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cyc (ラチェットのために)
看板Fantasy
標題[創作] 國王 Ch. 1
時間Thu Apr 5 20:38:15 2007
羅西亞如果想要出海,必須穿越過凱普利卡的康克爾海;世仇的高爾法朗克與
哲爾曼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攻擊對方,所以都對夾在兩國中央的凱普利卡「極有興
趣」。除了這三大陸地國外,凱普利卡還和阿爾比昂在其他大陸的殖民地上有著極
大的利益衝突。
如果說凱普利卡的王位是大陸諸國中最難坐的一張,應該沒有任何人會有異議。
--《編年史》.凱普利卡王國編地理誌簡錄
==
昨日夜裡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讓早晨時候的拉范德小鎮籠罩在寒冷之下。
布簾被拉起、窗戶向外推開的時候,那股涼意便隨著早晨的薄霧吹入寢室之中,使
得躺在床上的人不由得下意識地將棉被往上拉。
「閣下,該起床了。」
「瑪莉,妳別煩我,我還要睡……」
「很抱歉,閣下,不過茱莉亞小姐已經到書房了。」趁著另外一位僕役更換火
盆,同樣睡眼惺忪的小女僕連拖帶拉的強迫主人離開溫暖的被窩。「如果主人晚上
那麼一點,今天可又要挨罵了。」
聽到過度勤勉任事的家庭教師,法爾康納.凡.拉范德男爵才心不甘情不願的
鬆開手,等著小女僕將棉被與床舖收拾好來幫他更換衣服。
小名「法爾」的男爵渡過人生的第十五個春天,所有見過他的人,不管是身份
是軍人還是平民,給他的評語相當一致:「美人」,五官如同雕像般巧奪天工般精
緻,特別是那對淡紫色的眼睛,隨隨便便就會把旁人的靈魂給勾住。
如果是位美男子那也就算了,最要人命的是他不是位普通的美人。如果小男爵
穿上特別為女性設計的服裝,然後在胸部加上些適當的掩飾,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他
是男孩。而且,要不是連點胸部都沒有,外加「那個」,否則即使他穿男裝,還是
會給觀者「她」的錯覺。
「閣下今天想要穿什麼款式的衣服?」
「妳幫我挑吧。」
小男爵口氣不好,不過當他被人從被窩裡面趕出來時都會這樣。在這點上,貴
族與平民實在是沒有什區別可言。但跟著法爾渡過八個春天的瑪莉早見怪不怪,她
離開寢室幾分鐘後抱著全套的便裝回來。
小女僕瑪莉替法爾挑選的衣物是相當保暖的,但比起其他人的穿著,厚的又有
點過頭。但那是沒辦法的事情;上個秋季,不過是騎了一會兒的馬,回莊園後立刻
病倒在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了快七次日出才痊癒。從那次起,小男爵的身體很不好
,在茱莉亞小姐的特別囑咐之下,身為貼身女僕的瑪莉特別注意起小男爵的生活起
居飲食相關的一切細節,免得又讓他在染上什麼疾病。
讓人服侍著穿完衣服之後,法爾坐到圓桌的旁邊。濃湯、麵包、菜蔬等,都只
是隨便吃了一點,就想要起身。
「閣下,你吃得太少了。」
「我不餓。」
「不行,你一定要多吃一點,否則茱利亞小姐會罵我的。」
「瑪莉,」法爾沒好氣地說道:「妳是我的女僕,還是茱利亞的女僕?」
「我當然是閣下的女僕。」表明完心意,瑪莉緊接著卻又說到:「不過閣下不
會罵我,茱利亞小姐會。」
瞪了看來意志堅定無比的貼身女僕一眼,法爾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將尚
未被他的手給握溫熱的刀叉湯匙重新拿起,食不知味的將早點給吃完。然後才重新
起身,臭著一張臉地往書房走過去。
按照法爾那位家庭教師的說法,拉范德莊園的面積很小,甚至比其他同樣是男
爵的貴族住所還要小,僅有的分館還是給僕役住的。後院除個簡單的花園外,就只
有個簡陋的跑馬場與馬廄,其他的建築是什麼都沒有。由於法爾是新受封的貴族,
家內不可能有先祖的畫像,連用來點綴、炫耀主人財富用的貴重品付之闕如,僅有
的就是放置在牆上的少許刀劍、一個從古董店買來的座鐘。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小男爵的--無欲無求,從沒打算大興土木、也沒想過給自己
積蓄財富,把自己搞得好像是貴族階級裡面的窮酸戶。不過法爾體弱多病而深居簡
出,向來不邀人來莊園,跟鄰近貴族之間連基本的來往都沒有,所以不花錢也是說
的過去。
「早安,男爵閣下。」
「早安,法拉格蘭特小姐。」
法爾不冷不熱地與家庭教師打招呼。
茱莉亞.法拉格蘭特的出生並沒有經過神的祝福,即使父母雙方都是貴族,但
還是不能冠上貴族專用的「凡」。身處貴族階級的茱莉亞生母雖然不可以在現實上
承認這個跟自己長得是同樣美麗的女兒,但也沒有虧待她,先是找了個博士當教師
,然後又替她找到在拉范德男爵家擔任家庭教師的工作。
對法爾來說,茱莉亞不僅僅是家庭教師那麼簡單,她幾乎變成了莊園的大管家
。不僅是和他相關的衣食住行而已,整個莊園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做出指示。當
然,這也要怪到法爾身上,那次病倒之後,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坐在搖椅上面,眼
睛望著天空發呆,往日的活力消失大半,康復之後就是往附近小鎮跑,本來就沒有
放在心上的莊園事務更是沒有打理的想法。早在任教初期便住下的茱莉亞看不過去
,便接手過來,將個小莊園打理的井然有序,小男爵就懶得再接手回去。
「今天要講的是葉提斯的詩集。」
「又是詩集?」
法爾呻吟了一聲,立刻讓茱莉亞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葉提斯可是王國百年來最優秀的一位詩人,他的詩用詞優美,以最精簡的方
式抒發濃厚的情感……」
「學那做什麼?」法爾沒等茱莉亞說完,便很沒禮貌地反問道:「我又不想要
作詩人,也不會去什麼詩會,學這種無病呻吟的玩意做什麼?」
「想要與其他的貴族階級成員交往,文學、美術、音樂樣樣都不可偏廢。」
「我是能去和其他人交往些什麼?」
邊說,法爾還故意咳了兩聲給茱莉亞看,讓黑髮美女脾氣開始上來。自從上個
秋天大病過後,小男爵對於學習的熱情減了很多,每次上課都是種要死不活的神情
,下課後也不複習或從事什麼正當的、符合貴族階級作風的休息,總是跑去鄰近的
小鎮閒晃到晚飯左右才會回來,讓茱莉亞每次都氣得痛罵一頓。
「又不是用不上就不用學了,」茱莉亞的眉頭皺起。「寫信給其他人,總不能
用平淡無奇的字眼。否則別的貴族看到你的信上用字遣詞粗俗平凡,連看都不看,
直接把你的信丟進壁爐裡面去。」
「可以由妳幫我寫啊。」
「小懶鬼。」茱莉亞伸手捏住法爾的小巧鼻子。「我總不能一直幫妳寫信吧?
」
「妳想離開莊園?」
一改不冷不熱的態度,小男爵用淡紫色眼睛透露出了些許的疑惑,更多的依戀
。被那對眼睛注視,立時讓茱利亞心軟,連忙解釋道:「不是,而是有的時候,親
筆信反而看的你對事情的重視程度。」
「那就好。」
法爾按著自己的胸膛,噓了口長氣。
「對了,」茱利亞從身旁的提包裡面掏出一封信。「今天早上剛剛寄到的信。
」
「姊姊!」
法爾歡呼了一聲,就將有著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的信封給搶了過去,茱利亞始終
不明白寫信來的是誰。有次她無意之間把信給拆開,卻發現裡面是白紙,上面什麼
都沒有。但當法爾拿過信後,白紙上卻出現個金色光球,化成一堆文字。上面的文
字,饒是博學多聞的茱利亞也看不懂的北方大陸文字。
法爾從不願意解釋那是什麼樣的幻術,除了個「姊姊」以外,也不願交代寄信
者的地點與來歷。茱利亞則是覺得,他既然想保有點秘密,那也不方便多問。
在小男爵把信放進口袋裡面之後,茱利亞還是將葉提斯的詩集選放到書桌上面
去,準備開始在小男爵眼中「索然無味」的授課。就在她要小男爵把他視為「無病
呻吟大全」的詩集翻開時,法爾的眼光卻不放在寫字臺上,而勢將目光移到了窗戶
之外。
「那是什麼?」
「別想用同樣的把戲愚弄我兩次。」
茱利亞曾經被這個藉口短暫引開視線,法爾藉著那個空檔溜到了莊園外的郊野
閒晃。從那次之後,茱利亞便發誓,只要是在書房裡面、只要是在學習的時候,她
就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視線移開小男爵。
「我沒亂說,妳看!」
法爾走到窗戶旁邊,迫使茱利亞不得不把視線也轉過去。然後,她看到了一個
接近上百人的隊伍正在穿越莊園的籬笆。
「居首的盔甲武士手上拿的是凱普利卡王旗『寧靜之光』。」小男爵邊看著著
隊伍,邊如數家珍地逐一道出了所見到的旗幟顏色與代表者。「『和諧之星』代表
長老院、『丹楓』是王宮、『聖騎士』則是皇家騎士團、『火槍騎兵』則是皇家札
圖卡步兵營,後面十八面旗幟……『牡羊』、『公牛』、『海灣蟹』、『草原獅』
、『農家女』、『神秤』、『勾蠍』、『補蛇人』、『弓射手』、『海角山羊』、
『持水者』與『雙魚』,這是王國十郡三島的旗幟。」
聽到法爾這麼說,茱利亞立刻拿起了放在寫字桌上面的搖鈴,莊園的老執事湯
瑪士推開了門。「請問有什麼吩咐?」
「你到門口去,問那個隊伍來是做什麼?」
「是。」
湯瑪士微微鞠躬之後退出了書房,跟在十八位甲冑武士後方的火槍兵部隊在此
時穿過大門。仔細品味一番後,法爾才轉過身,望著再次皺眉埋頭思索的家庭教師
。「那應該是國王的隊伍。國王的隊伍才會出現同時有『寧靜之光』、『丹楓』、
『聖騎士』、『火槍騎兵』與王國十郡三島旗出現。」
「你沒說錯,不過國王的隊伍裡面不應該會有長老院的『和諧之星』。國王與
長老院是相互制衡,丹楓宮與長老院的旗幟在慣例上不應該同在。」回答完,茱利
亞把正在想的事情告訴法爾:「而且,目前王位虛懸,『寧靜之光』應該不會拿出
來。」
「會不會是長老院已經決定新的凱普利卡國王?」
拉范德小鎮處於山中,某種意義上算是邊陲地帶,沒有電報站,郵差是相隔七
次日出日落才會從山腳小鎮前來遞送一次信。想要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只能靠論
壇報,不然就是要靠來往各地的商旅隊伍帶消息。由於沒興趣關心王國首都內的種
種,法爾從未寫過信給其他貴族或是打探消息。茱利亞會寫信,對象都是些學者,
但還是和王國的政治界有涉,但長老院投遞的論壇報是有在讀,然後再告訴法爾。
所以,他們還是知道,凱普利卡的保羅王在上個冬天去世的事情。但對一個邊
陲小鎮的貴族與人們來講,王位更迭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這次提起,是相同
話題第二次出現在書房之中。
「應該不是。」她搖了搖頭。「我剛剛讀過這一週的論壇報,仍舊處於僵局。
長老院已經第八次修訂繼承序位,不過王妃還是不同意。」
「我不懂。」法爾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妳以前說過,頌妮雅王妃沒有替保羅
王誕下兒子或女兒,所以長老院必須從國內貴族裡面選出新的國王。那麼,她到底
是以什麼立場介入繼承程序,甚至否決長老院提出的繼承人選?」
「根據保羅王的遺言,雖然王妃沒有孕育子嗣,但是長老院議決王位繼承的問
題時,不可以迴避王妃。」
茱利亞一時之間不太確定是不是要回答法爾,畢竟監護人曾經交代過,不要讓
法爾過早接觸政治方面的事情。
思考再三,茱利亞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釋。
「為什麼國王會讓她參與?」
「我那幾個對政治略有涉獵的朋友說,王妃的娘家是新興貴族。保羅王迎娶她
,使得她的家族成為新興貴族當中地位最高的,也被那些貴族視為領袖。在王妃的
父親過世之後,她就變成了那一派貴族的政治領導者。」
「原來如此。」法爾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那,王妃為什麼要一而再、再
而三地否決長老院提出的人選?」
「在很多議題上,長老院與王妃所代表的那群貴族看法是完全相反。王妃代表
的貴族在長老院裡面並未擁有能夠引起重視的席位。他們深怕新的國王會侵害他們
的權益,所以只好央求王妃藉由保羅王的遺言,不停地否決長老院的人選。除非長
老院願意妥協,不然他們寧可等到長老院提出對他們有利的人選。」
「他們會一直如此對抗下去嗎?」
「不太可能,遲早有一方會讓步。但那是什麼時候,就不得而知了。」
法爾點了點頭。湯瑪士也在這個時候將們給推開,帶著托盤進來。。
「法拉格蘭特小姐,外面的兩位不願意說因由,只遞上了名信,堅持要等見到
男爵閣下才願意表明來意。」
比起有些沈不住氣的法爾,茱利亞顯得鎮定,慢條斯理地逐一拿起托盤上面那
兩張表明身份用的短箋。
「是誰?」
「羅伯特.凡.卡爾斯登公爵,長老院議員,特使團長。」茱利亞挑起眼眉。
「依芙瑪莉亞.凡.鮑因賽提亞女騎士爵,皇家騎士團。」
「不認識。」
法爾的雙手一攤,讓家庭教師再次皺起眉頭。
「卡爾斯登家族的歷史比長老院還要長,足以影響五分之一的長老院成員。鮑
因賽提亞則是是世代為武將,在新興貴族中是僅次於王妃家族的佼佼者。」茱莉亞
敲了敲名信。「不尋常呀。」
「為什麼說不尋常?」
「卡爾斯登公爵在長老院不僅輪值是議長的五家族之一,還是其中有名的強硬
派,而鮑因賽提亞騎士公則是王妃的支持者,算是死敵,再怎麼沒腦筋的人也不會
讓他們一起出任務。」茱莉亞沉吟了片刻。「除非,這件事情是兩方達成一致,非
作不可的事情……」
「是什麼?」
茱莉亞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接著才向湯瑪士吩咐,要他
將兩位遞上名信的貴族請進書房過來。
「等他們進來,應該就能夠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
「我知道了。」
小男爵點了下頭。
來到拉范德的也有十四個春天以來,遇到真正屬於貴族階級的事務,迄今還是
第一次。不要說平日無所事事閒晃的法爾沒有經驗,出身貴族的茱莉亞以前也只有
跟著那位博士老師見習過,兩個人同樣是正經危坐。
兩位特使的服裝乾淨程度便知他們乘坐的是馬車,不是會沾上污泥的騎馬。
茱莉亞是皺了下眉頭,法爾臉上則像是硬擠出來的微笑。
這一代的卡爾斯登公爵在三個秋季前接替他的父親,年紀看起來應該是在四十
到五十個春季之間的壯年。金色頭髮,綠眼睛,身材很高,身材跟軍人同樣的虎背
熊腰,臉龐上還有種滄桑感。特別是嘴唇旁邊的那一道雖小,但是無法忽視的刀疤
,就知道不是單純的貴族階級子弟。
至於另外一位,其實看名字就能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女孩子能夠擠身軍旅的非
常稀罕,也只有皇家騎士團這種吸收貴族子弟的「榮譽部隊」會有,像是札圖卡步
兵營等正規部隊是不會有的。
依芙瑪莉亞與茱莉亞的年齡相近,身材高挑修長,看掛了把指揮刀的腰帶位置
就知道腿很長、短長褲與皮靴間的搭配則知線條優美。即使是身著無法凸顯女性優
點的軍服,但胸部的高挺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了。五官深刻且位置極佳,同時兼了柔
美與豔麗兩種特色,怎麼看都覺得完全沒有保家衛國的軍人的感覺。
「請問有什麼事情?」
從茱莉亞的褐色眼睛中透露的,是在些許的敵意配合著好幾分的猜忌。至於法
爾這小男爵,注視著依芙瑪莉亞的紫眼中全是好奇,讓女騎士臉上微微飄紅。
「我與鮑因賽提亞騎士爵是奉長老院與頌妮雅王妃的命令前來。」
「什麼命令?」
卡爾斯登公爵將目光對準了法爾。「迎接法爾康納.凡.拉范德男爵閣下前往
王城,成為凱普利卡的新任國王。」
「我?」
小男爵的手指向自己,嘴上露出的微笑就像是公爵剛剛開了個玩笑一樣,反而
看不出來有感到驚訝的模樣。
「是。」公爵從外套裡面掏出一只信封,交由湯瑪士轉交給茱利亞。「這是長
老院的議決書,上面有受保羅王委託擔任遺詔執行人的頌妮雅王妃用印,並且經過
王家首席公證人簽證。」
茱利亞並沒有直接將封蠟去除,而是將信封平放在大腿上。
「您先請坐。」
並未謙讓的卡爾斯登公爵坐在書房內僅剩的一個沙發上面,依芙瑪利亞則是安
靜地走到他的身後,公爵帶進來的侍從又站在她的身後;三個人的地位高下之別,
頓時一目了然。雖然無座可坐,不過穿著著淡藍色軍服的女孩子並未露出不快。
「公爵閣下,您必須瞭解,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讓我們感到震驚,請原諒因為
這個驚愕而讓我們表現出來的失態。」茱利亞謹慎、小心奕奕地詢問著長老院的代
表:「同時,也要請公爵閣下原諒我無禮,有些事務是務必要詢問清楚的。」
「長老院知道男爵與保護人必定有許多問題,議長,我是說李德戴爾公爵吩咐
過,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事情,必定知無不言。」
「謝謝。」吩咐湯瑪士去準備茶水過後,茱利亞才開口說道:「公爵閣下,現
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男爵閣下怎麼會成為長老院所考慮的王位繼承者人選,畢竟
論壇報上從未提及過此事。就我從男爵的監護人那邊所得知的訊息,男爵應該跟王
室沒有關係才是。」
「根據存放於王室公證處的監護權確認書,我想妳說得應該是拉范德女爵的哥
哥,查爾雷斯.多恩斯登.凡.貝理亞伯爵。」公爵說道:「法拉格蘭特小姐,伯
爵應該是對男爵與妳都刻意隱瞞了真相。但根據出生證明,法爾康納.凡.拉范德
男爵的確確是保羅王二弟、耶利克斯登侯爵.米爾海姆與奧莉薇亞.羅佛.凡.拉
范德女爵的兒子。」
卡爾斯登公爵的侍從在從皮包裡面抽出了幾份分別由不同地點的王家公證人所
簽證的報告,並且交給茱利亞。她取出放在寫字臺邊的眼鏡戴上,然後仔細地看著
幾份公證文。
「奧莉薇亞夫人的幾位密友都在長老院議員面前證實耶利克斯登侯爵.米爾海
姆曾與她交往,他們是在亞眠溫泉結婚,由當地教堂的科列門神父代主賜與祝福,
見證的還有當時侯爵指揮的皇家普魯克火槍步兵營所屬三位騎士長。他們結婚十個
月後,男爵閣下出生,接生的亞眠子爵私人醫生已經為此事作證。」
「不知是哪位尊貴的長老院成員發現這些文件的?」
「是陶利的蘇克戴爾伯爵,如果不是這位閣下的心血來潮,長老院與王妃都會
忽略了最靠近王位的一位繼承者。」茱利亞未置一詞,公爵將目光轉移到了一直在
旁聽、並未做出任何發言的小男爵身上。「耶利克斯登侯爵.米爾海姆雖然並未留
下遺書,不過身為侯爵嫡生子嗣的法爾康納閣下是唯一能繼承正暫時由頌妮雅王妃
保管的頭銜、財產及一切權利的人。因此,根據米海爾四世的『教曆八一二年國事
詔書』,男爵應該名列在王位繼承候選,而且還是排在第一順位。」
公爵所提到的詔書要求國王繼承人應該先由謝世國王的親子嗣中挑選,然後按
照與國王同輩的王族長幼順序,後依先男後女的原則進行選擇。
保羅王登基之後曾迎娶了一位阿爾比昂的郡主,但是沒有生下小孩。第一任王
妃過世後一直沒有再娶,直到兩個秋天以前才娶了頌妮雅.瑞伯格--也就是現在的
頌妮雅王妃,但是一樣沒有子嗣。既然國王沒有子嗣,那次一順位本應是他的大弟
,只是長老院就已經將那位長期旅居國外的公爵繼承的權限予以廢除。論理,接下
來排在第一順位的就應該是耶利克斯登侯爵.米爾海姆的後代,然後才會從保羅王
的伯叔父輩的子嗣中尋找。
「這麼重要的事情,長老院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發現此事?」
「耶利克斯登侯爵.米爾海姆與拉范德女爵都要求知情的幾位好友不要向外告
知此事。拉范德女爵的一位密友是說,男爵的親生父母擔心王室至親的身份可能會
過度拘束男爵閣下的成長。如果不是蘇克戴爾伯爵,我們也就部會知道此事了。」
「那,為何長老院並未在之前的論壇報上公開?」
「長老院在第八次閉門會議之前還不知道耶利克斯登侯爵有後代,直到蘇克戴
爾伯爵找到文件,才召開第九次的閉門會議。妳面前的是最新一號的報紙,在我們
從王城出發後第三天才向各地寄發。」
沉默的公爵侍從又自皮包內拿出一卷報紙,放到寫字臺上面,刊頭上面就是大
大的「新王確定!」。茱利亞稍微閱讀內文,發現裡面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資訊,只
簡單介紹了法爾的身世,然後就是長老院議長與頌妮雅王妃一些毫無意義的社交辭
令。
茱莉亞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王妃沒有反對嗎?」
「頌妮雅王妃聽取過證詞後,表明如果是由男爵閣下接下王位,她就不會放棄
詔書執行人的地位。」
沉吟過片刻之後,茱利亞對公爵說道:「貝理亞伯爵給我的交代,是務必要讓
男爵閣下健健康康地在拉范德莊園內成長。讓他接任國王的事情已經超出我接到的
委託範圍,伯爵也沒有給我任何的指示,我無權代替男爵閣下做出決定。」
「那麼,男爵閣下,你本人的意思為何?」
受到書房內四人注目的法爾並未顯過度震驚還是驚慌失措的表情,只是從寫字
台後的座位上面跳下,然後在書房裡面轉了兩、三圈。
「請讓我好好想一想。」
小男爵在門口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對著一直站在公爵後方,沒有發言、沒有動
作的女騎士爵說道:「鮑因賽提亞騎士爵,請問妳是否有意願陪我走上一段路?」
見到公爵點頭過後,依芙瑪利亞便靜悄悄地跟在法爾的身後,離開容納四人就
顯得擁擠的書房,來到法爾的寢室。小男爵從鏡子旁邊的木方盒內取出了一只銀懷
錶,然後坐到被瑪莉鋪好的床舖上面。
「『鮑因賽提亞騎士爵』這個稱呼……太過正式,我不喜歡。」法爾對將長長
的金髮綁成馬尾的女孩說道:「依芙瑪利亞是妳的全名,如果要我猜,妳的暱稱應
該是依芙吧?」
「是,閣下可以直接稱呼我依芙。」
對待這麼一個--美麗、隱約還有點楚楚可憐的男孩子,沒有人能夠硬的下心,
冷著面孔去面對他。更不用說,比起男爵,騎士爵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貴族。
「這是我的母親去世之前留給我,是父親唯一的紀念品。她自始至終都不願意
告訴我父親是誰,只說時候到了就知道。我曾經幻想過父親是誰,可能是軍人、平
民、詩人或是音樂家,但我可沒想過,我的父親會是王族,還是最靠近國王的王族
。」
法爾舉起懷錶,讓陽光好好照射在其上,反射出光芒。
「閣下……」
「依芙,妳也聽到了,可能是因為不願意讓我受到王室身份的拘束,所以我的
父母對外隱瞞了他們的婚姻,也隱瞞了我的出生。」淡紫色的眼睛對上了寶藍色的
眼睛。「現在,我卻必須要考慮一件事情,是不是要違背他們的意願,重新讓王室
的身份束縛我?」
「閣下,您是在尋求我的意見嗎?」
「我樂意接受各式各樣的意見。」
「如果要我說的話,閣下,這是屬於您的權利,也是您的義務。」依芙瑪利亞
說道:「您的血緣讓您可以登上其他人無比渴求卻不見得能夠達到的王位,掌握著
難以清數的金錢,指揮著眾多的軍隊,驅使著人民朝著您心目中所期望的目標前進
。但您的血緣也會讓你必須負擔其他人一輩子可能都無法想到的義務,必須回應人
們對你的期望,讓他們能夠豐衣足食,讓他們能夠自豪地以凱普利雅人的身份面對
其他國家的人。這期間的利益得失,必須由您自行判斷,沒有人能夠代替您做出決
定。」
「這個很像是沒有回答的回答啊。」
「請見諒,但畢竟要登上王位的人是您,不是我。」
法爾笑了笑,很顯然是對此並不是十分在意。「如果我拒絕繼承王位,會因此
受到唾罵嗎?」
「您不能期待一個逃避責任的人能夠受到歡迎,無論他是因為有正當理由,還
是沒有。」
「有道理,但問題不在於受到唾罵與否,因為我向來不在乎外界對我的看法,
如果你們來到我的莊園前已經事先打聽過,就會知道。」小男爵又望一眼自己的懷
錶,然後轉移了一個話題。「我讀過的那些書都說,成為國王之前的王儲都會在前
代國王的指示下,在登基之前接受有關政務的訓練。如果國王無後,擁立者也都傾
向有過行政經驗、又與國王血緣相近的其他貴族中進行挑選。而我,沒有經過訓練
、沒有人脈、沒有可以依靠的對象,這樣的人可以管理好國政、回應著國民的殷切
期待嗎?」
「在歷史上,也不乏王位繼承人在未成年前登基的例子。」依芙瑪利亞解釋道
:「在那之前,都是由攝政協助國王處理政務,直到國王成年,才將政權交還。閣
下其實不用擔心不通政務的問題,無論是王妃、還是長老院,都會很樂意協助閣下
的。」
「當然,他們會很樂意,顯然我當國王其實不是重點,攝政才是。」
法爾校笑著、望著同樣可用美麗形容面貌、現在卻顯得有些尷尬的女騎士爵。
「謝謝妳,現在,請妳留點私人空間給我。並且請妳告知卡爾斯登公爵與我的
家庭教師,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下次日出過後,他們會得到答案。」
穿著軍服的美少女想了想,最後鞠了個躬,從法爾的臥室退出。在門關上的那
一刻,小男爵拆了茱莉亞給他的信封,攤開裡面的信紙。將附於信紙上的幻術所投
射出來,飄在空氣中的文字看完之後,將信紙扔入火爐裡面,他坐到放於臥室裡面
的搖椅上面,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的灰白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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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eversay:玄幻版的ncyc大?寫得很好可是有錯字要修正 @@ 04/05 22:01
→ neversay:期待接下來的劇情 \@@/ 04/05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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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articlebear:推 04/06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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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BloodyJoker:Yates的詩 還是Yeats的詩 XD 04/08 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