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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觀史冊,在教曆千禧年的最後四分之一個世紀中,合稱「二王」的克麗奧女王 與克里斯謙一世作風相近,與並稱「三帝」的拿波里安一世、佛雷德里克二世與葉卡 潔琳女帝的行事截然不同。其中,最常被舉出來的就是宮闈韻事;「三帝」的私生活 是公認亂的是一塌糊塗,情人數目是可以用「打」為單位來計算,但很少聽見他們會 讓情人或是與情人有關的人介入國家政事。「二王」雖然不能說是奉行貞潔,但是相 對來講是相當節制。然而,那些與他們有關的情人常常都是協助「二王」處理政事的 人物。 政治界向來是男性的天下,克麗奧女王的情人都是些重臣尚可理解,但凱普利卡 的克里斯謙一世在仍是拉范德男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依靠女性處理事務,登基為王 後仍不改作風。她們都在克里斯謙一世的統治時期先後有著莫大的影響力。這,雖然 讓克里斯謙一世力保他的王國在幾大勢力中屹立不搖,但也使得他成為最具爭議性的 一位統治者。 --節錄自《編年史》.凱普利卡人物列傳總論 == 打斷私人茶會的執事將手上那只放著一張名信的大托盤放到宅砥主子面前。 在貴族、士紳、學術份子與藝術家等組成社交圈內,要見、會拿起對方送上的名 信。不見,名信就直接退回去。這種無言、或可以稱為拐彎抹角的應對,才是這個階 級裡用來表達態度的方式。 康藍德子爵看了一下那用黑墨寫出的名字,便將名信拿了起來。 這張名信,他不能不拿。 執事鞠躬後,退出了讀書室,沒過多久,長老院議長奧斯卡‧科鐸‧凡‧李德戴 爾公爵便被引領進來。 年輕幹練的子爵是李德戴爾家族分出去的旁系,能力極佳,但若無公爵的推薦, 他就不會從默默無聞的鄉下小貴族,一躍成為談吐不俗,加上儀表非凡,在社交圈內 是個深得名媛、貴婦與千金小姐另眼相看的青年才俊。 公爵理所當然的接受子爵躬身行禮,並且自行坐下。 「公爵閣下,您看起來好像很疲勞的樣子?」 「登基典禮的籌備會上面要決定的事情又多又瑣碎,人多嘴就雜,禮儀章程必須 經過再三的修訂,準備定稿的時候有出現其他意見。」說話態度溫和又不失尊貴的公 爵身體幾乎是攤在倘以上面,回答道:「我看只有杜以爾勳爵會比我還要忙,每一個 國家的駐在大使都想要向他打聽我們的新國王未來政策的走向。我離開西翼的時候, 還看到勳爵正在接待詹姆士樞機主教前往他的辦公房。」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陛下是一位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貴族,教廷、其他國家 當然想要打聽打聽。」 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但康藍德與其他社交圈成員一樣,已經將對「法爾康納‧ 凡‧拉范德」的稱呼,從閣下改成了陛下。 「那群外國人的動作徒勞無功,畢竟重點不是西翼會議的改組程度,而是誰會被 陛下挑選為他成年之前的攝政。只要攝政人選確定下來,差不多就能確認西翼會議的 構成份子與王國未來的政治走向。」李德戴爾公爵望著他最優秀的一位智囊。「我今 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來的。」 「請問閣下有什麼問題需要詢問我?」 「你認為,誰比較有可能得到新王的青睞,成為他未成年之前的攝政?」 以往,王國攝政都是由最近血親——也就是父母擔任。現在的新王未成年,父母 卻都過世,擁有監護權的人實際上卻未實施監護,實際上的監護人並沒有成為攝政的 資格,使得拉范德男爵登基之後攝政的人選變得毫無前例可循。最後,位於丹楓宮北 翼的王室大法庭在少數無國王施壓或是影響下做出了裁決,引用了十五歲以上的未成 年子女可以選擇何方擁有監護權的法例,先圈定了可抉擇的範圍,最後再將攝政的挑 選權還給了現在的拉范德男爵閣下、還未選擇自己稱號的未來凱普利卡國王陛下來做 出抉擇。 大法庭法官團的這個裁決前所未見,也多投下一個變數。 「這個可不好說,畢竟長老院決議圈選前,陛下一直隱居在高地的莊園內。王城 貴族中沒有人和陛下熟識、陛下也不見得知道王城貴族到底誰是誰,誰會當上攝政其 實還是在未定之天。」康藍德子爵沈吟片刻後回答道:「陛下可能會透過私人關係打 聽,最後才決定人選。但如果公爵要我猜測的話,頌妮雅王妃中選的可能性不低,但 也不能完全排除長老院。」 「我想聽理由。」 李德戴爾相當著急,他本人心理可能不在乎,但其他熱心於權勢或是恢復長老院 光榮的貴族會逼著他很在乎。畢竟長老院長年以來已經逐漸喪失對國政的發言權,如 果再讓他們眼中的「女權力狂」、「女獨裁者」繼續盤據在政權中樞:丹楓宮西翼會 議,而沒有趁著這個良機把她下馬來的話,在未來幾年之中,長老院可要永遠不得翻 身了。 「頌妮雅王妃不僅是保羅王遺命的詔書執行人,在她接管西翼會議的兩年間,國 家能夠持續運轉。如果以她為攝政,等於留下目前的西翼會議,王國就不需要另外去 適應新的西翼會議會帶來什麼石破天驚的新政策。」康藍德子爵緊接著又說道:「閣 下管理的長老院也有優勢,那就是向來為王國行政的人才庫,幾乎所有議員都有管理 過領邑、也有和外國人打過交道的經驗,挑選攝政其實也等於選擇出了一個完整的西 翼會議。如果,我是說如果陛下並不希望頌妮雅王妃過渡影響國政,那麼他就會傾向 從長老院內挑選攝政。」 「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繼續掌握西翼會議,不管是那個人都好,就不能是那個女 人。」 公爵明確表達了他的目標。 按照過去發佈過的國事詔書,如果沒有國王發出召集詔令,長老院只有在少數幾 個特定的狀況下可以集會。而在頌妮雅王妃接管西翼的這段時間以來,長老院遭到了 徹底的忽視,完全被趕出了權力中樞。若非保羅王過世,長老院根本不會召集。即使 其他貴族沒有抗議,李德戴爾公爵也下定了決心,必須要趁此良機改變這一點。 「公爵閣下,你的顧慮是正確的。」康藍德子爵說道:「陛下現在對政治一無所 知,沒有偏向任何一個立場,但這是現在。到他親政還有三年,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 就會塑造出他對長老院與王妃派的觀感。如果不把握這三年,之後想要改變就難上加 難了。」 「你覺得新王會怎麼想?」 「我不知道。」康藍德子爵很誠實地回答了公爵。「很難猜測一個從未發表過意 見的人的想法。」 「你必須要給我想個辦法。」公爵對著子爵半威脅半強迫地說道:「那女人已經 安排了鮑因賽提亞家族的一個人——還是女人到新王的身邊去,長老院在這一點上面 已經落後了!」 「什麼?」 公爵將一份公文書放到子爵的寫字臺上面。「這是宮廷總管大臣給我的文告,新 王已經指定鮑因賽提亞騎士公的小女兒擔任御劍士。」 「閣下,我不覺得這是個太大的問題,最多只是象徵頌妮雅王妃先下了一城。畢 竟鮑因賽提亞家族應該不至於會利用家族成員弄出小動作,雖然他們並不喜歡閣下管 理的長老院,但是行事是很光明磊落的。至於這位騎士爵,我曾在一個私底下的場合 見過她,是位劍術相當高強又機敏的女孩子。雖然有點驚世駭俗,不過御劍士只是代 替陛下宣讀詔書與傳話的侍衛,嚴格來說,實質上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康藍 德子爵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我是建議閣下最好安排一個人到陛下身邊去。如 果不能知道陛下的喜惡,那不管閣下再怎麼推敲,還是無法擬定出同時兼顧迎合陛下 與符合閣下及長老院利益的計策和計畫。」 「嗯……」 在康藍德子爵與其他人眼中,留著仁丹鬍的紳士不能說是多精明的人物,面相和 善、比較像是慈善家,而不是領導長老院與西翼對抗的人物,唯一、也是讓他能夠坐 上長老院議長的天賦就是「知人善任」:知道什麼樣的位置要給什麼樣的人,什麼樣 的人該給些什麼樣的利益。只是在審度局勢上很需要幫忙,玩弄計謀就更是外行,非 常需要其他人協助。 公爵沈思的時候,康藍得子爵宅邸的執事輕敲下門後,拿著盛上另外一張名信的 拖盤進來。看完名字,康藍德子爵皺起眉頭,然後打斷公爵的沈思。「閣下,這名信 是您的女兒遞上的。」 「哪一個?」 公爵出於反射性的回答,透露出他家中(鐵定不全是公爵夫人生下的)子女多到 連作為父親的自己都不見得認識,這讓康藍德子爵很難不苦笑。 「薇羅妮卡小姐。」 聽到這個名字,長老院議長縮了一下頭。 要說李德戴爾家族裡面誰最為所知,絕對不是身為家長的公爵,而是公爵年紀最 幼小的女兒、年方十八的薇羅妮卡.碧絲.凡.李德戴爾。她在家族裡的地位不能說 高,但與其他絕大多數的處境卻是好上幾百倍,沒有一個人膽敢小覷她。社交圈更有 一句流傳許久、據說十分傳神的話:「如果你活得不耐煩的話,就請對薇羅妮卡.碧 絲.凡.李德戴爾出言不遜,或者私底下非議她的一切吧。一個日落之後,你就會欣 喜地發現,自己已經踏上了前往冥府的道路」。 無疑的,她是個少數不可以惹、也千萬不要去惹的人物。康藍德子爵也沒有立場 拒絕這位小姐來見他——他還不想要死於非命,於是,拿起名信成了唯一的選擇。 比起慈眉善目但不出色的公爵,薇羅妮卡小姐可以說是豔光四射,全身上下裡外 都可以說是「完美」的典範,除了社交圈內向來以為因父母不知節制,在經期來實行 房而受胎才會有(而且象徵著骨子裡淫蕩的)紅頭髮外,唯一的、可以指摘的缺點就 是眼神實在太過於銳利。任何人與她對視上三秒鐘,就會迫不及待地要將眼神移開。 或出於家世、或出於他的美貌與身材,社交圈內是有不少貴公子對薇蘿妮卡有意思, 只是到現在都沒有人願意往前一步。 「我需要一封推薦信。」 像是一陣旋風似的、旁若無人地踏進讀書房後,薇羅妮卡立刻對子爵發言。對於 坐在一旁的父親,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要給誰的?」 「你的熟人,陛下任命的新任御前書記官茱利亞.法拉格蘭特。」 聽到她說的話,在場的兩位男性臉色都是一變。 康藍德子爵和茱利亞.法拉格蘭特本來就有書信往來,但都是透過專人帶信,信 封表面並沒有寫上任何收或寄信者的姓名,理論上應該只有三個人,也就是康藍德子 爵、茱利亞.法拉格蘭特與信使知道這件事情,如今卻突地冒出地四個人。而公爵之 所以改變臉色,則是因為新王任命御前書記官一事在王城只有他自己與宮廷總管才知 道,他的女兒居然也知道。 「薇羅妮卡小姐,請問妳要介紹信,是有什麼目的?」 「你想知道這件事情做什麼?」 這是句不准回答的問話,而仲夏天空般藍的眼睛一瞪過去,讓康藍德子爵不自主 地吞了口水,然後乖乖拿起白紙與鵝毛筆,認命地開始寫介紹信。 「薇蘿,妳打算要去國王身邊?」 「是。」 薇羅妮卡冷靜、有禮地回答自己的父親,但是眼中沒有任何親情的存在。最真實 的講法是,她把公爵當作一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在對待。貴族家庭……呃,或該說王 城裡的這些高官貴族就是這個樣子,親情淡得很,家庭不是家庭,反倒像是客棧一樣 的地方。康藍德子爵慶幸自己從小家庭美滿之餘,埋頭寫著推薦信,不敢插口。 「妳應該知道,你要去,必須得到李德戴爾家族的族長,也就是我的同意。」 「是的,父親。」 從談話,康藍德子爵知道,公爵很清楚這個令所有人都感到畏懼與害怕的少女心 中打的是什麼主意。 「妳為什麼要去?」 「在你面前,我會說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著想,陛下迄今沒有一個『真正』屬於王 城貴族的女子相伴,誰先搶下這個位置,誰就能為自己的家族帶來利益。我去,父親 還可以透過我設法讓國王轉向長老院,不至於對頌妮雅.瑞博格那群商人過度偏心。 」作女兒的薇羅妮卡鄙視著作父親的李德戴爾公爵。「是的,父親,我知道你正在考 慮要把哪個女孩子送到陛下的床上去,我自願去。讓國王拿走我的清白,總比因為被 家裏的人感到懼怕而被強迫送到一個無法自理的老人的床上要好。」 「妳確定新王定會收妳嗎?」 薇蘿妮卡笑了。 那是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花樣年華,應該著重於時向話題的少女那姣好的臉龐 上面的笑容,充滿著心機與算計的笑容。 「他會,他一定會。」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4.22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