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巫婆帶著我到了一處森林的邊緣，同樣是座廢墟，只是這次規模大了點
，大概是座小城吧。
「好了，你這挑剔的傢伙，閉上眼睛……哎呀你連頭也沒有，」女巫不耐煩
地發出不悅的聲音。伸手在我本來應該有頭的地方灑了點灰塵。「隨便啦，我同
灑沙的小人一起，帶領你進入夢鄉，在日出與月落的邊界……」
我了解她在施法，可是我自從成為無頭騎士之後，都夜出晝伏的，要我怎麼
現在睡著？我正想伸手拿紙筆問，女巫把她身邊裝沙子的小袋整個往我的脖子上
倒下來。
「……你就行行好配合點，假裝你睡著了好嗎？」
……那我是不是該在紙上寫下ZzZzZZz之類的？
我讓身體放鬆，靠牆坐下。小黑倒是從善如流，嘶了幾聲就坐在我身邊，兩
下子就睡著了。
稍微令人在意的是，為什麼還不過午夜就叫我睡覺，這次到底她要介紹什麼
樣的人物啊……
「叫你睡就快點睡啦！頭都沒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巫婆再次對著我頭灑
了一把沙子，只是這次她是從地上抓起來的，裡還還摻了點樹葉石頭的，落在身
上有點癢。
巫婆佝僂著腰，吃力地用兩手搬了塊比她頭還大的多的石頭起來。「你是睡
是不睡？我拿這砸了你的頭……哎呀你這沒頭的傢伙！唉唷喂我天殺的腳指頭呀
！」她重重地把石頭丟到地上，看起來是把自己給砸到了，她抱著被打到的腳一
邊單腳跳著，然後被絆倒摔到地上。
她幾乎是帶著哭音在說話了：「算我求你好嗎，你就看在我又老又醜的份上
，快點他媽的滾去睡啦！」
我聳聳肩。沒了頭之後我學著用肩膀表達我的意思。
於是我閉上想像中的眼睛，想像我把頭靠在牆邊，假裝自己正緩緩睡去……
似乎有某個瞬間我回到了妻的家門口，那兒完好如初，就像我離開的時候一
樣。
「唉唷！猛男耶！」
尖銳且充滿了嗲勁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或者……該說是把我從夢中的家
鄉給硬拉到了別處？
突然身邊的環境換成了某個奇怪的森林，裡面是一片腥紅，或是深淺的紫色
橘色，扭曲甚至蜷成螺旋狀的樹枝四處垂掛著蛛網，猛一看還以為是絲綢之類的
東西；仔細看會發現，在每個不起眼的地方都有著白色的骨頭，像是刻意被擺放
在那兒，希望被人發現似的……
然後我注意到我的面前是巫婆，小黑，跟小黑背上一個有著蝙蝠翼，身後還
有條細細的尾巴在搖的女子。
搞什麼，那可是我，無頭騎士的座騎啊，怎麼隨隨便變就給人騎上去了！我
不高興地走過去，正打算把那女人扯下來－
「唉唷……」女子軟軟地撲到我身上，或是更貼切的說，她裸露的手臂與大
腿纏到了我的身上。我試著揮手，甚至轉動身體把她甩開，她卻像是水蛇般地在
我的胸腹腰背間遊移，一邊還不規矩地在我身上亂摸！
「好強壯的肌肉啊，真是好硬，好棒啊……」她舔了舔嘴唇，在我剩下的脖
子上吐氣，讓我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更別提還有這匹馬，啊……」
她對著小黑伸手，小黑居然也順從地過來把頭貼在她的手上蹭啊蹭的。
「是吧！」巫婆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不說這傢伙生前是個立戰功的騎士
，還附贈一匹馬呢！」
「哎呀，討厭－－」女子單手遮住了半邊臉，眼睛卻盯著小黑的腿間瞧。
真是夠了，夠了！我雖然一向不對女性動手，但實在無法忍受居然有女人可
以如此……如此令人無法忍受！
我兩手大張，旋身在地上重踏一腳。這個動作是以前在騎士團跟旅行商人學
的，那傢伙懂一些奇妙的動作，聽說在遙遠的地方叫做功夫之類的；他來到我們
城堡做生意的時候，我們團裡的幾個人都會去找他，一面是聽故事，一面是學習
這些奇妙的動作，有時候在戰場上還用得著。
總之這個動作產生了效果，女人被我甩到了地上。她痛叫了一聲……我想那
是痛叫沒錯。
應該是……我希望是。
「你喜歡來這套啊……」紅艷的唇邊勾出一道如新月般的笑容。「我可以配
合唷……」
她從背後拿出捲起來的鞭子，一甩手就展開鞭尾打到我的身上。「不過人家
比較喜歡當打人的那邊呢……」
……打人的「哪邊」？
我正擺出防衛的姿勢，鞭子卻像是有生命似地在我無法擋住的地方抽打。在
防不勝防的鞭雨之下，我忍著手心的錐心疼痛，終於在幾次失敗之後抓住了鞭子
。
「哎呀？真虧你抓得住我的鞭子，」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瞇起眼睛縮著脖
子一邊跳舞似地扭轉肩頭走過來，又用身體在我胸前蹭。「既然鞭子被你抓住了
，那，你要抽人家嗎？」
……抽、抽個頭啊！
我伸手抓住她的頭把她擋在無法碰到我的地方，她卻又伸手伸腿纏上了我的
手臂。
我感覺到肩膀塌了下來。巫婆卻還在一邊煽風點火：「你瞧，這女孩子對你
這麼熱情，她人又漂亮，帶出去絕對讓你面子十足……唉唷你沒臉，不過沒關係
啦！你只要……」
眼看左手還被這女人給纏得緊緊，我只得用空著的右手抽出長劍，用出鞘的
聲音切斷巫婆的話頭。
多次幫我找對象的巫婆大大地白了我一眼。「好好好，你大爺會挑！」她走
過來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對不起呀，我們大爺大概太就沒碰女人了，比較害羞
……」
「那沒關係呀，我可以慢慢教他唷，沒有頭也沒關係……嗯是有點可惜啦，
不過……噢！」我再次一甩手把她拋在地上，但她卻順勢在地上一滾，又抱住了
我的大腿。
這次她卻沒有手腳纏上來，卻是張口往我大腿上沒被鎧甲覆蓋的地方張口一
咬！「我看上你了唷，我允許你隨時召喚我，只要你灑點血在地上，我馬上就會
出現在你身邊！」我來不及把她推開，她已經站了起來，抹抹嘴邊的血，用更加
艷麗的嘴唇在我的脖子吻了一記。
「記得唷，我是小桃，水蜜桃的桃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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