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urochordate (封狼)                                       看板  Fantasy 
 標題  [創作] 大河　Part I 澤陂　第六章（下）                                 
 時間  Thu Feb  1 22:14:23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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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想要報仇的話，」巫凜輕聲道，將匕首刀柄遞予芷君：「就趁現在。」

　　女孩看看刀子，看看巫凜，又看看刀子。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她慢慢伸手向刀柄……

　　「凜叔！你好了嗎？爹在找你了！」王子皋在門外叫喊，聲音由遠而近，聽來就
在門口。

　　「就來了！」巫凜收回匕首，不確定自己現下究竟是感覺到遺憾，亦或是鬆一口
氣。

　　他轉身離開，加入人群。



　　巫凜在人群簇擁中來到宗廟大堂。於此，大社之前，早已裝束整齊的王為他開面
帶冠，以酒潔淨之後，大祭便正式開始。

　　先向社神請示會報，然後是山川大小神靈。自遠而近，自疏而親。在歷代祖宗之
後，便是雜居人間的妖靈小鬼。祭酒被斟出然後潑灑。巫凜協助著王進行這一切。他
不確定大廟外的群眾所見所感為何。但在這原該空曠的大堂之中，巫凜的確感到某種
擁擠窒悶正逐漸發生。

　　貴客們已然到齊。他知道，祂們正等著。

　　依著王的指示，巫凜走出大堂，面對場上烈焰沖天的燔祭殉坑。熱氣蒸燻得場外
圍繞凝望的高矮人影一片模糊。這大祭關係著神明祖宗的護祐庇蔭，停辦三年之後更
顯得加倍重要。他知道，他們正等著。

　　殉坑前跪著一個個綁縛著的俘虜，陌生的面孔有些看來憤怒怨毒，有些看來驚恐
失措，而還有一些──或許是驚得呆了──看起來全無表情，只是一片空洞。

　　他知道，他們正等著。

　　巫凜走上前去，割開他第一個碰到的喉嚨。鮮血噴湧，在熾熱的火焰旁顯得清涼。
來不及哼聲，犧牲便自他手上軟倒、落入火坑。巫凜不知道這俘虜是如何看他，用哪
種表情。在這種距離，他看不到對方面孔，只見一根喉管。

　　血肉焚燒的氣味陣陣傳來，說不上是刺鼻或芳香。巫凜踏步向前，繼續未完的工
作。

　　這似乎遠比他先前所想的容易：在窒人的熱氣中行走，動作反覆。似乎遠比他想
像中的簡單，只不過有些頭暈，而腳下地面有些許虛浮。

　　繞完一圈，他回到王的面前。遠離火堆令人感覺空氣清涼冷冽，而自覺渾身發燙。

　　再沒他的事了，王會處理剩下的一切。當經過他身邊時，王對巫凜短短一笑，模
樣似是鼓勵。巫凜知道自己此時應當好好看著，好好記下王所做的事、所扮演的角色。
但不知怎地，他不斷分神出心，看著，但卻僅只是看著。

　　好在今日於他該做的事情也不多了。巫凜按著準備，照章行事，雖有些心不在焉，
但倒也沒出什麼亂子。當神靈的盛宴為一切揭開序幕之後，在人間的歡慶裡，他終於
能獨坐一旁，發呆。

　　沒有太久，王來到他的身邊：「恢復好些了呢。」

　　「咦？」

　　「你剛下來的時候，臉色白得像什麼似的。」王輕哼一聲，也坐了下來：「現在
看來好多了。」他打量巫凜臉色。

　　「我……對不起。」巫凜低頭。

　　而王失笑：「已經很好了。你大概不記得我第一次時的模樣。」他拍拍巫凜：「
沒事的，別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巫凜回到居所，帶著虧欠的心情，準備面對芷君。除此之外，他似乎沒有其他面
目可以對她。

　　她不在。

　　屋內空蕩冷清，似是已整天沒有人氣。巫凜注意到，她的大多數東西都還在，但
最珍愛的那串湘君佩飾已然不在原位。這絕非有事暫離，他如此確定：女孩不會回來
了。儘管如是，巫凜仍差人詢問，象徵性地。

　　最後的證言只見女孩朝河邊走去，神色抑鬱。則提議多派人手尋找，或許還有追
回機會。但巫凜只是低低搖頭，阻止則的行動。

　　「她想去的話，就讓她去吧。這樣子或許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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