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edia:我蠻欣賞這一系列的東西的, 也想寫些什麼 推 stego 07/30
→ ledia:我大概會忙到七月底,屆時再來分享我的遭遇 推 stego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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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無理責罵 之四
「你們說，我為什麼那麼喜歡生氣？」
「我一大早辛辛苦苦地來這裡陪你們早自習，陪你們考試。學校有規定導師
要來陪你們早自習嗎？別的老師第一節沒課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我急急忙忙
地改你們的考試卷……我忙得像個神經病一樣，就怕耽誤了時間，趕不上第二節
上課跟你們討論。你們說，我為什麼那麼愛跟自己過不去？」
「你們不想讀書，我為什麼那麼神經病，一定要生氣，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
呢？」
「……到底是你們要考學測，還是我要考學測？我這樣逼你們，我錯了嗎？
」
「你們為什麼不能饒了我呢？給我一點快樂呢？」
以上的話出自侯文詠《危險心靈》三十八到四十頁，人情班詹老師發數學考
卷時的台詞。讀到這段，回憶都湧上來了，我完全可以想像出那個場景。
故事裡這個詹老師，是一個典型的升學班王牌名師，在學校和家長的期望下
逼學生讀書的模範。──打個岔：各位看我這裡用「模範」一詞，有沒有不尋常
的感覺？如果有，請稍微想想「模」「範」兩個字原來是什麼意思，再想想我為
什麼要這麼寫，你為什麼會覺得不尋常。
詹老師這種模範人物，是接受不合理的現實，也順從這龐大的共犯結構以謀
生，又竊據道德以合理化自己作為，和壓迫學生的小人物。我覺得，侯文詠把他
寫得太簡單、太刻板了，詹老師完全缺乏個性、靈魂與講理、反省的智慧，不斷
地把痛苦加給自己和學生，後來事情鬧上媒體，也只一直聲稱自己是受害者。這
麼爛的人，說服力未免不太足夠，我原本期望在小說裡看到更多層次的描寫與探
討的。為什麼呢？因為──即使我不願相信，我知道現實裡真有許多就只像詹老
師那樣的老師，或者，那些老師的學生，一般能感受到的，也就僅止於此。
小說《危險心靈》有感嘆「貼標籤」這種行為，然而我看作者之寫詹老師，
也不無「貼標籤」之弊：他寫出一個最庸碌、惡劣的老師，藉此來表達他想說的
。這就像統派把獨派中最偏激、最不講理的拿出來罵，獨派亦然，兩邊都忽略對
方其實也存在願思考、願講理的部份，只拿壞的出來講，這就「標籤化」了世事
。
如果是我，我會想把詹老師以及周遭的其他同學、老師寫得複雜一點，我覺
得那樣才可以比較深刻。但是經驗和理智又告訴我，侯文詠所編所寫，基本上沒
有違反情理。那種老師和學生和行政人員互相猜忌，遇上不合理只茫然應對的灰
暗氣氛，我也經歷過，儘管不如《危險心靈》所寫的那麼惡劣，但我也不得不相
信現實中還有更多比它更灰暗的情事。
那麼就藉「打倒無理責罵」這個系列，在灰暗的現實中幻想一點靈智之光吧
。
《危險心靈》第四十頁：
「頭抬起來，告訴我，我這樣逼你們，我錯了嗎？」
「對不起，老師，」王明忠慢慢地把頭抬起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說：
「是我們錯了。」
這種回答，是屈服的回答，太令人沮喪了。如果我是王明忠，我就鎮定地
把頭抬起來，看老師的眼睛，再微微頷首，冷靜地這麼說：
「老師你基本上不能說錯，只是我們雙方認知上有一點誤差，而這是可以
諒解的。」
老師多半會問我是什麼意思。
我就伸手往左右比一比：「我不知道大家的意見如何，」然後縮手比向自
己胸前：「但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會因為自己違反了別人的期望，就說他們
逼我和寄望我是錯的。同理，我們的家長拜託老師把我們的成績弄好，雖然不
如意，可以說他們有錯嗎？如果說有的話，我也不會對老師有怨言，因為老師
和我們一樣都是背負了別人的期望在做事的人，所以我們不能說老師有錯。如
果要說有錯，那麼從總統到部長到學校到家長到我們，大家都錯了。就算大家
都錯，但我們還要生活，也不能就去和這整個環境對抗啊，所以我們還是得為
了自己和家人師長，照現在這個規則走下去。」
「所以我們可以把是非對錯的問題排除，現在的問題，只是不能盡如人意
而已。我不知道同學的意見怎樣，但就我而言，我就算不想讀書，我知道現在
只有讀好書才能活下去，所以考得不好的時候，我自然會警惕自己。老師如果
覺得我們的自覺或者用功還不夠，那就逼一下我們，而這其中的鬆緊分寸，怎
樣效果最好，怎樣可能有反效果，相信以老師您的經驗，是絕對可以拿捏的。
這樣，我們都明白現在該做什麼，就不必再爭論與懷疑了。就算結果還是不能
滿足寄望我們的社會、學校與家長，我想也應該可以無愧於心了。」
上面的話講白一點，就是：你他媽當然錯了，而且我們整個教育制度從上
到下全他媽錯了，但錯了又能怎麼樣，我們還不是要生存，你還不是要靠逼我
們來拿薪水、立招牌，所以我們大家都不要廢話，你逼你的，我讀我的就是了
。
老師聽到，可能會說：「你能說出這麼一大串，那為什麼就不能把成績弄
好一點？」
我就說：「因為我會倦怠。」
他再窮追猛打下去，或者惱羞成怒怎麼辦？等等，可能惱羞成怒嗎？我想
可能，因為我沒有如他預期地噤聲、恐懼、瑟縮在他的威嚴下，而還能自在應
答，這對他或許就是一種冒犯。如果劇本不是照我上面想像的走，那怎麼辦？
我不是王明忠。
各位如親身經歷過類似的場面或正在經歷中，歡迎把老師所講的話記下來
寄給我，讓我想想可以怎麼答。「打倒無理責罵」系列承蒙一些讀者欣賞，有
來信問我可否轉錄，我這裡就一概回答「歡迎轉錄」吧，只是有一個要求：轉
錄以後，如果有任何值得一讀的回應，請轉寄回來給我參考。我的電郵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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