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
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
依照「資淺檢察官必須值夜班」的良好習慣，姜玉盈就如同其他剛從訓練所
出來沒多久的同學一樣，晚上留在辦公室內讀文件。就算沒有那個習慣，她還是
會這麼做。因為至少三個案件壓在她的辦公桌上，等著要處理。
一件是兇殺案，另外則是有人告財務管理公司以不當方式追討欠債。案件都
已經查得差不多，很快就可以轉移到公訴組去。此刻他關注的還是前天接到的乾
屍案，本來這案件是要轉移到北檢去，不過本來專門兼辦乾屍案的檢察官被叫去
高檢署協辦一件經濟犯罪與證券詐騙的案件，因此卷宗就一直留在她的桌上。
每個知道姜玉盈手上有這個案子的學長與學姊（期數比較高、經驗比較多、
年齡比較資深的檢察官）都說這案件查不出名堂來，都建議她早點把案件交到審
議委員會裁定是否准許停止偵察，換句話說，列為懸案。
但姜玉盈是無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更特別的是，各大媒體似乎都很有默契地省略了詢問行兇的細節。在記者會
上也沒有人提出疑問，似乎經過刻意的安排。
所以姜玉盈特別把卷宗又再拿出來讀，想要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從調查局北機組三隊的訪查記錄來看，他在台灣的活動期間，雖然有見過國
內幾個製藥商，不過那些商人都證實彼得‧海勒是他們的合作者，會面僅止於友
好拜訪，並沒有涉及任何的商務活動。美商信託銀行在紐約總行指示下很配合的
交出了銀行帳戶來往記錄，其中沒有什麼問題。
她注意的有兩件事情：秘書作證說海勒有在吸食SuperErgo，還有去過酒吧
「竹蜻蜓」，並在那邊使用化名認識目擊證人。
禁藥SuperErgo被證實會造成千分之三的突變率，只是任何異常變化都要在
突變後才會發生，平常不會有異變。問題是受害者也不是因為突變而被調查，而
是因為被殺害而遭到調查，看起來跟SuperErgo扯不上邊。
除非，海勒有涉及SuperErgo的買賣生意。
可他是從哪裡拿到SuperErgo的？移民署與海關在檢查證件時都不覺得他有
問題，而從目擊證人的證詞來看海勒曾經試圖提供可能參有SuperErgo的飲料給
她。如果不是隨身攜帶，就是國內有提供者。
姜玉盈把這件事情寫入筆記本裡面。
接下來就是竹蜻蜓了。
如果那個叫唐亞衣的調查員沒有說錯的話，竹蜻蜓實際上已經被調查局盯住
很久。他們認為這裡涉及「紅方糖」－－亦即SuperErgo的買賣，只是一直找不
到證據，但可以確定的是，出入份子很複雜。
會不會是在這裡得罪了人，才引來殺機？
雖然有著行兇者的正面相片，但經過北機組第三隊的查訪，沒有人見過那位
行兇者，即使是竹清挺的擁有者、酒保、常客都一樣。而且最近一個月以來，管
區警察也沒有接到任何報案，平靜的很。
姜玉盈有吩咐北機組第三隊繼續查訪，照片則發到各地的外事警官局去，請
他們特別注意。然而，那傢伙究竟是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底。然而更要命的是
，他們在談些什麼，則因為兩位目擊證人，海勒的秘書與未成年女伴都沒有聽過
受害者與行兇者交談時所用的語言，法院與署內的通譯全都不知道，這條線也等
於幾乎完蛋了。
真的沒有救了嗎？
因為一直在想這個案子還有什麼可以突破的地方，姜玉盈連電話響起都沒有
注意到。還是她的學弟、檢察事務官尹仲倫拿起電話。
「呃，學姊，視訊二線。」
「誰打來的？」
「杜老師，教我們法組的那個。」
教法院組織法的時候，杜明遠還是台灣高等檢察署的檢察長，現在是檢察總
長，也就是所有檢察官與檢察事務官的上司。
姜玉盈瞪了尹仲倫一眼後，打開視訊電話。「老師好。」
「妳現在有事嗎？」
杜明遠語氣怪怪的，活像是有人拿槍對準他一樣－－這麼說不好，畢竟姜玉
盈自己可沒真的被人用槍對準過。
「沒有，我手上只有三個案件，其中兩個已經接近偵察終結了。」
「不要用免持聽筒。」
心中納悶的同時，姜玉盈拿起電話筒後，杜明遠才繼續道：「姜檢察官，我
要妳立刻動身，和調查局北機組三隊會合。」
姜玉盈不由得望著面前的卷宗。
「跟他們會合？」
「北機組第三隊要去桃園處理一個犯罪現場，我要妳負責到現場去壓陣。」
杜明遠解釋道：「那裡是桃檢的管轄範圍沒有錯，不過妳是最近幾天以來有碰過
那種案子的人，所以妳去比較適合。還有，此行只有妳能去，不要帶著檢事官。
」
法院組織法是規定檢察總長可以指揮所有檢察官進行犯罪調查，不過真的由
檢察總長下令的狀況很少，只有特別的大案。
要北機組第三隊處理的犯罪現場，九成是有乾屍。
中間即使有連結，姜玉盈也看不出來。
「我知道了。」本來想掛斷電話，不過姜玉盈的腦中臨時浮現出個問題。「
長官，我可以請問案件發生地在哪裡嗎？」
「中正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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