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二零三五年，垂直起降技術出現重大改良，新的民／商用維托（ＶＴＯＬ）
艇面世。不僅嚴重威脅直昇機市場，甚至將頂級房車的市場都被搶去不少。恰逢
此時，ＦＡＡ開放城市空權，使得各個大城市的空中常有直這種垂直起降艇在四
處穿梭。
此時，正在紐約黑夜的某條特定航路中穿梭的維托艇紛紛朝著兩旁避開，好
讓機身上漆著斗大「ＮＹＰＤ」的維托艇前進。
這台飛艇開啟了鳴笛，警告其他維托艇儘速遠離，避免妨礙公務。
「在那。」
邊指出方向，副駕駛員邊打開探照燈，讓掛在維托艇前方的強力集束燈光捕
捉住一個正在奔跑中的身影。
「這裡是航空九七，呼叫各單位，於特倫特街與九十五大道中間的小道發現
逃亡中的嫌疑犯。」
紐約市警接獲報案，在某棟公寓內發生兇殺案，涉嫌男子在警察抵達前先一
步跳上防火梯逃亡。本來正在空中巡邏的九十七號維托艇從無線電得知這個消息
後，立刻趕到了案發現場，透過趕往處裡的警官所報出的方位，一下子就找到了
那個人。
「他現在正在七十五巷，朝著卡特路移動中。」副駕駛員打開維托艇的ＧＰ
Ｓ與筆記型電腦，找出附近的地圖。「這是死巷，沒過多久，他就要撞牆了。」
「多久？」
「現在。」
在攝影機內，逃亡中的光頭男子碰上了牆壁，暫時停住腳步。而九十七號維
托艇的ＧＰＳ系統顯示，有兩輛市警的巡邏車正在接近之中。
「幫我打開擴音器。」
「打開了。」
駕駛員輕咳了一聲後，對著那名男子喊道：「這裡是紐約市警，站在你現在
的位置，不要亂動。」
當然兩位維托艇駕駛員可不會對嫌疑犯真的站在原地不動有所心存期待，以
致於發現男子用手上的槍枝對著維托艇前，駕駛員就已經扳動操縱桿閃避。
但當他們重新調整回到原位置時，嫌疑犯已經不見蹤影。
「見鬼，是跑到哪裡去了？」
正駕駛還在抱怨的當頭，副駕駛則打開了新配發的心跳感應器，並將搜索範
圍調小。
「不會吧？」
「怎麼了？」
副駕駛指著高牆的另外一端。「他跳過去了。」
「這他媽的哪有可能？」正駕駛罵道：「那堵牆可有三層樓高耶！」
「是真的啊。」
移動著探照燈，重新捕捉到嫌疑犯的身影。
他真的跨過那堵高牆了。
「見鬼。」
三層頭高的牆、沒有梯子，沒有可以支撐的地方，跨過去？東方功夫片才有
可能辦到這種幾近神蹟的動作。
「該不會－－」
「不管會不會，還是要追下去。」
駕駛員正要推動節流閥，黑夜中出現第二道集束燈光，來源在他們左方。
「搞啥？」
「收到無線電通訊。」
副駕駛打開無線電，耳機裡面傳來個冷酷的男子聲音：「紐約市空中警察部
隊九十六號艇，收到請回答。」
「紐約市警空中部隊九十六號艇收到。」
「這裡是國土安全部紐約站，依照二零三六年葛瑞福斯法，本案件主管權已
經轉移至國土安全部，請你們退開。」
西元二零三六年的安德列‧葛瑞福斯總統所主動提出的法案。
兩位紐約市警面面相覷。
□
奔跑中的男子有個非常異於常人的生理特徵。
他的眼睛是深紅色的。
這個異常的生理特徵是從青春期才開始出現的，每當身體有特別「需求」的
時候，眼睛就會自然而然地變紅。
從口袋裡面掏出行動影像電話，紅眼男子按下了速撥按鍵，十個數字按鍵在
短短幾秒鐘內被按下。
他被深切告誡，這組號碼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撥通，否則出問題，所有與
他有關係的人都會死於非命。不過現在的情形已經迫使他必須動用這組號碼，而
且他也深信，現在的狀況該是最後關頭。
「什麼事情？」
行動影像電話的畫面全黑。
「我有麻煩了。」
「請將『麻煩』做出精確定義。」
男子轉頭望向自己背後的空中。「有艘ＮＹＰＤ的警艇在空中追蹤我。」
「紐約市警？」他所期望得到幫助的對象語調顯得有些疑惑。「市警為什麼
要追你？」
「我－－」
「你該不會克制不住了吧？」
「呃，是的。」
「你的臉被看到了嗎？」
「我猜－－」
「我們不接受『猜』這個字眼，從來都不會。」對方說道：「說清楚，有被
看到？還是沒有被看到？」
男子仔細地回想。「有吧。」
「你有攜帶證件嗎？」
「有的。」
當然是假的、偽造的，花了一大筆錢。
「如果你可以順利脫身，請直接前往甘迺迪國際機場。我們會在那個置物櫃
內準備好新的身份與機票，並設法把你的通緝令壓在市警局內，直到明天早上才
會發佈到移民局檢查哨去。」
「那批往台北的貨呢？」
「你不用管，如果紐約市警已經知道你的長相，你又出現在港口，就會危及
到那批貨，我們會另外找人處理。」對方冷酷地說道：「還有，你最好祈禱國土
安全部不會盯上你，不然你必須有非常強的運氣才能夠離開那座城市。」
「我知道。」
「這組電話不准再撥打第二次，我們與你之間的聯繫到此為止。」
行動影像電話被切斷。
男子臭罵著對方，把電話隨便往路邊的排水孔丟去，繼續奔跑。越過大街，
讓數輛車子撞成一團前，鑽入另外一條巷子。
他沒跑幾步，停下腳步。
他向天空望去。
什麼都沒有。
就是什麼都沒有，那才叫做奇怪。
維托艇跑哪裡去了？
「即使在講電話，最重要的電話，我也會注意四周圍。」
聲音傳入聽覺器官內，讓男子警覺性地停住腳步，舉起手槍，對準前後左右
上下，一無所獲。
「我在你前面、正前面，癡呆。」
男子再度將手槍對準前方。
小巷內的確有個人，背對著光源，根本看不出是誰、什麼性別。
「什麼人？你問我是什麼人？」黑影誇張地擺手，然後望向天空。「雖然你
也不會對我開放伊甸園，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要說，天啊，拜託喔，你怎
麼最近一年來老是讓我遇上盡是什麼都不懂的新生兒啊？」
狂傲。
質疑。
輕視。
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怨嘆。
全部調和起來，毫無疑問是讓人非常不開心的語氣。特別當聲音語調聽起來
根本比自己還要年輕的時候，那股反感可就更上升了。
「給我閉嘴，臭小鬼！」
「小鬼？這個詞應該是由我來稱呼你，而非由你來稱呼我。」黑影聳肩。「
不過做為長輩，我可以勉強忍耐一下你那過份的少不更事。我就站在這裡，讓你
打完一排子彈，當作前輩禮讓後輩。」
什麼？
「怎麼？退縮啦？」黑影這次是真的鹿谷遞出言挑釁。「所以我就說這工作
無聊斃了，老遇上一些連毛都沒長出來的雞。」
遭到羞辱的男子怒不可謁，立刻決定扣下扳機。
小巷內，槍聲不停響起，火光不停冒出。
他手上的槍是捷克製的ＣＺ系列，可以當衝鋒槍用。剛剛過渡憤怒的男子賽
上的就是裝有四十發子彈的長彈匣，而且一次全部打光。
「就這樣嗎？就只有這樣嗎？」毫無疑問忍受了四十發子彈的黑影，毫無異
狀、仍然站在原地。「所以說你什麼都不懂嘛！」
男子傻住了。
但是，他總算還記得趕快退掉空彈匣，重新填彈。
「唐人街的那群人曾說過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是吧？既然已經讓過你
一次，那也該算是合乎禮節了吧？」
黑影把話說完的時候，正好是男子裝完子彈。但是當他重新舉起手槍時，原
來的位置已經不見人影了。
人呢？
紅眼男子自問著。
隨即，他發現胸口有點異狀。
一把劍鋒上染滿鮮血的短劍穿膛而出。
他呆住了。
「有天賦卻不知運用，連最基礎的自我治療也不會。空有矯健身手，卻仍然
依賴槍械這種俗不可耐的武器，讓你這種沒有資格的人擁有紅眼，對『血統』來
說是種可恥的侮辱，下地獄去好好後悔吧。」
男子倒地，無助地望著天空，望著在三十年前的平安夜一夕變紅的明月。
還有，一對如同寶石般發亮的銀色眼睛。
「我是瑪莉‧布雷克斯頓。」與之前狂傲不同的冰冷在暗巷中響起。「目標
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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