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天鄰
作者:DavorSuker
日期:2003/3/11
要寫一篇關於蘇克爾的文章。自以為可以網羅詳盡的數據,集盡腦中所有的
溢美之詞,將他的足球生涯,從奧楚耶克的一片雲彩到慕尼黑陰鬱的天空,
娓娓道來,描繪的栩栩如生。可當提起筆的時候,我才尷尬的發現,實際上
他在我腦中的影像,是如此生疏、模糊不清。關於他的女朋友、他的口味、
偏好、他喜歡的寵物,我都一無所知。
當我小心翼翼的翻開記憶的書頁,卻發現那些令自己引以為豪的珍藏,同樣
令我無以言述,儘管它們清晰的如溪水中的斑斕彩石:
96歐錦賽,蘇克爾讓皮球滑過舒梅切爾,在謝菲爾德的晴空下劃出一道優美
弧線,如少女春光乍現,美輪美奐,卻讓我手中的筆如何勾勒。
法蘭西之夜,悠揚的提琴聲隨柔風輕輕飄來,沁人心脾,然而那美妙的音符
又那樣空靈、縹緲,當你倏然回身,卻發現一切似乎又歸於寂靜。
告別的日子,便裝的蘇克爾最後一次踏入皇馬更衣室,腳步輕緩,本不願驚
攪任何人,卻驚奇的看到隊友留下來,為他送行……男兒淚緩緩滑落,那一
刻濃濃的苦澀,又豈是幾點墨跡便可塗染出的深色。
除去這些,所剩下的大概只有一堆乾澀的數字,零亂的躲在記憶的角落裡,
就好像剝離了血肉的枯骨那樣沒有生氣。令我焦躁與厭煩。
於是,我只好顧左右而言它,不著邊際談一些其它的事物,比如雪白的伯納
烏、比如紅白格球衣、比如說一些我的經歷……
青春逝去了,青春的回憶卻埋在這裡。
走過陰霾下稀稀落落的奧林匹克球場,走過狹窄擁擠的海布裡,令人最難以
釋懷還是伯納烏,那座雄渾、偉岸的伯納烏、令人魂牽夢縈的地方。我知道,
在皇家馬德里百年華誕的時候,蘇克爾也多想再踏上這片場地,再一次輕輕
拂去青草上粘濕的晨露,嗅一嗅濕潤泥土發散出的香醇氣息。這兒是他在熟
悉不過的地方了。只要輕輕閉上眼睛,思緒便飛到了哪兒?耳邊似乎又響起
震耳欲聾的嘶鳴聲和球迷高亢的進攻號子,催醒早已麻木的神經,如脫胎換
骨一般清爽。彷彿自己又身披潔白的9號,在眩目的燈光下在照的閃閃放光;
聽報幕員渾厚的嗓音念出 Davor Suker~ , 在球場的上空一聲聲縈繞不去;
驕傲的昂起頭顱,在燃燒著火花的眼瞳中,映出滿場飛揚的雪白紙片雨。
那是一個令人熱血沸騰的年代!就在這裡,他留下了自己最好的年華。
可惜,他並沒有機會故地重遊,也沒有機會瞧瞧當年更衣室櫥壁上的舊海報
是否已被人揭起。
伯納烏是一塊只善於保留榮譽的地方。
足球,就像我生活的晴雨表。
96年,早秋的涼風吹走了盛夏的暑氣,也吹走了整個假期的憂愁,有趣的故
事剛剛開始。當蘇克爾在驕陽似火的西班牙奏響燃燒的篇章,當維琴察在烽
火連天的意甲吹響第一聲嘹亮號角的那一刻,坐在陌生教室中的我迷惑的環
顧四周,卻發現了最美的面龐,就在模糊的人群中。怦然心動!
99年,同樣的夏天,足球已經伴我走過三個春秋,教我品遍了歡悅和辛酸。
當蘇克爾蒼涼的面孔上掛著言不由衷的笑容、若有所失走在倫敦的石頭街上,
當羅米歐曼蒂球場的球迷一邊低吟戀曲、一邊哭泣著揮動手絹送他們心愛的
球隊踏上乙級征程的時候,預示著所有的事情都糟糕起來。
我忽然發現足球竟然就是生活的影子,在自己匆匆的腳步中若即若離,當停
下步子轉身尋找它,它靜靜的在那兒,原來它一時也不曾走開過。
2002年,對失敗早已麻木的我本不該有更多的傷楚。可是我又怎忍心看到蘇
克爾、博克西奇那蒼老的身影一次次的倒在地上再爬起來,怎忍心看他們被
換下場時失神的眼睛!如果是這樣,倒不如讓他們默默的折戟於資格賽,默
默的脫下心愛的國家隊服,默默的離開。這樣的想法有點奇怪,因為那亮麗
紅百格球衫,曾經讓我如癡如狂,曾經讓我在打賭中贏得了多少香噴噴的早
餐。
2003年,不知為什麼,總會不知不覺哼出一支悲涼的曲調,我還年輕呢。可
是心頭的那片愁雲,為何總也揮之不去?
也許因為足球已不讓人留戀,激情那樣的東西已被家鄉的輕風悄悄的吹散了。
也許因為生活太過索然無味、波瀾不驚,讓我早已忘記少年壯志不言愁的起
誓。
也許,生活和足球本來就是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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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 長 劍 寄 白 雲 一 生 一 愛 一 瓢 飲
舞 秋 月 佾 江 風 也 是 疏 狂 也 任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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