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廿二章 風起III

[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

梁天志一直以為墨西哥這個國家，除了出口鷹洋銀圓以外，沒有什麼值得稱道之處。在十
九世紀這個國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分裂內戰，剩下的紀錄是被搞獨立的德克薩斯人打敗
一次、被隔壁的美國侵略並被打敗一次、被法國侵略最後打游擊成功趕跑法國人一次，還
有民主政府被強人爹亞士的長期獨裁所取代。

這個國家的財政嚴重依賴於發行貨幣，經濟則一直停留在初級階段。雖然墨西哥政府不是
印鈔票，而是發行貨真價實的白銀硬通貨。不過這樣的國家，看來也不怎麼值得尊敬。
梁天志錯了。

瑞記洋行的伯曼先生是個猶太人，因此他在大年十三的時候跑到都督公館找梁天志，也就
不足為奇。但奇的是他帶來的那把槍。

柏曼先生對他說，麥德森輕機槍現在來自世界各地的訂單很多，丹麥人的生產速度跟不上
。梁天志要按照一個營十挺的數目，給奉軍全部裝備輕機槍，幾個月之內肯定拿不到那麼
多貨。於是伯曼先生利用瑞記洋行在全世界的門路，儘可能的去尋找代替品。

瑞記洋行找到的，就是眼前的這把槍──這是一把墨西哥人設計的自動步槍。

墨西哥將軍曼紐埃爾‧蒙德拉貢(Manuel Mondragon)在1882年開始研究一種新式步槍，並
在1887年完成了這種被稱為蒙德拉貢式步槍的武器設計。蒙德拉貢步槍使用活塞導氣式槍
機，可以進行半自動射擊，同時上面也保留了一個直拉式的槍栓。

這種先進武器的命運比起同時出現的馬克沁機槍要更為坎坷，起初墨西哥根本無法生產這
種槍枝。蒙德拉貢先是試圖跟美國的軍火公司尋求合作，但對方認為這把槍的設計既不切
實際、也不可能大量生產。最後蒙德拉貢找上瑞士的SIG公司，這間公司從1901年開始生
產半自動的蒙德拉貢M-1900式步槍，然後賣給墨西哥軍隊。

蒙德拉貢M-1900式步槍採用7x57mm步槍彈，使用八發彈匣。槍重4.18公斤，長1105mm。這
把槍的制止力非常優秀，但是後座力大、精準度較差，而且槍機容易被灰塵卡住。

1908年，墨西哥自己的兵工廠也開始生產新型的蒙德拉貢M-1908式步槍。這個改良版本具
有全自動射擊能力，使用20發彈匣。但是因為墨西哥自己國內工廠的生產能力太低，SIG
公司還在繼續接受墨西哥人的訂單，生產舊版的蒙德拉貢M-1900式步槍。

梁天志這下算是明白，為什麼一個造假的齊默曼電報，就能讓美國人以為德國真的想指使
墨西哥入侵美國了──在1910年代墨西哥軍隊就已經裝備了全自動步槍，這時候美國著名
的湯普森衝鋒槍甚至都還沒有設計出來呢！

只不過現在瑞記洋行能夠提供的，是SIG公司生產的蒙德拉貢M-1900式。至於全自動的蒙
德拉貢M-1908式，一來現在產量很低，正在內戰中的墨西哥軍隊自己都不夠用。二來墨西
哥人似乎也不願意輕易把這種先進武器賣給外國軍火商。

梁天志感到難以抉擇，半自動步槍確實是一種相當大的進步，但卻沒法用來取代輕機槍。
如果只買個幾十把，就算讓軍械廠自己製造二十發彈匣搭配使用，得到的也只是以後大匣
子盒子砲那樣的半吊子。如果要全面裝備，又嫌成本太高。

而且裝備這種步槍，就意味著又要新增一種子彈的規格。根據梁天志的印象，7x57mm規格
的子彈，似乎是一些歐洲小國和拉丁美洲國家用的比較多。

不過面對先進武器的誘惑，梁天志還是決定先訂購一百把當作試用，具體怎麼使用可以等
拿到槍以後再慢慢實驗。就算軍隊裡用不上，也還可以派上別的用場。這次伯曼先生送來
了十把樣槍，梁天志就先交給了自己的隨身護衛去用。同時又要軍械廠製造一些二十發彈
匣，可以視情況替換使用。



正月十五元宵節，瀋陽城裡依舊如往年般張燈結綵，但卻有了些與往年不同的喜氣。

許多老百姓雖然不懂得民國的意義何在，畢竟是一番新興氣象。自從奉天宣佈起義以來，
這裡的普通居民就把革命當成了一場大熱鬧來看。關外與關內不同，是一個移民社會。在
這樣一個地方，社會上舊的積習較少，而老百姓對新事物也往往更能接受。當然很多古老
的習慣仍然保持了下來，比如過年過節，原本該熱鬧的節慶也還是照樣熱鬧著。

梁天志沒有讓東北的綠林豪傑進瀋陽，現在證明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他看過了王永江給
他的報告，在袁金鎧被捕的那陣子遼陽就很是亂了一段時間，其他遼南的各州、各縣自然
就更不必說。之前寶昆帶瀋陽巡警去遼南恢復秩序，也跟廣東軍政府的胡漢民等人一樣沒
有發揮太大的效果。

不過自從袁金鎧出獄之後，王永江被推薦上任，接著商震又開始整頓遼南民軍。許多聯莊
會的民團成員本是農民，年前就各自領了餉銀回家。在回家的時候還要打一份銀製的功牌
，拿回去供在宗祠裡，以後家中祭祖時可以領雙胙(在分配祭祀的肉時可以分到兩份)。隨
著遼南民軍的規模縮減，商震終於能夠分出精力，去用軍紀約束剩下的那些馬賊了。

當然那些參加過遼南民軍的聯莊會民團，現在都編入了國民衛隊的簿籍裡，有需要的時候
隨時可以召集起來。只有保持這樣一支後備武力的存在，奉天軍政府才算有一個堅固的後
盾。而遼陽的社會秩序，在過年前也已經恢復到了比較正常的狀態。

雖然革命是一種表演，但政治卻是一種平衡。手中掌握著更重的砝碼，只是為了能用好更
大的秤台。

革命黨人比袁世凱更會表演，而袁世凱手裡則拿著更大的砝碼。但在「歷史」上，卻沒有
人能掌握好平衡。其中唯一的一個表現得還像樣的玩家是徐世昌，可惜現在「歷史」已被
改變，徐世昌再也沒有上台表演的機會了。

元宵節晚上，在奉天軍政府租來辦公的日本旅館瀋陽館裡舉行了節日酒會。奉天的各國總
領事、軍政府和諮議局的要人們，都被邀請來享受西式的自助餐。

這種酒會當然不只是慶祝節日這麼簡單，同時也是非正式的政治交涉和外交場合。例如英
國總領事，就向梁天志表示了對戰亂可能波及遼河以西地區的擔憂。梁天志則保證在進行
任何行動時，都會盡力避免損害到英國在遼西的利益。

日本總領事則表達了希望讓日本橫濱正金銀行到瀋陽開設分行的意願，梁天志對此不表示
意見，把事情轉給了蔣百里去處理。之前他已經明確訂下了對於這類問題的政策，既要讓
日本感到奉天軍政府充分保障了日方在南滿地區的利益，又不能讓日本藉各種理由遂行資
本侵略。至於其間的平衡要如何拿捏，蔣百里應該比他更能把握好這個天平的刻度。

美國總領事白斯文也來向他敬酒，兩人之間只是默契的笑了笑。就梁天志所知，因為羅斯
福的介入，塔虎脫很可能會輸掉選舉，而威爾遜會成為新任的美國總統。不過這個年代美
國的國策就是遠離歐洲，一直向西發展，而目前中國的海岸就是美國的「最後邊疆」。威
爾遜的上台，並不會給這樣的政治氣氛帶來大的改變。

德國總領事對梁天志之前和德國洋行的交易表示了欣慰，他樂意看到德國商人將來在奉天
的發展中繼續扮演相應的角色。當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梁天志絕對不會讓德國
總領事感到失望。

不過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傾向德國，因為那樣會同時得罪英國、日本還有俄國。說到俄國
人，現在盧布紙幣不斷流入東北，就連不是俄國勢力範圍的南滿，在市面上也常常見到。
梁天志對此感到不太高興，因為他知道一戰爆發後盧布會貶值，而俄國革命後盧布紙鈔更
會瘋狂貶值──差不多會貶值五百億倍。

奉天市面上現在有越多的盧布，將來經濟就越可能受到打擊並陷入混亂。

他決定要讓蔣百里在與正金銀行談判時，達成一項結算合約──奉天省銀行、興業銀行和
奉天總商會，將來可以按照1912年的匯率隨時將持有的盧布向正金銀行兌換日圓。這項協
定有效期為五年，為此就算蔣百里讓出一些利益給日本人也無妨。

至於到1917年以後，屆時就算有什麼合約，日本人也一定會拒絕履行，所以還是算了。

回到都督公館，大約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左右。一進家門，雨晨就來幫梁天志脫下滿是金線
刺繡的將官大禮服。老實說這身衣服穿在身上還真的挺重的，一身「黃金甲」沒有一點王
八之氣還真的撐不起來。難怪這個時代西方各國的將軍和外交官身寬體胖的多，身材纖瘦
的則少之又少。

黃家寧和袁思敏也都還在廳裡等著梁天志，這個年代除了歐洲的巴黎等一些地方以外，基
本上沒有所謂的「夜生活」，女孩子們都是撐著眼皮在等他。明天一早梁天志就要率軍出
發了，她們雖然不懂得軍隊的事情，但也知道此去就是冒險犯難，要是一個不好，人可能
就回不來了。

袁思敏已經在飯桌上擺上了她親手煮的湯圓，這時一男三女坐在桌前，卻沒有誰先開動。
黃家寧本來飯前必做禱告的，這時也忘了似的，只是雙眼盯著梁天志的臉看。

「好了，快吃吧，免得等下涼了。」

最後梁天志不得不開口說道。看這場面，難怪古人要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呢。

兩三下吃完了湯圓，四人還是坐在餐桌前相對無言。心中縱有千言萬語，這時也不知怎麼
說好。過了半晌梁天志才好不容易想出一句話來：

「這次去熱河，瀋陽有蔣百里在，我放心。你們也別擔心我。海外的資產、花旗銀行的帳
戶，現在都是凱莉在掌管。永福記保險公司裡，有我的股份也有保險金──」

「達令，說這什麼話呢！」

黃家寧忽然打斷他的話道，一邊向梁天志使眼色。梁天志當即會意，眼看袁思敏和雨晨都
一副快哭出來了的樣子，連忙拐彎道：

「就衝著這些錢，我也捨不得自己有個什麼萬一呢。這次出征，一定又是大捷，我們說好
了。嗯？」

袁思敏和雨晨明知他在信口胡說，卻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民國元年三月四日，一大早奉軍第一師就在北大營校場集合誓師。這一仗奉天革命軍傾巢
而出，除了警衛團的一個營、三個步兵團每營各留一個連配合國民衛隊留守瀋陽以外，奉
軍第一師全師出動。

按照事先制定的作戰計畫，黃霆皓的國民衛隊騎兵第一團和國民衛隊騎兵第二團組成一個
暫編騎兵旅，梁天志把商震從遼南找來擔任這個旅的代旅長。

商震要率領這個騎兵旅，和砲兵團第一營、警衛團一個營展開於新民－新立屯一縣，並以
騎兵一部向法庫門方向進出。以監視集中在彰武的馮德麟巡防營主力，順便也防備位於昌
圖的第三鎮一部趁奉軍主力遠出時有所舉動。

而奉軍第一師主力，則將從新民直撲黑山，打通前往廣寧、義州的道路。

誓師典禮上，梁天志帶領全師弟兄宣讀誓詞：


惟中華民國元年春三月，奉軍在瀋之陽，以師畢會，明誓眾士曰：

清失其道，而天下共討之。神州喪亂，而志士力維之。厲王奔彘，而共和脩其政。堯舜揖
讓，有德者實居之。泰誓曰：惟天地萬民父母，惟人萬物之靈。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
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又曰：天命自我民命，天聽自我民聽。

今推翻滿清專制政府，建立民國共和制度，為我國民之公意。奉天革命軍為我中華北方革
命之先鋒，當為我國民同胞效前驅之勞。驅逐韃虜，應有龍城飛將；擊揖中流，要知聞雞
起舞。小子無良，願效周處故事；直搗黃龍，當與諸君痛飲。

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昔有齊毋忘在莒之語，又
有諸葛漢賊不兩立之表。今我奉天將士，誓破賀蘭山闕，踏單于庭，蹀血以祭於軒轅之丘
，而照汗青之冊。為我多士之至誠至願。此誓。


然後又由身旁的執行官帶領，背誦「革命軍人誓詞」：

「國家多難，今日我投身革命，視死如歸。我將不反顧，不愛身，不惜命；我將不計利祿
，不營財產。我是荒漠中的烽燧，邊塞上的戍衛；點燃狼煙的火炬，北逐胡虜的飛騎；喚
醒雄獅的警鐘，守護國民的金城。但願朝陽長照我土，毋忘烈士鮮血滿地。我將此身榮辱
託付國家民族，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唸完誓詞以後，梁天志走下司令台，跳上自己的坐騎，拔出指揮刀大聲道：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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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liuned:China, the final frontier.
推 chikasa:Star Trek嗎XDDDDDD
→ chikasa:不過真要說Star Trek的設定我覺得到是比較偏西部開拓時代
→ ThomasJP:寇克艦長本來就是典型牛仔...不過畢凱完全是歐洲外交官XD
→ ThomasJP:所以電影拍到後面畢凱性格走樣了也就拍不下去了
推 chikasa:我記得我在夏威夷念書的時候有和歷史老師討論過這片
→ chikasa:我說企業號就像個往西部拓荒的馬車,上面一堆牛仔
→ chikasa:當然只是個比喻而已 XD
推 wo2323:突然想到貨幣戰爭3裡面有說美國在一戰後就瘋狂收購中國白銀
→ wo2323:那個時候的中國根本被美國買一半了   日本打中國
→ wo2323:美國當然很不爽 還說日打中後中國的的經濟崩潰跟白銀少有關
→ wo2323:不只是日本侵略
→ wo2323:             (作者說)
→ wo2323:不知道原PO有沒有看過？
推 Hastati:推，原來墨西哥那麼威
推 Calfstrong:推
→ longface:未看先推
推 longface:看完再推....沒在出征前給點福利真可惜。
推 WolfLord:樓上，你不知道出征前搞推倒都暗示..霸業要由遺腹子來
→ jetzake:講真的.. 這主角怎樣都無所謂 有好看的比較重要 = =+
推 longface:由袁思敏小姐通通吞下去就沒有遺腹子的問題啦
推 wittmann4213:用手槍連衝鋒隊的方式組個自動步槍連吧，不過子彈是
推 darthv:叫槍匠把彈藥減半，stg-1908可不就有了~
推 BillHuang:遺腹子要形成戰力都民國十五二十年了 太遲太遲
推 youtien:通通吞下去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