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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龍虎之戰
子夜時分，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只有遠方平原上的點點火光，和天上的繁星銀河提
供些微的光亮。
妻女山上的軍營裡寂靜無聲，有幾名穿著大將服色的人物正圍著一處營火交談著。
「這次出兵，我軍佔有路程遠比甲軍要近的地利，但在剛到達這裡的有利時機竟然不進攻
海津城。說要作戰吧，眼看著甲軍已經來到面前，卻戰又不戰、退又不退，主公的想法真
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甲軍封鎖了千曲川上所有的渡口，即使想撤退的話，也只有沿著我軍營所背後的山徑向
東走。然後往北穿過海津城和尼巖砦之間的山口，抵達長沼城之後，再退往善光寺這一條
道路了。」
「可是這條路我軍此次進兵時已經走過了，主公絕對不會再走一次的。」
「甲軍的本陣在茶臼山上虎視眈眈，如果想要退的話，半路中一定會遭到襲擊，果然還是
只有堅守而已啊。」
「我軍隨身攜帶的軍糧也不多，這幾天的伙食都是加入山上摘來的野菜熬成粥，還有士兵
們自行打鳥、抓蛇、捕野兔來吃。說要堅守，又能夠守到什麼時候呢？」
越軍將領們歎息的同時，對面茶臼山上的甲軍大營裡也正在進行緊張的軍議。
「上杉政虎到底在想什麼？我已經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孫子兵法上說，陷入死地應該速
戰，可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不久前才剛入道(出家)的武田信玄疑惑的喃喃自語著。
「可是這裡不是還有一條道路嗎？」
近侍親兵山本勘助指著地圖上一條像蛇一般蜿蜒的小路說道。
「不要亂插嘴，你這個小卒！這種山間小道，根本不可能從這裡退兵。何況已經走過一次
的路，政虎是絕對不會再走了的！」
武田信玄用摺扇用力敲了下山本勘助的頭。
「是，不過也許越軍看不出身處絕境，反而認為我軍故意留下一條道路，是想要迫使他們
退兵也說不定。」
山本勘助又說道。
「喔，道鬼你是這樣想的嗎？」
武田信玄沉吟片刻後說道：
「傳令，明日拔營，全軍前往海津城。如果政虎是想要堂堂正正打一場的話，我就給他這
個機會吧。」
永祿二年八月，上杉政虎從春日山城出兵，率領一萬八千人進入北信濃。越軍在八月十五
日抵達善光寺之後，政虎留下五千名荷駄隊和守軍，親自率領一萬三千人南下妻女山佈陣
。海津城守將高阪昌信點燃烽火報警，於是信玄在八月十六日出兵，二十四日率兩萬軍勢
抵達茶臼山上佈陣，與海津城呈遙遙相望的犄角之勢。
在這九天之中，政虎不但沒有採取攻城行動，反而像是等待信玄似的在妻女山上坐守。信
玄抵達後，立刻派兵封鎖了妻女山前方千曲川上的四處渡口，而政虎還是毫無反應。至二
十九日，信玄除留下少數兵力在茶臼山下的鹽崎城看守後路以外，將全軍兵力渡過千曲川
，在海津城下集結起來。
「主公，甲軍正在我們面前行軍，趁此時機攻擊的話──」
「雖然信玄這個人並不懂得什麼道義......」
上杉政虎坐在馬札上緩緩說道：
「但卻十分熟悉兵法，這是『常山之蛇』的陣型啊。要打倒他的話，只有不按照常理才有
可能。當他猜不透對手的想法的時候，就會露出縫隙；只要他開始焦躁起來，就是我軍出
擊的時候了。」
「可是，我軍的軍糧也非常緊缺啊。」
「只有支撐到最後一刻的人才能取得勝利，這才是毘沙門天的大義！」
「政虎那傢伙到底在幹什麼？他打算像烏龜一樣縮在那座山上不下來嗎？」
武田信玄破口大罵，甲軍轉移陣地到海津城已經過了七、八天，但上杉政虎仍然一動不動
。雖然甲、越兩軍上次也曾經在這附近一帶對陣百日，不過信玄在乎的並非時間的長短，
而是政虎的行為太過不合理。
曾經率領十萬大軍攻入關東的政虎，沒有道理對一個山頭如此執著才對。
這樣長的時間和如此多的人力，完全有可能在山上築起一座城砦來了。不過在妻女山這種
孤懸敵後的地方築城，實在太過荒謬。不要說堅守的可能性，就連運糧都沒有辦法。
「也許他只是想看看我軍會不會失去耐心。」
「又是你這個小卒！我沒有問你，不要亂講話！」
信玄揮動摺扇，連續用力敲打山本勘助的頭：
「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把自己和部下置於死地，除非是他有什麼計謀，不然怎麼可能會有
這種事情？」
「如果感到疑惑的話，那就立刻攻擊看看吧。」
「你說攻擊是嗎？對佔有高地勢的敵軍仰攻是嗎？這樣的話我軍爬到一半，他正好衝下山
來把我軍殺散，然後跑回越後不是嗎？」
武田信玄伸手用力把勘助的頭壓向桌面罵道。
「並不是這樣的。請看這裡，妻女山背後的山坡較為平緩，可以從這條路繞到......」
「喔？這是道鬼你自己的想法嗎？」
「前兩天我跟馬場信房大人討論過了，馬場大人也有同樣的想法。」
「什麼啊！你收了多少錢幫他講話？老實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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