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內容為Praimetiz之創作，題材設定取自「地球實驗室」，
由曾在「十一種意念」發表的短文擴充修改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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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種意念 http://blog.yam.com/will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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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的時間並不太長，只是從小女孩臉上氣定神閒中又夾雜些許鄙視的
表情看來，要讓三個年輕人追上一個小女孩，這時間該是長了些。
三個不斷喘氣的人也同意這點。
「你們好慢喔。」嫌棄多於訝異的口吻。
「肏你的，還真會跑……」帶頭的人勉強開口，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跑不動了啊？好可惜喔。」帶著笑容環視此時分立周圍的三個人，
匕首的金屬光澤映入眼簾，居然泛起一抹妖魔似的光采。
「少……少囉唆！」三個人同時進攻，但是才踏出兩三步就覺得全身僵硬
。
「這……」仔細一看，他們的四肢與軀幹周圍全部佈滿了近乎透明的細絲
。這些細絲只是沾著衣物和肌膚，卻能讓對方動彈不得。三個人試著掙脫，但
伴隨著些微移動又有更多的細絲沾黏上去。他們最後連開口說話都不行，成為
三個人形的絲線團。
小女孩收起笑容，手中預備的短棍化為一縷紫灰色的飛沙，然後慢慢的走
出三團細絲人形構成的包圍陣。
「沒嚇著你吧？」從三人包圍女童之初就站在一邊牆腳的白色人影在小女
孩經過身旁時開口。
「不會。」小女孩逕自走過，連視線也沒停留。
白色人影跟了上去。
「只是……有需要那樣大費周章嗎？姊姊？」
喃喃自語的音量，人影卻聽得非常清楚。「這是沒必要見血的場合，不然
我就不會只是綁住他們而已了。」
「是嗎？」小女孩自顧自的微笑著：「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陣風吹開了白色人影的兜帽，也吹瞇了她的眼睛。等她恢復視線，才發
現女童的身影已經從自己的前方消失。
「你在調查那男人的死，不是嗎？」
「是的。」應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我們走吧。」白袍女子回頭，看了身後的小女孩一眼：「我想告訴你
一些事情。」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嗯，沒有……」少女雙手緊抓著圍裙，雙頰泛紅的臉低垂著，不敢直視
對方。
「那是怎麼回事呢？有客人欺負你嗎？別擔心，不管是誰，我都幫你趕走
他……」
「不！不是的！」金色的髮絲與水藍色的緞帶一齊隨著大力搖擺的頭晃盪
著，少女睜著蘊含恐懼與痛苦的燦藍色眼眸，充滿哀求的看著眼前以黑紗遮住
雙眼的黑袍青年：「只是……」
「別害怕，我的小公主。一切有我去處理，你去廚房幫忙吧。」
「是。」少女紅著臉低下頭的同時，眼角的餘光又朝黑袍青年身後的簾幕
瞄去。只是才一和簾幕外另一雙同樣不安的翠綠色眼睛交會，就又立刻縮回，
然後閉著眼、咬著牙，鼻腔輕聲嗚咽著的跑下樓去。
就在黑袍青年步出簾幕的同時，另一個不安的細小身影也聽到了同樣的詢
問。
「怎麼了？神情怪怪的？」
「嗯，沒事……」面對眼前白袍女子的詢問，小女還只是理理裙擺上的蕾
絲：「你直接說吧。」
「是嗎……」和白斗篷色澤同樣白淨的女子臉孔只是納悶了一會兒，就回
到了原本預備進行的話題上。
「人不是我殺的。」
說這句話的同時，女子的視線往正經過桌邊的，一個頂著地中海禿頭的中
年男人瞄了一下。她並不想看見小女孩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後有什麼變化，只
是這個舉動似乎間接暴露了自己的企圖。
「但是你本來想殺他，對吧？」
女子把視線轉回小女孩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的，是這樣沒錯。」慢慢吐出這幾個字，彷彿一個長長的嘆氣。
女子又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我叫系川雲子，日光人。」
「看得出來。」女童微笑：「你應該是『夜行遊女』的人，對吧？」
系川雲子呆了一瞬，立刻收回驚訝的表情。
「是的，是這樣。玫雅是看到他衣領上的血漬才這樣認為的？」
「只是其一。」平靜的笑容讓系川雲子產生了奇怪的錯覺，好像坐在她對
面的人不是個小女孩，卻是個飽經人生風霜的老婆婆似的。從接觸對方的眼神
和話語開始，她的一切似乎就完全被看透了。這種處境令人恐懼，可是女童的
眼神又不斷的安撫她，讓她在不知不覺間透露更多。
系川雲子打了個冷顫，接著就不知所措的看向女童。
「怎麼了？姊姊？」甜美童音打斷她的思緒，讓她繼續將事情的始末說完
。
「我原本的任務只是監視他，委託人的打算是等到他的財產全部用完再下
滅口令。可是沒想到命令一下來，我用絲線把他捆成一包，刀子刺下去，割開
絲線以後卻只發現這個。」說著，女人從懷中取出一個破碎的人偶，放在桌上
。
女童看到人偶，不禁笑了出來：「你也有一枚，不是嗎？」
「話是沒錯，但是我當初只認為這不過是個有趣的紀念品，怎知道……」
系川雲子覺得又懊惱又羞愧，自己當初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當初在「真夢」
店內她只覺得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沒想到玫雅在助願的過程中已經把她的底
細和目的摸的一清二楚了！那時候怎不警覺點？
「你不是受瑪菲亞家族的委託？」女童問。
系川雲子皺了皺眉。從這句話的語氣聽來，女童純粹只是想確認她不是瑪
菲亞僱用的殺手。可是她同時擔心女童會在下一個問題中，說出她的委託人姓
名。
其實她並不知道委託這次任務的人真實身分為何。當組織裡的長輩把這項
工作交給她的時候，只簡單交代了一位東先生的聯絡方式。
「我要你設法接近他，得到他的全部交易資料，並且轉交給我。」東先生
的口氣很斯文，可是穿著打扮卻非常陰森而突兀。整張臉都被紅底黑色千鳥紋
頭巾包裹住，唯一裸露在外的右眼則始終圓睜著，好像處在一種歇斯底里的狀
態般。
這種眼神讓系川雲子在回話的時候不敢直視。一個連組織也不知道來歷的
人物會委託一個殺手進行單純的情報蒐集工作，即使她本身在組織裡便很少執
行暗殺工作，在聽到對方委託內容的當下還是讓她十分訝異。「只有這樣嗎？
」她不禁發問。
「沒想到習慣跟蹤如你，也會提出懷疑。」那一剎那對方圓睜的右眼似乎
泛出了笑意，但是系川雲子認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當然如果需要，我會透過你們的人下滅口令。」圓睜右眼向後靠回椅背
：「只是我不希望如此，這也是我指名你的原因，白蜘蛛。」
系川雲子也靠向椅背，她明白對方話語中可能蘊含的多重含意。就像現下
坐在她對面的小女孩般，別人對她的背景和心理瞭若指掌，可是她卻無法看透
別人。
「透露委託人背景不符合我們的職業道德，但是我可以跟你坦白說，我不
是接受瑪菲亞家族的委託，更何況那男人借貸的對象也不只一家。」
「地下銀行？」出乎系川雲子意料之外的，小女孩對於她話語中的其他可
能性並沒有深究。也許這對她並不重要，又也許對方只是虛應故事而已。
「這跟指名我有什麼關係？」就像在她接受委託的當下所問的這個問題，
東先生也只是說，這只是他跟組織內部要了一分成員背景的相關資料，仔細比
較後下的決定而已。天大的謊言！就算一般人用膝蓋想也知道，「夜行遊女」
內部的資料一對外公開，就等於把過去所有達官顯貴暗地裡曾做過的那些見不
得人的勾當全都公諸於世了。就算組織同意，那些曾和組織內部搭上線的大人
物們也必定不會坐視不管。東先生一定曾經通過什麼管道知道她的事，才會直
接要求她來接這個任務的。雖然系川雲子能推測出這樣一個事實，可是她還是
無法參透她被選中的原因是什麼——這就像小女孩調查男人背景與死因的目的
一般，是個難解的謎。
「算是……會和瑪菲亞搭上關係，通常已經是山窮水盡了。」系川雲子決
定忽視這種令人不快的被欺瞞感：「我下手前幾天還聽到他在嘆氣呢。」
「喔？」女童的好奇心被挑起：「他有什麼好嘆氣的？」
「錢……」系川雲子低吟：「就是這個字。」
小女孩一臉疑惑。「大人的想法真奇怪。」
見到女童如此表情，她不禁笑了。「你還小，不了解錢對人的意義。」想
到這點又不禁搖了搖頭：「我見過太多為錢賣命的人了。」
她盡力不去回想，可是那該死的同情心好像又發作了。她記得見到男人的
第一個晚上，男人向她訴說自己過去的那種無奈表情。
男人以前也是風光過一陣子的，系川雲子甚至曾在蒐集背景資料的時候，
在過去幾則小篇幅的財經報導上看到他的名字。只是他的名聲隨著財富在這兩
年間突然減少許多，報導中不再提到他的名字，也沒透露其他有關的蛛絲馬跡
。
這令系川雲子感到異常詭異，因為一個人的財富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如果
要憑空消失的話，在他身後支撐著的投資人與支持者們一定會製造出什麼事件
來引起社會的注意。好歹破產的公司也會有個破產宣告，這些事卻一件也沒發
生在他的身上。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原因自然和他不斷的借貸有關。表面上他的財產
並沒有減少，事實上從投資者名義到實際資產，能拿來作為借貸擔保的他都用
了，結果只是用更多的債務來償還債務。至於驅使他不停借貸的原因，連他本
人都無法理解。
「你是怎麼接近他的？」「利用他到酒店消費的機會，他欠那家酒店一筆
不小的數目。」
結果就是……「八十萬巾。」
「什麼？」「你沒聽錯，八十萬巾。」系川雲子可以體會女童的驚訝，她
已經盡力降低事實造成的衝擊了：「而且那只是其中一家。」
女童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鑄下大錯後萬分自責的標準表情。
「怎麼了？表情突然那麼沮喪？」連坐在附近桌位，從出簾幕後就一直和
女客談笑的黑袍青年都向這裡留意了一下，系川雲子自然也發覺了女童的異常
：「別難過了，你又沒做錯什麼……」
不，異常的不僅於此。當她心中產生如此警覺的同時，一個青年男子的身
影也出現在女童的身後。
「是嗎？」男子打斷了她因警覺而遲疑的話語：「當老闆發現現鈔化為烏
有時心裡可不會那麼想。對吧？白蜘蛛。」
「你是……？」「助願者小妹，雖然我並不想這麼做，不過……」伴隨著
優雅而冰冷的嗓音，男子抬起右手，暗灰色槍管對準了女童剛轉過來的頭顱。
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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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該慶幸自己永遠是個小孩吧，路西耶芙。大人們的心思真是太複雜了。
——米蒂亞‧瑪緹里拉薩絲（Media Materilas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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