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BloodyJoker:這個好。 04/25 17:36
推 hykari:這可以轉marvel版了吧orz... 04/25 17:36
推 neighbor:好看 04/26 08:40
「煩死了！」一個男子在房間裡摔著枕頭，那是最能用來發洩卻摔不壞的東西。
因為裁員吧，我想。小時候總是會覺得當大人真好，不用考試，不用罰寫，
不用看父母的臭臉。
長大才瞭解到當年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惡！」他又摔了另外一個枕頭，並哭了起來，這讓我想到自己的故事。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我不太記得到底是幾年前。
我一個人住在租來的小套房內，晚上十點二十幾分吧，電腦上的時鐘如果沒有記錯，
應該不是很準，閃爍的信號，驅動我用滑鼠去點他。
那是一封 E-mail，標題寫著”很抱歉”三個字。
不用點開我就知道那是什麼內容，那代表著沒有工作的日子要持續下去罷了。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著 “家”，不用接我就知道會是什麼對話。
我沒有刻意在提高自己的身價，也沒有刻意在找某類型的工作，就是找不到。
大學畢業後，被一股莫名的潮流推著考了碩士班，拿到碩士學位，
仍然受到多方的壓力又考了博士班。
博士班畢業了，年紀也過了三十。
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三個月過去。
當大家說要念碩士才找的到工作的時候，我念了碩士，當大家說念完博士薪水會更好時，
我念了博士。我拿到博士學位後，公司告訴我，小廟容不下大佛，學校告訴我，進口的牛
肉品質才有保障。
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不敢打開 msn ，別人總是會丟”找到工作了沒？”的訊息過來，
不想接電話，話筒總是傳來”你是找到工作了沒？”。當初親戚都讚嘆你念完了博士班，
現在你的地位比在鐵工廠打工的小表弟都不如。
我闔上了用了四年的筆電，外殼已經有點腐蝕，不時的漏電讓我很困擾，我蓋上他，脫掉
牛仔褲，坐上床鋪用棉被蓋住我的腳，我面對一面白色的牆壁。
十二月中，天氣有點寒冷，租來的房子靠著山邊，附近沒有什麼商店，我突然很懷念起小
時候有田埂可以奔跑，有小溪可以抓魚的日子，這裡除了灰色的天空外，什麼也沒有，都
市裡的人都感覺不到，走在路上總有灰黑色的顆粒打在臉上，干擾了視線。
我用力的將雙手拍在一起發出 “啪” 的一聲，同時牆壁裡也傳出 “嗡” 的一聲。
我瞪大了眼睛，住了這麼久從來沒發現共振的聲音這麼大。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彷彿上癮了似的不斷反覆拍著手，直到掌心傳來了一絲刺痛感。
「你的人生很乏味是嗎？」
一股低沉的聲音從牆壁上的一條裂縫傳出來，為什麼我會知道是從裂縫傳出來，因為那條
裂縫好像變大了。但是我沒有回話，我不認為剛剛那是幻聽，隔壁的室友今天應該不在，
但是那邊不應該有東西會說話，其實我的背脊有點發涼，我承認。
我靜靜坐著五分鐘左右，沒有傳來任何聲音，裂縫也沒有變大的趨勢，我竊想剛剛應該只
是幻覺吧。時間差不多了，我蓋上被子，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入睡了。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錄取通知書，真是久旱逢甘霖，我興奮的在小房間內手
舞足蹈，後天就能去上班，我終於脫離了米蟲、無業、沒用這些討人厭的名詞。那是一家
代理國外廠商藥品，以及做臨床檢體檢測的公司，因為想要跨足自己做檢測試劑，所以需
要博士生來幫忙做簡單的研發，雖然跟理想中的興趣有所違背，但經濟不景氣下，只要有
工作，三萬多的薪水，哪有不接的道理。
我開心的對著牆壁的裂縫喊著 「我的人生一點都不乏味」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用意，也許是示威吧？不過牆壁沒有任何的回應。
接著我進入了上班族的生涯，不是我自誇，在設計新東西上我還算有概念，很快的幫助公
司開發了幾套操作簡單，成本又低的試劑組，三萬多的起薪又如何，我一直堅信著只要有
好的工作效率，快速的升遷不是問題，然後，然後我就被裁員了，大概不到半年的時間。
理由很單純，一來是我把我的階段性任務快速的完成了，二來是很多同事對我的效率很不
滿。
我沒有爭辯什麼，這種事情在求學生涯遇的多了。
「笑吧」我對著牆壁的裂縫說，不過牆壁沒有回應。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突然想起了這個稱不上遊戲的遊戲，至少在失意的時候，有個會回聲的東西就好。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你不覺得這樣的人生很可笑嗎？」
裂縫似乎又大了一點，不過這次在我預料之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知道我這樣做他就
會出現，應該說，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但我知道我那時候聽到的聲音是真實的。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我拍紅了手，我想我是在期待他回應些什麼。
「你厭倦了你的人生嗎？」
「對，我感到厭煩極了！」我對著牆壁的裂縫說著。
「哪些方面呢？」
「你不覺得，這個社會病了嗎？」我拍拍自己的臉頰，確定自己沒有喝醉，是的，我在跟
我的牆壁對話。
「你也是這個社會的一部份，你也病了嗎？」那個裂縫又大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最後一句話說完，裂縫依然是裂縫，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我一直在想那會不會是惡魔之
類的東西，不過說中文的惡魔感覺真的很逗趣。
「嘿，你還在嗎？」我走近裂縫前，仔細的看了裂縫裡面。
裂縫裡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什麼惡魔，也沒有什麼奇妙的世界。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我站在裂縫前拍著手，這好像是把他叫出來的唯一方法。
「吵死了，你知道這樣搞得我的頭很痛嗎？」
突然裂縫一下裂開了足有五倍大，一聲巨吼
嚇了我一大跳，我向後跌坐在地上，眼睛直視著裂縫，突然很後悔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他會殺了我嗎？一般惡魔都會怎麼做？取走我的靈魂？
「抱歉，我不知道這樣會讓你頭痛」我道歉，這好像的確是我的不對。
「你活膩了嗎？」
「我只是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找不到工作，又拉不下臉回老家，我已經三十幾歲了，連
個女朋友也沒有，朋友一個個都結婚了，我連台車子都買不起。」我居然跟這個惡魔抱怨
起我的不愉快。
「這干我什麼事？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這樣？」
「你不是惡魔嗎？怎麼不來取我的靈魂？」
「我有告訴你我是惡魔嗎？我又為什麼要拿走你的靈魂，你以為你自己很了不起嗎？」
「那你為什麼要找上我？」
「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非常的低沉，並且像是長槍般刺穿我的身體，在整個房間不斷的
旋轉，就算摀住了耳朵聲音仍然非常清楚，聲音直接傳達到腦中，不需要經過耳朵。「選
上你？是你吵的我受不了好嗎？我才想問你到底在吵什麼？」他放大了音量，讓我頭痛欲
裂。
「你是指拍手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這個房間共振的頻率剛好會傳到我這裡來，總之你不要再拍了」
「你是什麼東西？可以告訴我嗎？」
「我沒有名字，你們喜歡叫我惡魔就叫我惡魔，叫我鬼就叫我鬼，叫我仙就叫我仙」
「仙？」
「許多人拿著碗在紙上摩擦，硬是把我吵起來，還要叫我什麼仙什麼仙，你們真的很沒有
禮貌，人類」他的最後兩個字講的咬牙切齒，想必是對我們很感冒，我想他指的應該是碟
仙之類的吧，如果大家叫出來的都是他，我想也難怪他火氣會這麼大了。
「我看你好像很可憐，我給了你一個工作機會，你為什麼不好好把握？」
「是你讓我錄取的？我很努力在工作啊？」
「你根本就沒有顧好人際關係不是嗎？」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懇求的說
「好吧，你儘管去投履歷，最近會有結果的，不要再吵我了。」
「謝謝！」語畢，裂縫沒有再發出聲音，不過他裂的真的很大，我強烈的認為房東會殺了
我。
果然兩個星期後，我又收到了錄取通知，這次還是個外商公司，做產品專員，負責儀器的
販售、操作指導、維修等，還可以出國到總公司進修，月薪五萬以上，還有年終，簡直就
是完美。
日子過得很愜意，我還去了好幾個大學做了儀器使用的演講，我說過我很有工作效率，業
績也衝的很高，這次我有刻意注意人際關係，該請喝酒的時候喝酒，該跟大家鬼混的時候
鬼混，當然跟大夥成了哥兒們，自然在背後捅你一刀的人就少了，日子久了，我在公司也
漸漸變的有頭有臉。
「我的人生一點都不乏味」我笑著對被我用壁紙貼起來的裂縫說，我想我再也不需要叨擾
他了。
我愛上了一個公司的女生，頭髮長長的，看起來很有氣質，業務部的，我愛死了她穿短裙
和黑絲襪的模樣。
我付了頭期款帶了台小車回家，我要追那個女孩，我錯過已久的人生才要開始。我寄了
E-mail 給那個女生，我想約她出來，開車載他跨過北海岸。
隔天早上，我走進公司，同事們低頭不語，總經理叫我進他辦公室，他告訴我，我這陣子
的業績很好，表現很優異，公司沒有辦法再提高我的薪水了。我回答說我不在意，我當然
不在意，我有心愛的女孩，我買了車子，我也只需要安穩的生活，這樣的薪水夠支付我要
的生活。他說我不明白，我這樣的能力應該值得更好的地方。
然後，我被開除了。
一個星期後我收到同事的 E-mail，他告訴我我要追的那個女生，是經理的女朋友，我寄
給她的信是經理看到的，經理可能認為我是個很大的威脅吧？
我撕開了壁紙，我對著裂縫怒吼。
「這是什麼世界？這是什麼人生？」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你給我出來！」我對著裂縫吼著
“啪” “嗡”
“啪” “嗡”
“啪” “嗡”
「夠了!!」他果然按耐不住的跑出來了，這也是我預期的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拍了嗎？」他對我怒吼著。
「我又什麼都沒有了？你不是要給我個好工作嗎？」我也用盡我的力氣吼回去。
「貪心的人類！」
「給我一個適合我的工作！」我喊著
「還有什麼工作能夠給你，我可不是神，我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賜給你榮華富貴」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我急著問。
「我到是有個適合你的工作」
「那就是了，給我吧！」我張開雙臂，眼前頓時充滿了白色的光線，受不了強光，我的眼
睛閉了起來。
「你的人生乏味嗎？」我問著還在敲打枕頭的男人。
「什麼？誰在那裡？」他驚恐的望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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