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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植產興業(上)
要說穿越者最擔心的問題是什麼，其中一定有一個「蝴蝶效應」。生活在古代，穿越者只
有幾個優勢：一是現代人營養充足，身高體壯，但這個優勢會被平日生活缺少體力勞動的
鍛鍊，以及對有些古代疾病(如天花)缺乏免疫力給抵銷。雖然剛穿越的時候卜蘭丸馬上就
地取材用土法給黑章魚眾全體種了牛痘，不過還有其他很多疾病就沒辦法預防。幸好日本
東北氣候寒冷，疫病不是很容易傳染。
其次就是具有現代知識和超前的歷史知識，前一個能給予穿越者科技領先的優勢。後者則
可以讓穿越者具有一定的「未卜先知」能力，問題是這種能力有其內在的自相矛盾性。如
果穿越者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即使是最微小的影響都可能導致後來的歷史發生改變
。問題是穿越者又不是項少龍，沒有特種部隊出身的那種身手。即使只是為了活命，怎麼
可能不去利用自己所知的科技和知識，利用了之後又怎麼還會拼了命去把歷史保持在原狀
？這樣一來，穿越者所具有的歷史知識必然會漸漸失效。
不過黑章魚穿越眾們真正擔心的並不是這個問題，蝴蝶效應又怎樣，反正這個世界應該在
他們穿越的那一刻起就變成了平行世界，和他們原本的世界毫不相干。既穿之則安之，何
況就算開了金手指作弊，最終天下還不是要一刀一槍去打下來。真正的問題在於「黑章魚
測不準原理」，又稱為「亞努斯‧平歷史不定原則」。
「亞努斯‧平是誰？」：曼殿問道。
「就是我啦。」
種田殿回答：「大家常說『歷史沒有如果』，或者更精確地說『歷史是不能重複檢驗的』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歷史注定要如此發展，而是已經發生的歷史自然消除了其他可能性。
也就是說歷史就像薛丁格的貓一樣，打開箱子的時候才確定貓已經死了。雖然就宏觀角度
來說，大的歷史趨勢確實有一定的慣性，但是在個別的事件上，偶然性卻扮演了一定的角
色。也就是說，同樣條件下的歷史如果從頭再來一遍，那些只是靠隨機條件出現的事件很
可能會發生改變。」
「能不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舉例來說好了，如果織田信長不小心死在了桶狹間之戰，歷史會發生什麼改變？今川家
很可能會上洛成功，但是今川氏真接著又會被武田信玄打敗，這樣德川家康還能出得了頭
嗎？然後到了武田勝賴的時代，他是否有辦法一邊處理家中的分裂，一邊對抗毛利家保持
武田在京都的地位？這樣到最後平定天下的很可能會是伊達家，或者是九州的島津家。總
之日本歸於統一可以算是歷史的趨勢，但是織豐政權和德川幕府成為勝利者，也可以歸之
於偶然的因素。」
「這就是古人所謂的『時運』了吧？」
「像這條鯨魚今天會擱淺在這裡，也是一種偶然。」
鹽釜町的海灘上，幾十個工人正在處理一條鯨魚。日本人很可能在十二世紀就開始在近海
捕鯨，因為日本人禁止吃牛羊雞犬馬，又沒有養豬。平日蛋白質來源只有豆類，還有就是
山上打到的獵物跟水裡的魚。鯨魚也算是魚，之前黑章魚屋在賣漢堡時就用過鯨魚肉，薯
條也用鯨魚油來炸。不過鯨魚也不是隨時都能捕到，一開始都用兔肉、鹿肉等野味還有炸
魚排來補充，後來乾脆直接透過生意管道從大陸進口豬、雞、鴨、鵝來飼養。
由於黑章魚宅邸的施工需求，種田殿到鹽釜來取一部份前陣子黑章魚屋權充武器進口代理
商時，按照一領具足制的規定來購買武器的農民們用作抵帳的木料。順便因為接近冬季了
，也決定拿一部分的粗布代替原本做為工資的米糧，當作工人們的酬勞。
「布你可以盡量拿，反正我們也沒什麼用，木料不要拿太多。」
一直負責管理這些實物收入的卜蘭丸說道。
「我看這些東西一直都堆在倉庫裡，是有什麼用途嗎？」
「木料的話，今年冬天進行北上川治水之後，可以拿來蓋水車。」
日本除了稻米之外，雖然也有種植小麥，但是因為日本沒有石磨，只有杵臼，磨麵粉非常
不方便。因此絕大多數老百姓仍然是吃米飯，小麥則多數用作馬的飼料。黑章魚屋雖然也
有製作麵粉的磨麵廠，不過主要是供應自家製作漢堡的消耗。如果在陸奧地區廣泛建立水
力磨坊，那本地的糧食生產就可能從原本的一年一穫稻米，變成稻麥輪種，至少也可以達
到兩年三穫。再加上推廣蕃薯和馬鈴薯，糧食產量和人口增長之後，就會有更多的剩餘人
口可以從事工商了。
種田殿挑好了一些木料之後，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米倉。
「那些米你打算怎麼辦？」
「明年運到越後去，現在長尾景虎跟武田晴信雙方大軍在川中島對峙，秋收絕對會被耽誤
。一過年越後的糧價就該開始上漲了，畢竟那裡平常就沒什麼餘糧。『越後之龍』每次出
陣都是因為軍糧不足，沒多久就只好退回去，害得後來有些笨蛋還以為他有月經......」
「按照史實第二次川中島之戰雙方眼瞪眼，整整瞪了兩百天，還是今川義元跑來調解的。
不過賣了米之後你打算幹麼，總不會帶著黃金就回來吧？」
「怎麼可能？糧價上升的話，馬價自然會下跌。如果不論好壞整群買回來，還可以有更多
折扣。」
「問題是我們這裡也產馬，何況就算賣出去也要養得起的人才會買啊。」
「買回來也不見得要賣，可以租給有需要的農民，順便搭配賣鐵犁給他們耕田。我們的北
上川治水計畫本來就打算增加灌溉面積，水田增加之後一定會有這方面的需求的。」
與中國不同，即使是在戰國的日本，大部分的農民也沒有用牛或馬耕田。一方面是日本農
民本來就沒有飼養家畜的傳統，另一方面則是購買和飼養一條耕牛的成本問題。依賴人力
的農業生產，自然比不上使用畜力的。如果採用租借的話，則農民只需要負擔耕種時的飼
料成本，一年中的其他時間自然都由黑章魚屋來解決。
「看來我們還真的是在做善事啊......」
「其實是要把豬養肥了才好殺。」
卜蘭丸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何況這次去越後，也可以買一買另一種『馬』。」
「長尾景虎會在自己的領土內販賣人口？這不太可能吧。」
「打仗抓人做奴隸的那種當然沒有，但是普通農民要賣女兒他也不會管吧。」
種田殿默然。
「我這可是在幫你著想喔。你看我們這些人，來這邊之後就你跟屠殿還沒有找到人陪。」
「那到時候你先送屠殿兩隻女僕好了，他應該比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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