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內容為Praimetiz之創作，題材設定取自「地球實驗室」，
由曾在「十一種意念」發表的短文擴充修改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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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種意念 http://blog.yam.com/will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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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的花街，和平常有些不同。
作為桃花島市的風化區，花街的活動總是等到太陽西斜才開始熱絡。除了
少數物資交易會選在上午進行之外，舞孃、歌手、妓女和皮條客的工作都是等
到下午才開始——這時候他們大都在補眠中。
但是今天和平時的不同並不在此。雖然少數人會為了晚上的工作預作準備
，犧牲珍貴的睡眠而忙碌著，可是這些人跟這個區域的特種行業多少還會有些
牽扯——而這個不速之客顯然是個例外。
一個小孩，一個小女孩，綠色的眼瞳如同翡翠，白皙的臉龐兩側漾著抹蘋
果般的紅暈。褐色的大波浪長髮在陽光下隨著步伐，和粉紫色的裙擺一起跳動
著，間斷閃爍著黃金一般的光澤。她輕巧的腳步越過街道，經過路邊堆放的南
北雜貨和熄滅的霓虹燈，一路朝著皇城的方向走去。
路人們只要順著她的去向看去，望見了皇城的高牆，大概就會作出這樣的
結論：「又一個取道花街去皇城的外地人。」桃花島的都市結構，原本只是一
片森林中的小村落，與位於森林之外，海上小島的一間寺廟。東邪建國以後，
先是在村落的北邊另外建了皇城，接著便是一間間的學院，包括村落南側的異
藝塾。整座城市是在「北皇城、南異藝塾」的形勢之下，在村落地下建立鬧區
地下街的。然而花街這條舊時的商賈匯集之地是什麼時候變成風化區的？這個
問題恐怕連始終看著這座城市變遷的東邪本人也不清楚。
因為這個事實，外地人想要前往皇城，從南向北的路上不可避免的會經過
花街。這對大部分的旅人而言並不是個好經驗，就算是白天也一樣。雖然大多
數的酒家妓院都不會強迫拉客，但是除了尋芳客以外，有本地人嚮導的外地旅
人通常都會直接循地下街往北，避過花街前往皇城。像這樣一個直接沿著花街
去皇城的外地人，八成是和親友走失了，而且還是個小孩。如此孤身一人出現
在龍蛇雜處的風化區，處境危險可想而知。
章媚兒便是這麼想的。
「小妹妹，你要往哪兒去呀？」她叫住了剛經過她身邊的小女孩，同時在
心中暗罵著：都走到我這兒了，怎沒半個人攔住她？這街坊人情可真越來越淡
薄了……
「啊，大姊姊！」小女孩回過頭，露出燦爛微笑的同時往她身後瞄了一眼
，又問：「這家店是你的嗎？」
「哎呀？」她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招牌，「蜜堀窟」三個紫紅大字鑲在
粉紅色的看板上：「是呀……小妹妹，你是來找人的嗎？」
「是的。」小女孩微笑著，遞出了一張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這個人嗎？」章媚兒對著相片中的人仔細端詳著。
「是的。」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甜甜的，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你有見
過他嗎？姊姊。」
這是哪家徵信社？要問情報居然僱起童工來了？不說這個，居然還讓小孩
子跑來這種地方？現在作大人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章媚兒一面回憶起以前
見過的許多臉孔，一面又打心底抱怨起來。自從接下「蜜堀窟」的業務以後，
這些年來她已經陸續收容了不少孤兒與逃家少女，總數達到店內職員數量的九
成。由於年紀都還太小，多半只能做些送貨、採買的雜務，以致店內「小姐」
的比例不到員工總數的三成。除了時常入不敷出以外，更讓她自己得到了「蜜
堀孤兒院院長」的稱號。
而就如這個稱號所言，她對於那些「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小朋友們」
一向十分敏感。這也是她當初叫住女童的原因。「我通常是不接禿頭男生意的
，這種人通常有怪癖……哎呀，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
好可愛的小孩，跟阿吼有得比了。可是怎麼會不介意呢？來這種地方……
「哎呀，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麼早熟？還沒發育就已經知道……哎呀，等等…
…」章媚兒不禁開始為自己的老毛病擔心起來：每次都會在不知不覺間把工作
上的事講出去，可別污染了幼嫩孩童的純潔心靈才好呀！
「喔，如果是這樣……」「怎麼了？」小女孩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的透
露出詢問。
「哎呀呀，沒錯沒錯！就是他！他半年前還是這裡的熟客呢！聽說好像是
在漢博拉經營橄欖農場的，他那時候剃了個大光頭，我們都不知道其實他是禿
頭呢……」章媚兒如連珠炮似的講了一大串，小女孩則在她的面言專心的記著
筆記，不時提出一些問題。章媚兒一方面全部照實回答，另一方面卻對對方應
答如流的能力感到驚訝。口齒這麼清晰流利，這小女孩究竟是誰派來的？這樣
的問題一次又一次的浮現，但是在她想出個所以然以前，小女孩的問題總是打
斷她的思緒。
「他後來怎麼了？」「這我就不知道了……」不停思索的結果使她開始玩
弄起垂掛兩頰的長辮，落在腰際的辮尾不時隨著手指捲扯的動作上下晃動著：
「只知道那天晚上……」
章媚兒的臉孔其實是很年輕的，「三春媚兒」這個名號當中的「三春」，
便包括了持春藥，也就是俗稱的保養品。光看她現在說話的神情與小動作，包
準有一大票人把她誤認成青春少女——如果刻意忽略對話內容中那些令人臉紅
的情節的話。
「謝謝你，媚兒姊姊，這些資料就夠了。」
「可是……哎呀，我怎麼跟你說了那麼多那種事……」直到小女孩打斷她
的談話，她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又泄漏了一大堆客戶隱私，兩頰不禁泛起兩
團緋紅。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小女孩臉上的甜美微笑像是從未改變過似的
，這令她放心不少。可是很快的，另一件事又令她擔心了起來。
「對了，最近來這哩，哎呀，怎麼又……哎呀，反正最近在街上要小心點
，」帶著不知是擔心自己又說溜嘴，還是掛慮對方人身安全的表情說著：「最
近花街附近出現一個變態，專挑落單幼童下手。要不要你等一會兒，等阿吼跟
我們點完帳，讓他陪你回市區吧。」
「沒關係，媚兒姊姊，我可以應付他的。」
「哎呀，不行不行，我不放心……」章媚兒還是不放心，一直想說服對方
留下來等，可是小女孩卻只是一勁兒的說沒關係。直到一個長著北地熊耳朵的
少年從店裡出來，離開以後，兩個人仍在那裡僵持不下。
全桃花島市內，頭上會長著熊耳的就只有阿吼而已。可是章媚兒卻直到小
女孩勉為其難的答應以後才想起這一點。「哎呀，我居然忘先把阿吼留下來了
，真是的……」粗心的老鴇望著小女孩離去的背影，惋惜的說：「要是有他在
，十個變態都能輕鬆擺平呀。長得這麼可愛，可別遭遇到什麼不測才好……咦
？」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然一拍後腦勺：「我有告訴她我的名字嗎？」
和先前的步伐不同，小女孩的腳步慢慢的輕輕的踱過花街。
小嘴微抿著，視線飄向遠方，思索的典型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然而在少
數路過的大人眼中，那更像是因為疑惑而顯現的困窘臉孔。
小女孩其實是在思考的。她所能想像的比起一般小孩要多出許多，她所能
察覺的比起普通兒童也要多出許多。可是大人們並不知道，也並不了解，畢竟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身高未滿一百二十公分，外觀纖細、瘦小而稚嫩，可
能連小學校都還沒有去過的幼童。
這種帶有偏見的想法同樣屬於一雙亢奮的眼眸。
如同剛服下了迷幻藥一般，圓睜著的雙眼目光順著棕色長髮的波浪遛下，
輕輕跳過粉紫色身軀兩側的緞帶，沿著裙襬滑下白淨的小腿，在抵達圓頭鞋後
又回到頭頂的紫色髮箍。雙眼的主人嚥了口口水，調整自己的腳步，慢慢的接
近走在前面的小女孩，並將手伸進口袋……
「唔？」
選在一處沒有其他路人的巷口，一手環抱住對方的腰，另一隻手拿著毛巾
按住想要開口呼救的口鼻，然後將掙扎的身軀抱進了暗巷。
「咦？我這次藥量放比較少了，怎麼暈得這麼快？」幼小軀體不再掙扎以
後，一句疑惑的問句自這個蒼白而瘦弱的青年口中冒出。可是他似乎並不想深
究這個問題，將毛巾收進口袋，手馬上伸向裙擺的蕾絲，慢慢的掀起……
叩！
只是一瞬間，小女孩的腳一抬，鞋尖重重的敲上他的鼻尖，痛得他手一鬆
，向後摔成了四腳朝天。「哎唷！痛死了，死丫頭！」他一手捂著鼻子站起來
，另一手則拿出了一把尖細的小刀：「看我怎麼修理你！」
小女孩並沒有受到對方情緒的影響。原本在蜜堀窟門口的甜美笑容再度出
現，但是感情似乎有些不同。
在青年衝上前去的那一刻，他覺得小女孩那張帶著微笑的面孔充滿了挑釁
。下一刻，當衝擊的痛楚從下腹傳來，他才明白那除了挑釁以外，還有不屑。
看著趴倒在地上，彷彿死了一般的蒼白青年，小女孩的臉上還是掛著微笑
，可是此時的笑容卻多了一點邪惡的意味。
「沒關係，路西耶芙會原諒我的。」伴隨著甜美嗓音，雙手升起一股淡紫
色的煙霧：「而且你實在太不乖了，得好好處罰你……」
紫色的煙霧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牽引著似的，漸漸聚合成剪刀的形狀。
慘叫聲響徹天際。
「小聲點，其他人會聽到耶……」
回應這句話的只有更大的慘叫聲。
「好吧，這張名片給你。」柔軟而帶有安撫意味的口氣如此說著：「三小
時內找到這個人，她就會救你。放心，你不會蹲一輩子的馬桶的。」
小女孩離開暗巷的時候，手上沒有剪刀，身上也沒有任何血跡。而留在暗
巷裡的只有間斷的呻吟與咒罵聲。小女孩其實是在思考的。她所能想的比起一
般小孩要多出許多，她所能察覺的比起普通兒童也要多出許多。大人們常常在
付出代價後才知道這個道理，然而此時他們又會忘記另一件事。
小女孩想的再多，終究也只是個小女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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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該慶幸自己永遠是個小孩吧，路西耶芙。大人們的心思真是太複雜了。
——米蒂亞‧瑪緹里拉薩絲（Media Materilas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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