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皇帝，啊，真為她感到悲哀啊，她的男人講的，都是錢不夠、珠寶不
夠、沒有莊園或是爵位的抱怨，要不然就是沒被叫去幹等等等等的。」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們的皇帝就沒有辦法和凱普利卡那活脫娘們的國王一樣
，可以從情人口中聽到治理國家與運用軍隊的建議呢？」
－－莫斯科瓦某酒館內的酒客交談
＝＝
第二次開啟的丹楓宮琉森廳今天迎來了另外一批截然不同的賓客，他們大部分
都是在戴冠前幾天才慢吞吞地來到了凱普利卡。有的人是遲疑很久，最後才決定要
來，如羅西亞的葉卡潔玲二世。有的人則是認為來到這裡是搞不出什麼名堂的，早
點來、晚點來、甚至不來，差別都不大，例如代表阿爾比昂的二代彭布羅克女伯爵
克麗奧。有的人則是因為利益交換是在最後關頭才談妥的，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從領
地啟程，代表人物就是偉大的教皇思道聖人。而有的人，則是連理由都無法推斷出
來，一派莫測高深模樣的人物，同時代表雷音藍與歐斯泰雷希而來的特雷莎．戴－
斯達羅薩女選帝侯。
然而，現在的琉森廳內，目前只有丹楓宮的僕役、禮賓所的副禮賓官，以及在
法爾向群眾敬第一杯酒之前就提早回來「佈置」會場的薇羅妮卡。
在場所有的僕役幾乎都被替換成了宮廷密探，他們都被賦予在會場穿梭的時候
，要仔細聆聽那些達官貴人與國家要員的所有交談內容。雖說各國都有自己的語言
，不過本來就有擅長各種語言的密探，他們也都被叮嚀要在固定對象的身邊活動，
好汲取所有可以供作參考的情報。當然，這點也只有薇羅妮卡與密探們知道，因為
不是海藍德人而被重視祭典勝過一切的公爵，還有覺得討好國王與攝政的機會比較
重要的杜以爾勳爵濫用職權踢到打理雜物的副禮賓官則是被徹徹底底瞞在鼓裡。
整個廳裡面對於是完全無所知的，也只有這幾天來被壓榨到最慘、看起來疲勞
無比，朝著薇羅妮卡走來途中搖搖晃晃，有點像是在途中就會往前跌的子爵了。
「總管小姐……」
「有什麼事情？」
副禮賓官因為薇羅妮卡的斜眼相望而往後倒退了一、兩步，還調整了一下呼吸
之後，才開口，詢問道：「總管小姐，我想要請問一下，時間已經逼近晚宴開始的
階段了，就不知道陛下打算什麼時候要回宮？」
「我哪知道？」
即使對於那位子爵是重大打擊，但，確實，薇羅妮卡真的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國
王、她的族主是打算什麼時候要回到丹楓宮。那個剛剛戴冠的小男孩在英雄館前廣
場顯然很開心，拉著攝政去跳「環舞」，根本沒有準備回來的跡象。
「不、不會吧？」子爵的聲音與其說是慘叫，不如說是哀叫。「李德戴爾小姐
，葉卡傑玲女皇的馬車與儀隊已經穿過了南方的門了。陛下如果不趕回來的話，鐵
定沒有辦法讓戴冠舞會準時開始，這對來參與的各國元首都是不禮貌的！」
「從來沒有人期待舞會可以準時開始，延遲早就是傳統。」薇羅妮卡哼了一聲
。「而且，你以為，我趕回來只是為了看著你搞砸所有的事情嗎？」
撇了那膽小又擔驚受怕的副禮賓官一眼過後，紅髮少女大步朝向了南翼第一圓
環旁的大門走過去。在轉身的時候，她也故意讓副禮賓官可以看到在她左邊耳朵上
面，有隻揚起的軍艦鳥翅膀的琥珀色圓形底座上鑲有紅寶石的耳環。除了琥珀與紅
寶石有別外，跟攝政與御劍士官所配戴的並無不同。只不過，這一枚耳環是由族主
親自替她戴上去的，是在族主正式戴冠之前的那個月夜，在他脫去她的衣服、在國
王的臥房內第二次佔有她之後。
按照族主的說法，這枚耳環可以讓她知道他的想法與他的知識，而且是立即的
、沒有延遲的。所以，她在場，等於族主就在場。當然，這是秘密，與依芙瑪利亞
與頌妮雅的耳環必定也有著某種作用一樣，是個秘密。
「撒爾．葉卡傑玲。」先是羅西亞人對他們的皇帝與女皇的稱呼後，薇羅妮卡
以流利的羅西亞語對著正靠著英俊的侍衛隊長攙扶，離開會有羅西亞帝國之徽「雙
頭鷹」的馬車，踏上地面的羅西亞女皇致敬道：「僅代表吾王歡迎您的到來。」
在女皇離開馬車的時候，黑、黃以及白三色的洛曼諾夫王朝旗幟，有著「屠龍
者」聖徒．喬爾吉，雙爪分持代表帝國執政的權杖與神臨大地的寶球、冠上有冠而
為三冠的雙頭鷹旗緩緩地放了下來。而似乎是為了回敬，葉卡傑玲女皇以淡然的口
吻，以海藍德語回敬道：「李德戴爾小姐，克里斯謙王似乎還和頌妮雅．瑞博格攝
政停留在城中心的廣場，參加貴國平民替新任王者舉辦的傳統慶典吧？」
「您的消息十分靈通，不過我可以保證吾王正在回來的路上。」
嚴格來講，薇羅妮卡只說了一半的真話。族主第一場要參加的宴會是凱普利卡
的傳統慶典，早就由禮賓所與外事部告知了各國的代表。而攝政跟著族主一起去，
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各國的諜報員只要有眼睛就可以知道，更不用說薇羅妮卡得到
族主吩咐，是刻意要給他們知道他與攝政一同出席的。
「那麼地信賴一個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甚至法定關係都十分淡薄的人
，非常放心地繼續把權力委託給她行使。為什麼，克里斯謙王並不害怕她取而代之
呢？」葉卡傑玲女皇的眼角先略為往自己身後看過去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用自言
自語的態度，悄聲對紅髮少女說道：「我很好奇，李德戴爾小姐。不，應該說，我
根本無法理解這件事情。難不成，克里斯謙王掌握著某種我迄今所無法理解的因素
。」
早就整理過情緒、思緒與對策之後，薇羅妮卡回答女皇的疑問道：「吾王相當
肯定攝政的執政能力，也認為讓她留任對於王國全體是最好的一個選擇。而且，無
論攝政的權力再怎麼大，也不可能無法讓她登上王位，因為相同於貴國寇瑟克騎兵
的海藍德民兵絕對不可能會支持她。這一點，不僅吾王知道，攝政也知道。」
「寇瑟克騎兵……海藍德民兵……」似乎是從中理解了些什麼之後，女皇露出
了豁然開朗的人才會有的笑容。「請代替我轉告克里斯謙王，我羨慕他，而我非常
期待能夠在今天晚上與他跳一隻舞。」
「撒爾，這是我的榮幸。」
紅髮少女敢肯定，女皇周圍的人早跟她提過類似的建議，先穩固軍權才能奪權
。她絕對沒有把其他國家的策士當作個白痴，把自己當作多麼的英明。而是從某具
木偶的朋友的朋友傳來的一些隻字片語中，顯示葉卡傑玲女皇只不過是想要向局勢
與他的帝國類似，卻能夠在一瞬間穩定下來的凱普利卡進行求證，確定這條道路是
可行的。只不過，羅西亞與凱普利卡之間還是有不同之處的，是長老院、而不是國
王擁有民兵動員的權力，制度在古絲塔芙女王時期便已經制定，外加上配合了海藍
德歷來強調的團結，才塑造出這麼一個根深蒂固、無人願意挑戰的狀況出來。羅西
亞那邊可沒有海藍德的這種良好的傳統，黑暗時代那「有能者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在非女皇派系的貴族眼中仍然是真理。
不管如何，女皇與攝政相鬥，至少可以讓羅西亞暫時陷入動亂一陣子，讓他們
不至於過早向西擴張。如果真要選，凱普利卡會毫不猶豫支持女皇，他出生自鄰近
博魯西亞的思泰汀伯國，跟歐斯泰雷希沒有什麼關係。而女皇的對手，莫斯科瓦大
公伊凡就非如此了，這位老先生與他的家族可與那個凱普利卡世仇的家族之間有著
千絲萬縷的關係，讓他上台，羅西亞向西前進的機率可要比往南攻擊的機率高上太
多了。以上都只是於薇羅妮卡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要偷偷贊助女皇，輪不到她
來發話。而是她的族主與那位攝政才有權力拍板的事情，薇羅妮卡的工作就是盡可
能利用木偶與宮廷密探收集資訊給他們兩位，好做出決定。
不過，這位「撒爾」會那麼急不可耐，連族主都還沒有見到，就對她這個跟在
族主身邊的情報頭子提問，倒也出乎了薇羅妮卡的意料之外，本來她以為女皇會等
到語族主共舞的時候才會提出這個問題的。也許莫斯科瓦大公對女皇的壓迫，遠超
過了密探局那些著手分析各種耳語或是書報的檔案管理人本來的估計。
想到這裡，薇羅妮卡見四下無人特別注意自己，便假借晚風吹過，整理了一下
左邊的髮絲。在藉由這個動作，讓手拂過族主替她戴上的紅寶石耳環。
一閃即逝的光亮過去後，族主的聲音出現薇羅妮卡的思緒中。
……什麼事情？
穩定了一下心神後，薇羅妮卡將剛剛她與葉卡傑玲女皇之間的互動回想過一次
。
……知道了，應該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繼續代替我注意那些要員，我很快
就會回去。
朝著無人的天空，微微點了一下頭之後，薇羅妮卡將目光放到另外一個正在穿
越南面大門的車隊。兩名掌旗者所緊握在手上的旗幟，一面旗幟則是白底紅色十字
，被尊稱為「屠龍者」聖徒．喬爾吉旗，一根是分成四個區塊，左上與右下全是藍
底繡上百合花，是阿爾比昂宣稱擁有高爾法朗克主權象徵。左下與右上則是紅底繡
上以後腳站直而立的鬃毛獅，在中間另有相當複雜的紋章：左方為阿爾比昂之獅、
右方為聖徒．喬爾吉所殺之龍的盾形徽章同樣分成四個區域，右上左下是為百合與
獅，右下左上則為惠爾斯之旗，上有被金鷹所停駐、帶著冠冕並被百合花蔓包住的
騎士頭盔，拉丁納語的「團結則為力量」之下則有個洛瑪數字「ＩＩ」。前者象徵
著阿爾比昂，後者則是身為王室成員的二代彭布羅克女伯爵。最下邊的十字，則是
代表第一個在阿爾比昂列島殉教的聖徒．亞班。
這次，為羅妮卡便改以流利的阿爾比昂語，向著有「殺妻狂人」之惡名的安德
魯八世的次女致上歡迎之詞。
「這一座宮殿可比我所想像的還要簡樸許多啊。」
「不像西方鄰居過往的君王，敝國王室歷來都崇尚節儉。」
邊替自己的國家與族主的祖先宣揚優良傳統的同時，薇羅妮卡邊在心中暗自對
克麗奧表達同情。瘋狂追求男性繼承人的安德魯八世連娶了六位王后，但是兒子不
是死胎就是來不及長大便因病去世，只能被迫冊封元配的女兒為惠爾斯女親王，但
他們姊妹兩都被變相放逐到偏遠地區去。就留在阿爾比昂的木偶傳來的訊息，兩位
王女過的生活可是跟海藍德在亞拜斯山脈內的普通小貴族沒有兩樣。海藍德人部覺
得怎麼樣，可非海藍德人可絕對受不了。所以，也難怪這位王女在見到丹楓公會顯
得意外，至少比起阿爾比昂都城隆登尼亞的白廳宮來講，要簡樸太多了。
「不過，我想貴國國王之所以節儉，應該是為了凱普利卡的國民著想才是。」
像是串通好的一樣，克麗奧也是用相當平淡的語氣、也用凱普利卡語詢問道：「可
是，我怎麼聽說足以稱之為貴國國王私人金庫的王家夏洛克商會突然贊助了因經費
窘迫而面臨停工的聖帕德里戈大禮拜堂？」
薇羅妮卡揣測著克利奧詢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安得魯八世在十年前擺脫了迫於
哈布斯博格壓力而不允許他離婚的洛瑪教廷，自立為阿爾比昂全國教會最高領袖。
照理來講，克麗奧應該已經和教廷沒有半點關係，突然間卻開始過問凱普利卡與教
廷之間的金錢往來，而且這位伯爵小姐平常可都是無所事事地待在彭布羅克郡內的
啊。這之中必定有些問題，可是會是什麼問題呢？
薇羅妮卡又藉著整理頭髮拂過耳環。
……
得到指示的薇羅妮卡鎮定了下來，不過她的表情怯沒有任何動搖的模樣。「這
個嘛……您該去問陛下，畢竟那是陛下的商會，不是我的商會。」
「呵，誰不知道妳現在是丹楓宮的總管，貴國一些檯面下的小動作可都是由妳
打理的。」
「你說的是事實。」紅髮少女淺淺地、不冷不熱地笑著。「所以，妳也不應該
期望從我這裡聽到原因。如果妳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何不於吾王共舞一曲，吾王也
許會告訴妳他這麼做的原因。」
「我會的。」克麗奧笑得有些莫測高深。「我很期待。」
望著二代彭布羅克女伯爵在執事的帶領下，往琉森廳走過去的背影，薇羅妮卡
瞇起了眼睛。
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之後，她重新走到了門口。
三面旗幟，上黃下黑、有著戴著綠色寶冠的雄獅的黃底盾形徽章的旗幟。有著
爪抓寶劍與寶球，綠色寶冠雄獅與三翔鷹及所有附屬國徽章圍繞的盾形徽章於其上
、並同樣以冠上有冠而為三冠雙頭鷹作為圖像的旗幟。有著分由銀底紅色十字、紅
底銀色車輪與黑底寶冠雄獅所組成的盾形徽章的旗幟。代表著哈布斯博格家族、歐
斯泰雷希帝國與雷音藍選帝侯領的旗幟。
當車隊在門口停妥時，族主特別吩咐薇羅妮卡要注意的人物在沒有攙扶就從馬
車上跳下，沒有護衛的保護、就宛如敏捷的貓般輕快地走到了紅髮少女的面前。
「法爾呢？」
「陛下正在回來的路上。」
「幫我轉個話，就說辛苦他了。」特蕾莎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要費盡心神去
討好一個本來不把他當王的人，想必是一件辛苦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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