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旗航空一零二班次‧上層
利用從防彈外套的口袋中掏出大小與原子筆差不多的袖珍電子感應器,唐亞
衣小心翼翼地檢查周邊是不是存在著可能對生命造成威脅的器物。這類型器物多
半是監控裝置,至於破壞型的武器,除非他們有錢到購買剛剛投入實戰的訊號感
應地雷,不然多半還是使用利用繩索與手榴彈製作的簡易機關。
「沒問題。」
「五分鐘就聽過了。」
「我寧可自己動手做一次。」
唐亞衣對著陸士文裝出來跟扮鬼臉差不多的笑容後,舉起自動步槍,用最前
端的榴彈發射器的發射口頂開拉門,然後一階接一階地慢慢爬上去。
「超讚的。」
跟在後面的陸士文見到被唐亞衣稱之為「超讚的」的場景,就知道她的意思
與字面相差十萬八千里。如果有攝影師拍下,也沒電視台會放上螢幕。如果是電
影,那電檢單位不把這段畫面砍掉才有鬼。
「很有她的風格。」
陸士文的手槍前端的戰術手電筒第一個照到的是的屍體,手上有著藍波短刀
,而他的喉嚨是被割破的。
唐亞衣的自動步槍也有裝上戰術手電筒,被人造燈光所照的是屍體則是貨真
價實的「被打成蜂窩」。這個人眼睛張大,即使死去,手指仍然搭在俄國製的突
擊步槍扳機上,可能是到了最後一刻都想要反抗。
「請解釋。」
「拿什麼武器對付她,就會死在什麼樣的武器之下。」
見到手電筒掃到的、曾經為人的人,唐亞衣不得不同意這一點。接著,陸士
文將手槍指向機尾方向。
「往機尾走。」
「為什麼?」
戰術輔視器上,來自機艙外的生命訊號感應器的資訊顯示,下層前半還有兩
個微弱訊號,上半層都已經沒有人的存在。
理所當然的,唐亞衣會詢問陸士文為何如此做的原因。
「她在機尾。」
「嗯哼。」雖不完全同意,不過唐亞衣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只是搶了一步先
。踩踏的腳步傳來水聲,在地上,可能是水窪。但在這裡,則是匯聚的有如水窪
的人血。「按照往例,我在前面。」
「聽妳的。」
兩個人立刻排成背對背的直線,確保前面、後面有任何突發狀況時都能照應
到。在飛機走廊採取這種對武士比較適合,除了在機艙中偶有幾個左右相連的橫
向支線通道外,幹道都是從機首直接通向機尾。
同時,在戰術輔視器的螢幕上,陸士文與唐亞衣也都能看到對方所見到的景
象。不會因為一個面對前方、一個朝著後方而有所漏失。當然,在多人隊伍中,
這是指揮所必須要注意的事情,不過他們只能依靠彼此。不過這也不是首次了,
兩個人都知道該怎麼同時應付可能出現在自己所見到的,還有另外一個人所見到
的。
「你知道,如果地方沒有屍體,我會懷疑是不是有人把飛機艙內的牆壁當成
畫布。」
唐亞衣的戰術輔視器旁的攝影機所拍攝到、配合戰術手電筒而呈現出來的,
正是血液飛灑所留下的痕跡。
在犯罪現場,鑑識人員可以根據這與水彩相去不遠的斑點研究上好一陣子。
「從某種方面來講,他也可以說是藝術家。」
「專畫詭異經聳類型繪畫的那種嗎?」唐亞衣邊移動,邊輕聲說道:「你知
道,我總覺得我們已經踏入了驚聳電玩世界之中。只差我從隨身聽裡面挑首不錯
的BGM,就是個超完美的恐怖遊戲了。」
在黑影幢幢的空間裡面看見暗色液體,的確會讓人提心吊膽。但那是偶一為
之的人,常見到的就不會了。
「不與置評,我可不玩哪種會嚇死自己的玩具。」
「你的損失。」
在為時甚短的非當班時間裡,陸士文與唐亞衣都會花上點時間在打電動玩具
。而不是常常出門,這樣緊急集合時才可以很快趕到。
而他們兩個熱中的遊戲類型可完全不同。
「在過往的逮捕工作中已經看夠畫面了,比起那些利用腦神經脈衝波建構的
虛構玩意要更加可怕上許多,沒必要在休閒時間繼續虐待自己。」
「這倒是真的。」
唐亞衣手上的步槍指著一個搖搖晃晃地從地面上站起來的男子,有個被打開
的瓶子從他的手上落下,緩緩地在已經被劃破的地毯上滾動。
「生命訊號感應器沒有反應。」
陸士文轉身面對那個「人」。「機器總是有盲點。」
「我比較希望你說他是殭屍。」
「又不是喬治‧A‧羅密洛或是《惡靈古堡》。」
在他身上的防彈背心存在著好幾個洞,覆蓋住他的臉龐的紅色液體同樣從那
些洞裡面緩慢地流出。只是,流出的量越來越少,接著停住,接著,那些存在於
防彈背心之下的,不是傷口,已經變回皮膚。
「不管是不是,都夠勁爆。」
「你在京都不是看過很多?」
「勁爆與否跟是否看過並無關連。」
語落、槍響。
一排子彈直接命中從那位瀕死復生者的心臟部位,所造成的強大的力道,那
個男人整個向後面飛去,直撞到了空中商店街口的欄杆。
當那個男人再度試圖爬起來的時候,唐亞衣已經蹲下,而陸士文轉了一百八
十度。三枚在黑夜中、受到機外集束燈光照耀而隱隱發亮的十公釐彈頭將他又打
了回去,再撞一次圖上金色油漆的鐵杆。
「你確定有用?」
「他們對銀的抵抗力很低。」然而,陸士文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吧
,至少就我所知,應該是。」
隱約透露出,他也不確定是否真為如此。
「如果他再爬起來一次,我就用槍榴彈來對付他。」
「那破壞性太大了。」
更不用說星旗航空一定會提出抗議與申請賠償訴訟。
「我跟你的命比飛機要重要很多。」
同時被槍榴彈發射口、步槍與手槍口的男子是沒有辦法聽到唐亞衣以斬釘截
鐵語氣所說出的話。他的頭歪向一邊,眼睛、鼻子、嘴巴都流出血液。
「不過,現在看起來大概是用不上了?」
「不需要懷疑。」回答的不是陸士文,而是來自機尾方向的一屢幽影,聲音
中滿滿是不近人情的冷酷。「蛻變階段時的他們,有如你們在因為手術過後被安
排住在ICU裡面的同類一樣,自體抵抗力非常的低。加上他身上有未完全復原的
重傷,即使是被細如針的銀刺中也會死,更不用說是十公釐的ASC了。」
本來指著屍體的步槍/槍榴彈發射口指向那活如鬼魅的身影。
但自動手槍卻未隨之舉起。
被單一戰術手電筒指著的,根本難以用肉眼確定為何者。來「人」在行走的
時候,逐一將遮掩外在光線的塑膠門給拉下。讓透過戰術輔視器攝影功能的肉眼
所能見到的,只有兩個漂浮在空中的銀色亮光。
像是寶石,也像是鬼火。
看起來反正就是不像有機物質。
「站在原地,不准動。」
就在光勉強可以籠罩到的範圍,人影勉強可見。除此之外,還有他手上的武
器,短劍,劍鋒有著紅色液體,隨著地心引力的牽引而滑動。
「好啦,我站住了,然後呢?」同一個人的語氣中的冷酷宛如雲煙,被極度
狂妄與挑釁取而代之。「妳要怎麼做?開槍打我嗎?」
「如果妳這麼希望的話--」
「亞衣,妳知道的。」陸士文往前踏了一步,同時將步槍壓下。「只有核彈
所帶來的地獄業障之火才會有用。」
「我不曾見過妳。」血水向未滴完的劍鋒從唐亞衣轉指著陸士文。「你呢,
嗯,變幽默了。不過,到現在還是不敢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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