大帥守邊吧。」

在嫩江府城中，雨文對一個新軍軍官打扮的人吩咐道。

「不敢。我熙洽生為大清之臣，死是大清之鬼，絕對沒有第二句話。」

熙洽是滿清宗室，祖先為努爾哈赤之弟穆爾哈齊。他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騎兵科畢業，辛
亥革命時回國加入宗社黨，後來到哈爾濱投靠肅親王善耆。在聽說了興安根據地的事之後
，他就跟著尤里‧奧洛夫一起過來了。

根據地需要由外界取得的貨品中，最主要的就是食鹽和鐵器。另外既然種了小麥，就需要
磨麵粉的機器。這時代要把小麥磨成麵粉，不是用傳統的獸力石磨，就是把小麥賣給麵粉
廠，再去市場上買麵粉。不過雨文卻要尤里‧奧洛夫送來一台馬達帶動的磨麵機，這種機
器採用腳踏發電驅動馬達，使用起來非常簡便。

在對熙洽交代過幾件事情之後，雨文又和尤里‧奧洛夫討論起黑龍江解凍後，利用船運向
漠河輸送物資的問題。順帶提起了杜斯基和他的猶太人移民，最好也儘快前來根據地。雨
文知道離第一次世界大戰沒有剩下幾個月了，等開戰後俄國猶太人再想要橫越西伯利亞過
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袁世凱在解散了國會後，於三月十八日組成約法會議，以孫毓筠為議長，施愚為副議長。
約法會議的性質仍是諮詢機關，總統得派員出席會議並發表意見，但不得參加表決。約法
會議的決議，經總統同意，得公佈成為正式法律。

三月二十日，袁大總統向約法會議提出增修約法案。新約法於民國三年四月廿九日開三讀
會，當然通過。這個新約法把「臨時約法」中總統權力擴大，規定大總統為行政首長，置
國務卿一人贊襄之，大總統得頒給爵位、勳章等。新約法還規定立法機關採一院制，除立
法院外另設「參政院」為總統諮詢機關。立法院組織法和議員選舉法均由約法會議制定，
立法院未成立前，由參政院代行其職權。

關於憲法問題，參政院成立後推舉參政十人組織憲法起草委員會，完成憲法起草工作。經
參政院審定，由總統提交國民會議議決後公佈。參政院參政由總統直接任命，國民會議由
總統召集及解散之。

新約法頒佈後，國務院正式撤銷，代替國務總理的是國務卿。國務卿只是總統屬下的一個
辦事人員，這和內閣總理的地位大為懸殊了。五月一日約法公佈的當天，袁大總統下令撤
銷國務院，在總統府內設立政事堂。國務卿最好的人選本來是徐世昌，無奈他屍骨已寒，
便派李經羲擔任。

老袁又以孫寶琦為外交總長、朱啟鈐為內務總長、周自齊為財政總長、段祺瑞為陸軍總長
、劉冠雄為海軍總長、章宗祥為司法總長、梁敦彥為交通總長、湯化龍為教育總長、張謇
為農商總長。李經羲被呼為相國，政事堂設左右丞各一人，以楊士琦為左丞，以錢能訓為
右丞，派張一麐為政事堂機要局局長。

袁世凱又設陸軍大元帥統率辦事處，派蔭昌、王士珍、薩鎮冰為辦事員。總統府秘書更名
為內史，秘書長梁士詒去職，改任稅務處督辦，由副秘書長阮忠樞升任內史長。梁士詒離
開了總統府，但他進一步抓住了全國稅務，所以他還是一個有實力的人。

楊度原以為自己是老袁袖中的新人物，不料袁世凱卻選了舊古董李經羲拜相，於是此後楊
就絕足不入公府。


V

民國三年四月，瀋陽開始進行自來水管工程。這項工程的財政基礎，靠的就是梁天志在青
島與德國人談判取得的秘密貸款。通自來水不但是一種現代化的象徵，更重要的是讓市民
能夠獲得潔淨衛生的水源，從而杜絕部份疾病的傳染。

梁天志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某些阻力。然而阻力並非來自地主，卻是
來自佃農階層。原來奉天省官署為了實行「耕者有其田」政策，派人測量過去清朝時的旗
地。而當地佃戶以為政府要將這些田地出售，他們本身又無法負擔地價，於是聚集兩千餘
人到省政府抗議。

這件事情讓梁天志意識到，顯然關於「耕者有其田」政策的宣傳還不充分。於是由三民主
義青年團組成了宣講隊，下鄉講解平均地權。聽到只要在土地上繼續耕作一段時間並且交
租給政府，幾年後就能取得土地所有權，這些佃農才平靜了下來。

四月中旬，北京政府陸軍部命令梁天志派遣奉軍獨立團入關，到河南剿匪。奉軍獨立團雖
然不是奉軍的精銳，但梁天志深思熟慮後，認為這樣的先例不可開。於是回覆說東北宗社
黨已現死灰復燃之勢，要求留下兵力防備亂黨舉事。

兩邊打了一通電報官司之後，五月中東邊道的安東縣果然發生鄉民兩千餘人，聚眾抗議官
府勒收牲畜捐和拘捕鄉民代表，並且扣押巡警、搶奪槍械的事件。雖然東邊道是馬龍潭的
轄區，不過陸軍部也樂得下台階，訓令梁天志注意維護地方治安、提防亂黨鬧事。

六月一日，袁世凱改變地方官制。各省民政長改稱巡按使，省政府被改為巡按使署。袁世
凱以為在官制上復古，就夠能恢復過去皇朝時代的政治秩序。他的這種想法顯然太過一厢
情願。畢竟中國過去的政治秩序，是建立在以農業經濟為主的社會基礎上的。

如今的中國一方面在農村中有太大的人口壓力，另一方面又有城市中成長起來的新紳商階
層，從兩頭削弱著舊有的政治權力基礎。如果袁世凱打算建立的，是近現代的軍事獨裁政
權，那他很可能可以取得成功。但他偏偏卻想要恢復過去的皇權體制，這就註定了他要徒
勞一場。

五月三十日，日本政府對外聲稱，他國如在南滿(奉天)、東滿(吉林)地區經營鐵路，需要
事先知照日本。六月十三日，日本又聲稱對南滿和東蒙地區一向具有特殊利益。這就把其
利益範圍從遼河以東，擴張到遼河以西與遼北、熱河一帶。

這個時候因為美國總統威爾遜正推行其理想主義的外交政策，美國並未否定日本的聲明。
結果梁天志雖然有美國財團在背後撐腰，仍然不得不面對日本要將其利益範圍伸入遼西地
區的壓力。其實這種壓力也是可以預料的，畢竟梁天志從寺內正毅那裡獲得了兩百萬日圓
的貸款還有軍火等等，日本方面不可能不要求相對的好處。

事實上從1910年以來，日本的財政狀況並不理想。對外貿易上接連入超，需要償付的外債
本息竟超過了年度預算的兩倍。同時雖然內閣和大藏省極力抑制陸海軍擴軍的預算要求，
卻反而引起陸海軍之間對資源的競爭。而擴軍的財源，也只能依靠增稅和削減行政支出著
手。

1911年七月，海軍大臣齋藤實提出從明年度開始，七年內撥款3.5億日圓，用以建造七艘
戰鬥艦和兩艘戰鬥巡洋艦的要求。內閣會議大筆一揮將撥款砍到九千萬日圓，之後通過了
海軍的撥款申請。

到了當年十一月的年度預算會議上，陸軍大臣石本新六遂向藏相山本達雄抗議，表示日俄
戰爭後日本陸軍規模只從十三個擴充為十九個，擴張比率不到百分之五十。而海軍卻由廿
五萬噸增為六十六萬噸，增加超過二點五倍。石本藉此要求在十年內新建六個師團，以達
到廿五個師團的常備軍的目標。為此要求撥款五千萬日圓，在兩年內首先增設兩個師團。
但此提議最終被內閣會議給否決了。

1912年四月石本陸相病逝，陸軍中薩摩派閥的代表上原勇作繼任陸相。上原雖然與陸軍主
流的長州派閥對立，但因主張在大陸積極擴張，因此仍然得以獲得長州派大老山縣有朋的
支持。他於1912年八月再度提出增師案，要求兩年內新建兩個師團，以「增強朝鮮的防禦
」。

在背後推動此案的，是參謀本部軍務局長田中義一和軍事課長宇垣一成。他們主張因為朝
鮮民族主義的活動加劇，使駐朝日軍分散了兵力。同時因為中國革命，日本受到俄國更大
的威脅，所以需要擴充軍力。

但是當時日本由於日俄密約而改善了與俄國的關係，至於海軍的假想敵美國，卻因限制日
本移民進入美國等問題而關係緊張。另一方面，海軍的擴充是與軍需重工業和財閥的利益
相結合的。因此在需要面對鉅額財政赤字的背景下，當時的西園寺內閣傾向「海主陸從」
的軍備方針。

此時陸軍背後的長州派閥勢力，以元老山縣有朋為靠山，在官僚和貴族等政界權勢人物中
佔有優勢。而與之相對的薩摩派閥，自從伊藤博文遇刺身亡後，就出現了渙散之勢。這時
海軍主要與政黨勢力的代表、伊藤的繼承者西園寺公望聯手。陸軍認為這是薩摩派利用海
軍來壓制陸軍，因而決定在增師問題上與西園寺內閣進行決戰。

當時內閣正在進行財政整頓，要求各省加強節約開支百分之十五。山縣有朋趁機授意田中
義一，利用增師案向西園寺施加壓力。十二月二日上原陸相向天皇提出辭職，而山縣拒絕
推薦繼任的陸軍大臣。日本因為實行「陸海軍大臣現役武官制」，任命陸海軍大臣須由陸
海軍自行提名，因此山縣手中等於握有一定條件下的倒閣權。

十二月五日，西園寺公望宣佈內閣總辭。大正天皇根據山縣把持的元老會議的決定，下令
時任內大臣的桂太郎組閣。大正天皇自幼患有腦病，曾經在國會議事堂把詔書捲起來當望
遠鏡，因此被視為沒有自主判斷的能力。為了反制陸軍，海軍方面也拒絕提出新任海相人
選，經過協調齋藤實才以增加海軍擴充費六百萬圓的條件答應留任。

西園寺公望是伊藤博文一手創立的「立憲政友會」總裁，這個政黨代表的是資產階級自由
派，背後得到三井財閥的支持。而桂太郎和山縣的長州派閥勢力，背後則是三菱財閥。桂
太郎的上台引發了社會輿論的強烈不滿，並且招致了政友會的尾崎行雄和立憲國民黨的犬
養毅等人「打倒派閥」的主張。

1913年二月十日，反對桂太郎的護憲派議員佩帶白玫瑰花進入國會議事堂。同時在國會門
外聲援的群眾，卻招到警察用長刀砍傷。於是在東京和神戶等地引起了群眾暴動，甚至演
變成軍隊跟民眾的武力衝突。

桂太郎此時搬出大正天皇，下詔命令國會休會。但政友會經過兩天激烈辯論，否決了天皇
的御旨，堅持進行倒閣。由於天皇的詔令被否決，在日本史上還沒有先例，於是西園寺甚
至辭去政友會總裁之職來「謝罪」。後來眾議院議長大岡育造威脅說，如果桂太郎硬要解
散國會就會引發內亂，桂太郎被迫於二月十一日辭職。

接替桂太郎組閣的，是出身海軍的山本權兵衛。在局勢平息後，他在制定下年度的預算時
，完全排除了陸軍增師案的撥款，而海軍預算卻大大增加。


VI

日本陸軍雖然在政爭中暫時失勢，但很快又找到反擊的使力點。1914年一月，日本時事新
聞等報刊出外電，指出德國西門子公司東京分店的某職員，因企圖出售一些從公司竊取的
重要文件而在柏林被捕。此人是一個名叫卡爾‧里希特的打字員，而那些文件則是關於日
本海軍高級軍官收賄的資料。

事實上里希特在東京時，早已被德國的情報機構監控。德國政府害怕他洩露損害帝國聲譽
的情報，於是先讓西門子公司把他調往大連。等他到大連之後，德國特務機關又警告他，
要他立即回國。里希特在離職後，利用他暗藏的文件向西門子公司勒索。敲詐被拒後就用
兩百五十英鎊的價格，將手中文件賣給了路透社的記者。

卡爾‧里希特一回到德國，就被柏林檢察院下令逮捕。而買下文件的路透社記者，則將之
寫成報導，並且再度向西門子公司勒索。日本警方得到消息，一度對此展開調查，但在海
軍的壓力下中止。然而柏林法院最後公佈了里希特案的相關資料，因此整件事情還是曝了
光。

山縣有朋利用這次機會，聯合一些小政黨策動倒閣，在眾議院預算委員會掀起向山本權兵
衛和齋藤實追究責任的運動。山本和齋藤在議會質詢時袒護海軍，山本權兵衛甚至大發脾
氣，於是他們立刻面對公眾如潮水般的質疑。甚至傳出海軍艦政本部造艦部長藤井光五郎
少將的司機，曾經用汽車將整箱整箱的鈔票運到山本的官邸。

在此情況下海軍法庭查出了藤井少將曾經先後九次，從英國維克斯公司手中收受共三十三
萬日圓的賄賂。還揪出了吳鎮守府長官松本和經由三井物產公司，向維克斯公司收賄四十
萬圓，以幫助維克斯公司爭取金剛號戰巡訂單的事件。

二月十日，東京市民在日比谷公園集會，要求彈劾山本內閣。數萬名群眾搗毀了政友會本
部和中央新聞社，並與警察發生衝突。雖然在野黨提出的追究政府責任的議案遭到否決，
但眾議院通過決議，將造艦經費削減了三千萬日圓。而貴族院(上議院)又將建造輔助艦艇
的經費削減了四千萬日圓，結果到三月廿四日，山本權兵衛內閣宣佈總辭。

山本權兵衛倒閣後，由大隈重信組閣。受到西門子事件影響，日本海軍的伊勢和日向兩艘
戰鬥艦被迫延後一年開工。而大隈重信接手的也是個爛攤子，軍備費用和貿易入超讓日本
財政在1914年度瀕臨破產邊緣，連支付外債的利息都發生困難。日本的國內市場，也因為
中小工商業者、工人和小農飽受重稅、物價上漲和通膨之苦，難以有所成長。

六月十七日，奉天都督與日本駐奉總領事雙方召開「懇親會」。梁天志與落合謙太郎秉持
坦誠、友好的原則，在瀋陽城外北陵舉行了會面。日後這樣的會議成為慣例，因為通常在
每月十七日舉行，因此稱為「十七日會」。

在這次會面中，日方出席者包括了滿鐵首任總裁後藤新平。後藤新平曾任台灣總督府民政
長官，雖然屬於文治派，但也是強硬的殖民主義者。在他任內台灣有超過三萬三千人死於
日本警察的鎮壓，並且他也是提倡成立南滿鐵路公司的首創者。

後藤新平集開明的知識份子跟帝國主義者於一身，據說在滿鐵公司的圖書室中，有許多在
日本國內被禁止的馬克思主義著作。對於這樣一個人物，梁天志雖然很難有好感，卻還是
感受到一股精明強幹的氣勢。

雖然這次會談雙方並未得到什麼實質結果，然而日本方面表明了他們的立場和姿態，而梁
天志則藉此獲得了外交上的緩衝。總而言之，談判這種事情絕不是把對方逼進角落就算贏
的，因此日本方面也需要費盡腦筋來達成他們的目標。

六月廿九日，袁世凱下令廢除各省都督名義，改設將軍行署，由將軍主持一省軍務。老袁
任命張錫鑾為鎮安上將軍，督理吉林軍務兼制黑龍江軍務。又任命吉林護軍使孟恩遠為鎮
安左將軍，朱慶瀾為鎮安右將軍督理黑龍江軍務。梁天志也被任命為盛武將軍督理奉天軍
務。

至於黑龍江護軍使張作霖，並沒有被列入這次的將軍名單裡。梁天志知道不久前張鬍子才
被袁世凱電召進京予以安撫，還賞了一塊老袁隨身佩帶的金懷錶。

第二天早上梁天志打開報紙，就看到那條他早已預料會見到的消息──奧匈帝國皇太子斐
迪南大公在塞拉耶佛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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