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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場內最年老、資歷最深,被選為主席的上議院議員坐在議事廳最高得一個 席位,用盡僅剩的力氣,將木杖往石頭地板上面敲擊。穿著紅色長袍,由上議院 選出的執政官康瓦斯爾德公爵與皇家法庭選出的執政官卡斯提爾進入了位在主席 下一階的並行席位。十一位被公民院選出的法官則穿著藍色長袍,進入康瓦斯爾 德與卡斯提爾下一階的座位。 等到高等貴族與他們的智瞻者全部終止閒談、並且回到座位上面之後。主席 以蒼老的聲音指名卡斯提爾發言。 「各位議員應該都已經知曉,皇家法庭召開上議院的目的,是為了對七整日 前發生在頌夏空島的事情進行審議。」卡斯提爾公爵從座位上面起身,朗聲對議 員們發言道:「同時,也準備對頌夏的繼任者做出決定。」 一百二十五位上議院議員沒有人做出異議。 瑪莉詠‧西恩身旁的杜華爾德‧李斯達伯爵亦是。 杜華爾德家族與魯恩菲爾德家族是世交,兩個女兒也是嫁入魯恩菲爾德家。 然而,此時選擇不發一詞是絕對正確的。 頌夏的事情業已傳遍整個上議院,沒有人不知道,就算魯恩菲爾德是個名門 家族,若有敢在此時提出辯護,以免惹禍上身。事鬧得實在太大,戰死的空騎將 會煽動廣大公民階級的情緒。假使上議院與皇家法庭又鬧得不可開交,勢必要移 交到公民院,那時就不再是上議院能夠控制的。如果為其辯護,反倒有可能招覽 公民階級的指責矛頭,連帶使其下空騎不穩,無人願意冒險。 「對於魯恩菲爾德家族的瑞迪斯男爵科諾閣下,日前已經向皇家法庭與上議 院提出謝罪書,表明將交回稱號與徽章以換取有限制赦免。」卡斯提爾公爵把放 在面前的捲軸封漆斯下,將之拉開。「皇家法庭認為,既然科諾閣下願意繳回徽 章與稱號,自我除去特許貴族頭銜,皇家法庭願意不將之交付公開審判,但是科 諾閣下與魯恩菲爾德家族必須承擔起頌夏空島所有的救助資金。」 「魯恩菲爾德家族必須承擔共同責任?」其中一位上議院議員起身,質疑道 :「這是否過份了一點?」 「瑞迪斯男爵的特許貴族敘任建議書上,是由徽章『深紅戰琴』的共同持有 者署名。當皇家法庭認為瑞迪斯男爵在統治頌夏並不適任時,也是魯恩菲爾德家 族的兩位上議院議員提出擔保,我們認為魯恩菲爾德家族理應負起共同責任。」 發言的上議院議員只能無言地坐下。 「按照法典,任何裁決都必須經歷過以下程序:執政官的否決,以及公民院 的否決。」在卡斯提爾坐下後,主席議員敲了一下木杖。「這個案件是由執政官 卡斯提爾公爵提出,代表皇家法庭的法案。執政官康瓦斯爾德公爵,你是否準備 行使否決的權利?」 與卡斯提爾同席的康瓦斯爾德環視著議場後,在一片死寂中起身。「以上議 院之名,不行使執政官否決的權利。」 三位坐在一旁的書記士同時同步將回答寫在記事卷上面後,主席議員對著公 民院法官,繼續問道:「十一位公民院法官中任一人否決行使否決的權利,本法 案就不成立。請逐一表達你們是否準備行使否決的權利?」 每位公民院法官的回答都和康瓦斯爾德的回答相同。 一如料想。 公民院不會對皇家法庭的裁決太過反感,如果上議院一意護短,才會讓公民 院法官決意加重懲罰。 「以阿爾正特之名,就此成案。」 主席議員連敲三次木杖後,示意卡斯提爾公爵繼續提出議案。 「第二件事情,皇家法庭已經找到了適當的特許貴族後繼者。」 頓時,上議院內陷入一陣議論紛紛。但大體上,不脫「卡斯提爾是什麼時候 找到人的?」以及「是那個傢伙?」。會有這些疑問,是上議院雖確定瑞迪斯男 爵必受懲處,但是沒有人想到最西點去,並沒有人進行爭取爵位的活動。 知曉一些事情的瑪莉詠靠近伯爵耳朵旁,低聲說道:「卡斯提爾公爵昨天下 午去了趟英靈神殿,和人私下晤談的近四分之一個整時。」 「什麼人?談些什麼?」 「他們用了反魔導陣,無法得知詳細談話內容。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和公爵 會面的是個女孩子,應該不到二十歲,她的長外套左手袖口附近繡上一條紅色絲 帶。」 「確定是紅色絲帶?」伯爵緊盯著明者是智瞻,實則為私人密探的少女。「 環繞著整隻袖管?」 「是。」 「該不會是愛斯蘭‧卡佩吧?」伯爵以自己為對象,狐疑地喃喃自語道:「 最近上議院沒在財政上刁難執政官廳,頌夏救助金則是決定由瑞迪斯與魯恩菲爾 德共同承擔,他們應該是不缺錢才對啊。」 話剛講完,主席議員就敲擊著木杖,宣告依分鐘的討論時間結束。一位上議 院議員同時起身,對卡斯提爾公爵發問道:「作為皇家法庭的代表者,您應該你 們所挑選的繼任者,確實能夠為王國鎮守西疆?」 「從神殿預示師所做的占卜,以及為皇家法庭所徵詢的人,均認為這位人選 是有可能保承擔起西方邊境的安危。」 「對於這位貴族擁有如此的勇氣,至感敬佩。我們也對執政官能夠如此迅速 地找到人選而到驚異。」厄比魯男爵--也就是剛剛舉手發言的上議院議員繼續 問道:「從此消息自頌夏傳到王國的期間,上議院雖有徵詢過數位貴族的意見, 但都得到自謙無足夠能力承擔此一職責的回應。不知皇家法庭是從那個血緣的那 個家族找到如此傑出,而被我等上議院所忽視的忠心英才。」 「這位貴族是八大原初血緣者之一,但是家族與姓氏不能夠被透露,至少於 此時、於此地不行。」 譁然聲中,數位議員起身,一同追問原因。 「皇家法庭已經奏請陛下,在適任人選抵達頌夏前,建議書與詔書都將箴言 密封,送往神殿保存。」 「執政官,我對你的這個行動有疑義。」一位伯爵起身質問:「箴言密封只 有用在戰爭的狀態,當新晉封領地的特許貴族可能面對敵人伏擊之時。陛下有這 個權利,上議院將無意否定,然而戰爭與否應該是由上議院與公民院法官共同認 定,是皇家法庭並沒有權利在上議院同意之前,先行奏請陛下。」 議席中傳出此起彼落的贊同之聲。 一百二十五席上議院議員很少全部都發言,能夠講話的,即使口才優秀,也 必須坐在議席至少五年,才不用主席議員准許就能起身發言。而表達贊同之聲或 是反對之聲,就是剛進入上議院不久的議員表達意見的方式。 「這點請容許我來回答。」 得到主席議員同意康瓦斯爾德公爵起身,在上議院議員投之以驚訝的眼神中 ,緩緩開口說道:「此次事件,雖然瑞迪斯男爵明顯未盡到責任,但是來襲者對 於頌夏的空騎與軍士分佈狀況瞭解程度,讓執政官廳不得不懷疑王國內潛藏著背 叛者。」 「你是指有人通風報信?」 「希望沒有這種叛徒,但是萬事謹慎至上。既然瑞迪斯男爵的空騎與軍士配 置被摸清,新任特許貴族前往該地的消息也有可能外洩,這必定將平添不少製造 騷動的理由,也容易造成意外的發生。如果意外發生,勢將有損國王陛下與王國 的顏面。」康瓦斯爾德公爵的聲音不冷不熱、不急不緩。「根據以上理由,執政 官認為那位適任人選在抵達頌夏前應該維持身份保密,此事曾有前例,不過依例 辦理。」 緊接著舉起手的是呂內遮勛爵,僅次於主席議員的第二資深議會成員。對於 議題的拿捏非常準確,只要他說出「沒有意見」時,就代表話題可以結束,不用 繼續深究下去。 「兩位執政官是聯名奏請嗎?」 「此是由卡斯提爾公爵代表皇家法庭提出。」康瓦斯爾德公爵回答道:「經 過會商,我同意他的看法,並向陛下提出奏請。」 「兩位都願意為了這個決定承擔起應有的責任嗎?」 「是。」 「我沒有其他意見了。」 呂內遮勛爵將沈默散佈在議場後坐下,主席議員敲下木杖。「皇家法庭選拔 出的執政官、或是上議院選拔出的執政官各自提出的法案,分別可以行使第一次 否決的權利。但若兩位執政官共同提出法案,第一次否決改由上議院行使。然而 ,若經國王陛下首肯,箴言密封不需要上議院同意,但上議院有權利可以填寫補 充意見,上議院可以在接下來三個整時的期間進行討論。」 主席議員說完,兩位執政官立刻起身,從議場左側的大門離開。公民院法官 隨後起身,朝著右邊的大門前進。有幸進入上議院的貴族們則立刻集結成一個個 小團體,彼此交頭接耳著。 「去鐘塔街。」加入團體之前,李斯達伯爵低聲對瑪莉詠說道:「如果密探 報告的正確,卡佩鑑定師必定在這件事情中扮演著某種角色,換言之紅緞帶結社 也在其中扮演著某種角色,弄清楚,回報給我。」 「遵命。」 □ 為了不被發現,瑪莉詠躲入路旁樹下的陰影之前,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至少 四枚魔導椎,並且敲碎。讓名為「匿形」的魔導陣從碎裂四散的椎體內擴散,使 得形跡完全消失長達四個整時。 除了眼睛外,她完全沒有其他活動,僅是盯著面前的雙層建築。 貴族,還有以公民與自由民身份而致富者稱為仕紳,京士頓的鐘塔街十二號 是他們必定譴人造訪之地。 富有者為了彰顯自己的財富與社會地位,必定會利用金錢換取有價值的實體 物。古卷、繪畫、雕塑、珠寶、首飾、神器、書物、貴重擺飾與天然且稀有的裝 飾品,在在都是他們所蒐羅的對象。但為了避免金錢虛擲於偽造品之上,那些富 有的人迫切需要有人為他們證實那些財貨是真是假。能夠承擔這份工作的人,必 定是學富五車,而且遊歷夠廣,能夠在短時間內發現那些可能被高價收購的財貨 真假。 這些人被尊稱為鑑定師,他們亦無疑是種商人,只不過待價而沽的是信譽與 知識。 鐘塔街十二號就住著這麼一位鑑定師,她比其他同行更加特別,所鑑定的標 的並非是各種財物。 而是「人」。 貴族與仕紳都很講究排場,有時講究過頭,就會出現透支。有些人則是生意 投資失敗,或是為了種種理由必須在短時間內湊出一筆大錢好雇用傭兵,此時他 們就需要借貸大量的金錢。紅緞帶結社就是從事這種生意,社交圈對於他們知道 的不多,但是結社成員堪稱神出鬼沒,不須召喚就會出現在需錢孔急的貴族面前 ,提出有價值的質押品作為交換用紅緞帶綁起的信用狀的代價。一旦持有該結社 的信用狀,就可以在各地前往鑄幣所無條件換取面額擬定的金錢。 從京士頓發出,交到阿爾正特王國貴族手上的每張信用狀,都是由鐘塔街十 二號的住戶、鑑定師「愛斯蘭‧卡佩」簽名的。貴族與仕紳階級也知道,誰可以 借貸、能借貸多少,全部都是由這個簽名者所決定的。 短短幾個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樣。 接受李達斯伯爵命令的瑪莉詠選在正對著鐘塔街十二號的小酒館外,觀察著 狀況。宛如隼鷹目光所盯緊的,就是簽署那些信用狀的人。 瑪莉詠交上好運,曾經在某個場合中見過愛斯蘭‧卡佩,不然這位鑑定師平 常幾乎是不公開露面。不出席舞會、不參加沙龍,好像每天都留在那小房間裡面 。對社交圈來說,她是個十足神秘的人物。 很多人都見過她,但是都不真正的認識她。 就這麼消耗過兩個整時,太陽越過正中,愛斯蘭才出現在十二號建築的門口 ,將大門給鎖上就徒步離去。瑪莉詠從口袋中掏出一枚足以支付她在酒館內開銷 還有剩許多的銀鑄王幣,放置在木桌上之後,拿起自己的長劍,跟上她所盯哨對 象的腳步。 五十步,這是瑪莉詠選擇相隔那個將藍色綁成馬尾的女孩子的距離。比較不 容易被對方發現,但又不會相隔太遠,不會跟丟。 話又說回來,這要跟丟還真是不容易。 從步伐看起來,愛斯蘭就像是在用餐過後在悠閒散步一樣,看不出明顯的目 的地,見到有什麼新奇的事務時,偶爾會駐足旁觀。 在她的四周圍,永遠不會缺少人群,幾乎可以跟每個人都談上話。這跟天生 麗質倒是無關,旁觀者與相之交談者,沒有一個人的眼神中存在著下流與卑劣, 似乎是因為她有種吸引非自由人、自由人與低階公民的魅力在。 不願意與貴族或是仕紳見面與深交,反倒是相當親近平民階級。 以她這種身份的人說,這舉動不能不說獨特。畢竟貴族階級才是主顧,自由 民階級若需要借貸,必定找上小型的儲幣商會,而不是、也沒有膽量去找紅緞帶 結社。 毫無疑問,她的行為是很特別的。 從路邊小販買了些點心後,愛斯蘭邊走邊吃,逐步走向了京士頓裡杳無人跡 之處。提起十二萬分精神的瑪莉詠緩慢地跟在後面。 最後,她在一條道路中央停住腳步。 「你來早了。」溫文柔軟的聲音從愛斯蘭的位置傳來。「你看看,我手上的 蛋糕都還沒有吃完。」 「很抱歉臨時把你找出來。」男子的聲音是將恭順與敬畏混入禮節之中。「 但長老們對於你最近所採取的行動有所疑問,希望能夠確實問清楚。」 「也該是時候了。」 語氣中充滿著自信與胸有成竹的態度。 還--隱隱約約的,略帶譏嘲的味道。 這讓瑪莉詠謹慎緩慢地腳步,將相隔的距離縮短,好把愛斯蘭與不明男子之 間的對話完完全全聽清楚。 「你所做出的抉擇,長老們已經有所聽聞。但是長老們都不認為現在這個時 候是妥當時機。」 「換句話說,長老們不贊同我的行為。」 「是,長老們說要看你的回答再決定下一步,而且不排除會切斷你與我們之 間的關係。」 瑪莉詠現在看不到表情,但從聲音聽起來,愛斯蘭應該是在笑,她所面對的 那名男子則證實了這點。「你笑些什麼?」 「親愛的長老搞不清楚狀況啊,如果他們打算切斷關係,那就隨他們的意吧 。」 「你不會--」 「相信我,我會,而且我一定會。如果長老們如果以為切斷關係就可以阻止 我,那他們完全錯了,而且錯得非常徹底,而且他們會從此完全沒有辦法阻止。 」 「你知道,從來沒有人敢對長老們這麼說話。」 「就把我當成第一個吧。」 「我會把你的說法轉達給長老們。」與愛斯蘭會面的男子嘆了口氣。「權威 被挑戰,也許只有創始神才能知道長老們打算如何應對。你現在的身份、未來的 身份,都會有非常多的敵人,如果再惹上長老,怎麼想都是極端的不利。」 「如果長老們真打算不顧一切,我不會有損失。重傷的會是他們,不是我。 」 「也是。」 「實力有差距不見得不利,但恐懼就會先輸,這是自太古就確立的真理。」 愛斯蘭回答道:「而且,時候還未到,我還沒有打算在此時就和長老們決裂。」 「我會把你的話轉給長老們,後果怎麼樣,我不敢保證。」男子說道:「願 拉斯卡瓦與你同在,如果有其他事情,我們會來找你。」 拉斯卡瓦? 聽到這名字,很難得覺得意外的瑪莉詠確實有些意外。 傳說,拉斯卡瓦是第一個在邪染大地犧牲的戰士,因不凡的勇氣與曾經立過 莫大功績而被原初神祉從凡人擢升成為次神,成為神所居住的神上界守衛者。數 個千禧年間,龍的侵襲越演越烈,但向這位神祉祈求卻從無回音,因此,祂逐漸 失去祭祀的信徒,曾經位在各地的神殿在時光洪流中土崩瓦解。 但傳說終究是傳說。 瑪莉詠很快就將會影響到使命的情緒收在心中,除了琢磨要如何跟伯爵回報 這場約略觸及愛斯蘭背後勢力的秘密會談外,還要如何繼續監視這個身份不明的 女孩子。 --嗯? 一股別於空氣的味道飄來,瑪莉詠立時感覺到不對勁。 頭暈目眩的狀況逐漸加重,她察覺自己正受到四肢無力感的突然侵襲。在無 法站穩的同時,注意力正逐步流失。 難不成-- 「對,正確,沒有錯,不要懷疑。」 愛斯蘭‧卡佩的聲音如同重擊,也如同催眠劑,就似瑪莉詠最初聞到的味道 般甜膩。 在她完全倒地不起,並失去意識之前,見到了午後的炙熱陽光,以及愛斯蘭 臉上那如似惡魔的微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5.171.61 ※ 編輯: ncyc 來自: 220.135.171.61 (07/08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