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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yam.com/munch/article/23855525 開始覺得有些錯亂!當反遷村成為一種固守斯土堅持,突然發現期待國土再規劃的討論, 開始陷入失去定位的矛盾。 災難的發生,明白的顯示,人類太侵入已有危險的自然區域,無論造成的原因,來自自然 地質的改變,已經不適人居,或是掠奪自然的經濟開發,形成自然的反撲,甚至不當工程 的建設,引發更大的災難。 對於無情的自然,它不會問人間恩怨,只會依照山崩水沖的邏輯,闖出它自己的途徑,無 論繁華都市,純樸農村,位於水石之前,就是災難。 面對越益強大的自然巨力,其實人類只有二種選擇,找尋安全區域的遷居遠離,或是以更 強力的水泥工程,進行永無止息的人力抗衡。 一旦為了抗衡自然,進行更多的野溪整治、駁崁加高、沿岸護堤等等山區碉堡化的水泥建 設,會是生態保育團體所樂見? 部落地質環境的調查,早已進行多年,北部、中部已經完成,南部今年進行,為了安全的 大規摸遷村,早是政府無法逃避的問題。自然的異變,讓國土規劃已從長期的生態保育, 迫近到生命保護,對於關心生態、愛護部落的團體,自該深思趨吉避凶之道。 問題是,當反遷村成為一種刻版化的文化口號,看見的是期待國土再規劃的願景,無從提 起,甚至讓面臨危機的部落,永難逃脫再度落入生死賭局。 如果反遷村成為一種僵化的部落正義,無異在無助部落遠離危險,又再失去另一半的國土 正義。 對於山區部落,充滿太多假想,一直以為隱居深山,就是世外桃源。 但是,真實的部落樣貌,卻是山林高度開發,部落凋零殘破,無論早期平地人租用國有、 校有林地入山開墾,或長期掛名租用原住民保留地種菜,或是晚期原住民複製學習資本體 系的掠奪經濟,山區早是處處開發,顯露危機。悲慘的是,來自產銷體系的剝削,將農作 價格不斷壓低,反過來必須開發更多山林土地,以更多的量產彌補低利,結果是砍掉更多 林木,讓山林裸露變貌,部落一樣窮困。 一旦加上伐林歷史的遺禍,地質變動的困難,就算部落不成災,也要面對時時道路中斷, 人困在山上,菜載不下山的窘境。 在台灣,扣除掉那些位於觀光區的部落,更多數的部落,處在經濟近乎瓦解的樣貌中,一 如偏遠農村,同樣面臨人口流失、文化斷根的危機中。許多關心部落人士,投身部落再造 的工作中,但是老年人的逝去,青年人的離去,早是心中說不出的苦痛。至今喊出部落年 輕人回鄉參與重建,問題是蓋回家屋,能補得回經濟的凋零,青年人會依著口號回鄉? 山區超限使用土地,不是原罪,而是無奈,不義歷史卻讓部落背負沈重的傷悲,這是始終 只說一半的道理。 山區不是沒有適合人居、適合開墾的土地,存在台灣土地千年的原住民,早已清楚並且曾 經居住。但是從清朝到日治,接續國府的強權政治,早把這些原屬於部落所有的安全肥沃 土地,佔為國有,從伐木到農墾再到觀光,好的土地創造國家利益。 從武陵、清境、福壽山三大高山農場,以及十餘個森林遊樂區,再加上數個大學農場,這 些地區都是安全區域,歷年災害鮮少發生危害,在過去早是原住民的生存領域。 最好的山區土地,國家收走,留下的全是陡坡碎岩,才劃為原住民保留地,部落為了生存 ,不去強行開發如何生存。於是部落被指責、被怪罪,卻不見生存的傷悲。至今災害發生 ,政府以劃分危險區域,準備進行遷村,在部落平地化的爭議中,卻讓這些隱藏在山中的 安全地區,成為不被討論的地區。 可惡的是,這些安全的高山農地,長期租賃農作,甚至許多森林遊樂區打算BOT,交由財 團經營,再以高度開發,形成另一項生態破壞。每逢災難發生,居民的遷村拖拖拉拉,同 樣發生災情的觀光區,卻早已路通橋修,等待下一波觀光季,以及再一年的災難賭局。重 建,總是居民喊的響亮做的超慢,商人悶不吭聲修的特快。 如今,災後重建議題再起,如果歸鄉只成悲微的求條路,重回到危險的原部落,卻放任政 府、財團共享山區安全區域,無異是放任祖地被佔,自己委曲自己。 山區不是不能住人、營生,人山亦有和諧之道,但是長期以來,可以安全住人營生的地區 ,握在國家手上,剩下的爛地,人民去爭,當災害發生,不是放任年年受害,就是一股腦 的全部趕下山,那種佔便宜還要別人乖的態度,才是隱藏的不義。 重建,不該是政府指定區域,更不必弱化到慈善團體施予,而是強化歸還部落土地的行動 ,要回山中這些原屬部落擁有的安全區域,在此居住,在此生計。這也是在國土規劃議題 上,讓危險地區恢復自然的生態重劃議題外,加入部落地理再分配的人文考量。 所有山林都是部落的故鄉,面對災難發生,重建的選項不該窄化,成為死守故土或接受安 排的宿命,而是應該擴大議題,要求歸還傳統領域,讓部落重返山區的安全地,在新的家 園重造生計與延續文化。 關心部落的協力團體,也應該幫助部落討回被竊的土地,在住居安全無虞可長可久之後, 陪伴部落在這些土地上,不再重覆掠奪利用,走向結合生態保護的永續發展,開展部落的 新貌。 災後重建,不該只是蓋房子的設計比賽,其實台灣任何災難的發生,在屋毀人亡之後,面 對的根本是災難發生前的種種現實生存問題,災難只是惡化、突顯問題的存在。八八水患 其實也是一樣,衝擊出人與土地的生態問題,也衝擊出人與社會的生存問題。 將八八水患的重建層次拉高,解決人類與自然衝突的生態再規劃問題,也解決部落與國家 的土地再分配問題,才是讓一場災難有真實改善的意義。 災區重建的議題,討論至今,已經從一個國土再規劃重分配的高度,落入災戶重建的爭議 中,讓一個危機成轉機的時刻,就此消失。 對於政府,要找地蓋房子簡單,但是要做國土規劃分配很難,失去國土生態規劃及土地分 配的討論,無異讓政府輕易的逃遁。然後就在災戶重建的窄化論述中,以資格認定、協商 購地、工程招標、貸款上限種種無限冗長的行政程序,消磨受災部落的意志,最後在蓋好 房愛住不住隨你,或領了錢自行租屋遷居的傳統模式下,重建焉然宣告完成。 別讓重建議題,窄化到不搬回鄉或想搬指定的單選題中,拉出生態再規劃、國土再分配的 多重選項,才是回歸到生態主體、部落主體的面向,而非以政府為主體,只重解決民怨, 重獲信任的政治工程。 當災難發生,說出的一半正義、一半道理,選擇有限,沒說出的另一半正義與道理,才是 想像無窮。 還地於自然,還地於人民,讓想省事的政府,開始去頭痛。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8.6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