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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冷鷹堡還算漂亮,甚至有些莊嚴的氣勢,要說宏偉或許也可以,雪色的白牆光是高 度就暗示它的不親切,襯著厚冰的景色讓它更是充滿距離感,屋頂並不是人類、其它靈 族雪地城堡常見的斜降蓋法,像他們根本就不擔心雪的重量,不打算阻止它,還胸有成 竹地認為厚重的冰不是ㄧ個問題,冰色的屋頂之上,一部分的天空被某顆焰紅色的靈星 石烙上奇異的紅光,單憑這一點,妳想,在人類眼中,這座城堡說不定還蕭瑟地很有看 頭。 開始飄降著的雨絲模糊了視線,加深這座城堡幽暗的氣勢,沒有城門的牆則說明了 這件事:住在裡頭的靈同樣清楚他們根本不需要防衛。 漫無止盡的雪色繼續往冷鷹堡的後頭延展,彷彿守衛這座城堡的力量之盾同樣無止 無盡。 寬敞是冷鷹堡大廳的唯一優點,冰域強靈的城堡是不是應該再明亮一點?置少合襯 它的名聲,不過專職這件事的靈顯然認為亮度夠用就好,還是說,空洞這回事在這一帶 很時興?總之這座古堡沒有任何一處特別引起妳的注意,冷鷹堡的裡外都瀰漫著一股冰 冷的…彷彿雪一樣的氣息,雖然強調這一點根本是多餘的,但它又如此明顯。 只是妳和關昕的房間有一點距離,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樓層。 女靈首先領著妳來到妳的房間,妳很意外,因為妳的房間既溫暖又明亮,燭火在桌 上、牆上、矮几上甚至窗台邊閃耀著,白色的床單聞起來有清楚的…呃…這是?貓薄荷 的味道嗎?擺放在書桌前的木椅子,上頭也安置了柔軟的綠色絨墊,一切看來都那麼友 善,每一樣東西都被安置在最對的位置上。 即使如此妳還是發飆了,問題出在關昕的房間。如果妳有一點點料想到冷鷹堡是這 樣招待人類住客的話,妳一定會修正妳的謊話,妳只會說,喔,她是我在關風領城的隨 侍,介紹詞會在這裡停住,不會繼續往下提什麼人類的事。 關昕的房間實在糟得離譜,這是給「人」住的房子嗎?不可能再更小的單人床邊是 一張不可能再更小的矮几,上頭只有兩三根燭火燃著,就這樣,沒有別的了! 這間位在冷鷹堡北側樓頂的小房間,照理說應該可以佈置成閣樓來使用,可是兩道 對著床鋪像斜坡一樣切下來的天花板卻讓妳覺得快喘不過氣,比人類家裡的儲藏室還糟,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在北邊的方向開了一扇連吃太好的貓要從那裡溜出去都有點困難 的小.小.小-小到不能再小的窗,很清楚,這扇窗純粹是拿來透氣用而不是觀景用的, 妳懷疑光真得進得來嗎? 那窗戶瘦小地崁進牆內,相較於冷鷹堡其它的大面開窗小到有些突兀,它更像是整 座鷹堡在蓋好後才在某天決定要在那面牆上打個洞,而那是因為…妳試著想得出一個答 案,但真的太累了,一時間沒有結論。 許多人類屋子的窗戶明明小得不像話,窗簾卻刻意從天花板一路垂掛到地板,這在 關風領城尤其風行,不過看樣子負責佈置關昕房間的設計師顯然沒有跟上那一波視覺運 動,那窗簾甚至無法遮住全部的窗。 「我跟你換房間」妳對關昕說,這個房間唯一勉強可以稱之為優點的就只是不太有 灰塵,像最近剛被打掃過而已。 「那個…嗯…堡主說妳一定會這樣反應,他交代我一定要回答妳:不…行…」,領 妳們去房間的女靈說,表情看起來非常為難,好像如果事情沒按照上頭交代下來的方式 去辦,她就等著瞧吧那樣。在說到不…行那幾個字時,聲音小到幾乎快聽不見。 妳在想鷹交代她時用的語氣八成是『不!行!』吧 收回就要爆發的怒意,妳嘆了一口氣,坦白說妳壓根也不想為難她,何況妳該質問 的靈也不她,是那個氣燄高張的傢伙。 關昕連進自己房間看一眼都沒有,她一上樓就被走廊另一端的落地窗吸引,一個「人 」沿著窄小幽暗的走廊默默地走到盡頭,好像她和那扇窗戶彼此磁吸一般,現在一動也不 動地呆定在窗邊向外眺望。 從那個方向看出去…應該…是南方吧。 妳順著她目光的方向從窗戶往外看,妳靈視的極限也只能望到一片白茫茫,那單調、 貫徹始終的白色不客氣地提醒著妳:妳們正身置冰天雪地之中,離溫暖的南方氣息有十萬 八千里,不,絕對不只! 最後的一點日光就要隱沒,天色很快會徹底變黑。 在想靈星石和父親的事吧…妳站在走廊的這一端看著她逆光的身影,不敢出聲。她 還無法接受自己的命運,就走進這連妳都不愛的冰域。妳先前聽過的,關於冷鷹堡的各 種傳聞,顯然沒有一件是假的,因為如今看來,那些冷酷的、毀滅的、死亡的…關於鷹 堡的形容說詞,沒有一個不教妳感冒,偏偏它們該死的每一種都對。 還是貓的時候妳經常在人類狹窄的巷子裡鑽進鑽出,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在 巷口的這一端,望著即將沒入黑暗中的整道細縫以及巷弄那一端的出口,心裡竟然浮現 出一股難受的、無能為力的、覺得等待在往後的勢必會以漫長的過程被經歷過去的感覺。 妳憋穩自己的呼吸,因為妳知道此時此刻,任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擊潰她! 她根本不在意今天晚上必須得睡在什麼樣的地方,坦白說,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認為 能不能好好睡個覺會是一個問題,事實是…她根本還沒有機會擁有過關風領城,卻在一天 之內發現自己只剩下冷鷹嶺地--一片沉睡中的北方冰域。 「呃…我們…得去餐廳了…」領路的女靈小心翼翼地開口,好像連她也感覺得到這 個時候任何一點聲響都會徹底擊潰眼前這個人。 「我不餓」關昕說,還望著日落前的最後一點光線,頭也不回 「不餓也必須在用餐時間待在餐桌上,這是冷鷹堡的規矩」,鷹和巴特不知道什麼時 候來到我們身後,想必是來確定冷鷹堡的待「人」之道並沒有受到任何破壞,鷹現在正用 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在說話,強硬的眼神發出警告。 聽到這才轉過身來的關盺,喉嚨緊縮眼眶泛紅,像她剛才一直試圖穩住自己的呼吸好 忍住眼淚。 現在,她瞪著他,眼睛寫滿怒意。 「我不打算讓妳傲慢的態度,貶損了今晚在我心中的價值,規矩就是規矩」 「冷鷹堡什麼時候有這個規矩?」巴特問,而且顯然很想知道的樣子 妳認為妳可以完全信賴巴特了,這個傢伙很明顯不是演戲或串供的料。他高大而略微 肥胖的體格讓他的動作和反應都慢了半拍,但是妳反而暗自高興冷鷹堡至少還有個靈是這 樣,反應完全沒有經過掩飾或選擇,因為根本就來不及。 他滿頭紅棕色、灰色交雜的頭髮又乾又亂,像老早被放棄打理一樣,可是仔細觀察, 那些接近頭皮,新長出來的部分卻是鮮豔的金棕色,這顯示他的力量不容輕忽,他一定把 它們花在別的什麼地方了,總之絕不是頭髮。 不過,他的肢體動作總是不自覺地透露他的想法,就像他現在還在想冷鷹堡是不是什 麼時候頒布過正式的用餐禮儀規範?而自己正好漏聽? 「鷹沒有惡意,他只是想說或許妳看到食物就會餓了」連安格斯也上樓來了 不管他有沒有惡意,這個叫鷹的小子任何時候看,眼神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嚴厲。看 了就感冒。 關昕沒有再接話,表情就像她這輩子已經不打算再開口,總之妳們被領到餐廳。從房 間到餐廳這短短的一段路就讓妳花了一點能量,因為為了不使關昕看來特別顯眼,妳最好 想辦法把自己變得再美一點。 但說不定真的是冷鷹堡不成文的規矩,妳領著關昕慢步走近餐桌,十幾個看來各有所 掌的靈,正聚在餐廳諾大的銅色吊掛燭台下唯一的一張長桌上,四周大塊的灰泥色磚牆鋪 砌出整座餐廳,被釘上牆或供上桌的每個燭台,上頭的燭光穩定的照耀著,這使得餐廳比 妳預期的還要明亮,它甚至稱得上氣派。 「既然是鷹的決定,就靜觀其變吧…」,一個冷鷹靈以評論的語氣說道 「那不是鷹的決定,是星相已經預告了只是你們不信」,另一個靈急切地應聲,「我 沒說錯吧,她強到連我們的堡主要出手都會猶豫」 「我可看不出來她強在哪裡?我們應該說服堡主維持原來的決議,省得夜長…」另一 個聲音說著 妳們的出現中止了這段談話,冷鷹靈紛紛調過頭望向妳們。 妳注意到剛才發表談論的那幾個靈,和妳四目相接時的眼神都有些不自在。 幾名見到妳們前來的侍靈和廚靈,對妳們微微點頭後便消失在餐廳,張羅什麼去了。 已經入座的靈都坐在這張長桌兩側的長邊,左右兩個寬邊各有個位置被空了下來,看 樣子應該是兩個主位沒錯,安格斯現在拉開其中一張主位的椅子坐下來,可是好奇怪,鷹 意外地不在另一端的主位入座,他很自然地在安格斯左手邊坐定,也就是安格斯左手邊長 邊的第一個位置,好像一直以來他都坐在那裡一樣。 煩的是妳被安排在安格斯右手邊的座位,那意謂著什麼?那意謂著一個討厭的事實, 就是妳現在要和這個囂張的堡主面對面吃飯。 是啊是啊,公主自然是得坐在堡主的對面才符合禮數,但這禮節還真是討厭!不,簡 直是要命。 至於關昕,她坐在妳的右手邊,對面沒有半個靈,也就是說,鷹的旁邊沒有坐任何靈 ,關昕右手邊坐的則是巴特,妳突然有一點羨慕起她來。該不會往後都要依照這樣的座位 安排用餐吧?其實靈是可以不用吃飯的,儘管會消耗一點靈力,但比起整頓飯要面對這個 目中無人--客人--的鷹,妳在想必要的時候妳搞不好會這麼做! 餐桌上沒有幾個靈是話多的,你知道,不要說貓總是對新環境特別好奇,若餐桌上突 然多出了兩張新面孔,按照道理,現在不是該冒出一長串問題等著妳們回應才是嗎,然而 此刻這餐桌在妳看來卻死氣沉沉,充斥著就算是貓也會在意的強烈冷漠感,妳完全無法判 斷,妳們兩個究竟受不受歡迎,總之氣氛有些奇怪,彷彿這是一頓意料之外的晚餐。 截然不同於擁有美麗面孔的沙霧靈,冷鷹嶺域的靈一個比一個還要冷酷,渾身上下充 滿敵意,自從妳的貓掌踏進這餐廳,妳偵察用的貓鬍子就自發性地從未放鬆過,當然,它 們現在只是妳漂亮的其中一搓頭髮,任誰也看不出來。 此外,他們穿得不少,靈力該使他們不容易感覺到冷,其實不需要但他們卻這麼做, 像他們珍惜自己的力量,也像抱定了要將它們發揮在更值得之處的想法。當一個靈感覺自 己從頭到尾ㄧ身溫暖的時候,力量就已經在損耗。 坐在巴特右手邊的莉恩尤其冷漠,她深棕色的頭髮以及深黑色的眼睛和她冷漠的氣燄 非常搭襯。她不只冷漠看樣子還很冷靜,如果冷鷹堡未來可能有任何叛徒出現的話,莉恩 絕對會是最後一個,當然這只是一種形容,老實說,妳認為鷹堡現在或未來有叛徒出現的 可能性應該是零,這個叫鷹的絕對有本事嗅出或感應出任何不友善的氣氛,在這裡就算只 有一點點反叛的念頭恐怕都是自掘墳墓。 冷鷹靈不但冷漠,甚至自恃到有點讓妳也跟著戒備起來。在關風領城,妳們用餐時大 家都隨意挑位,不像這冷鷹堡餐廳,要是拉錯椅子,餐桌上全部的靈立刻是妳的觀眾。 此刻長桌上的靈幾乎每一個都擁有同樣的氣勢:像只要一出手對手恐怕連半點機會都 沒有。他們給妳的第一印象實在讓妳並不樂意說他們很善良。 相形之下,沙霧靈卻那麼美麗纖弱,像他們連還擊都做不來。 唉…就是因為這樣人類才老是站錯邊… 沙霧所居住的地方總是很快就貧脊地空無ㄧ物,那使他們總是得使用大量的靈力,好 幻化出待起來舒適的環境,而那使他們虛弱,他們不願意見到自己族靈虛弱,乾脆對外擴 張領地。 不像冷鷹靈平靜地接受居住地的寒冷,乾脆鍛鍊自己配合環境。 還有,原來不同靈族的光暈也大不相同,沙霧靈的光暈在某些角度下顯得朦朦朧朧, 某些角度看來卻又晶瑩剔透,關風靈身上的光暈則總是時閃時滅,就像不穩定的燭光一樣 ;而冷鷹靈的卻剛好相反,簡直像畫上去似的穩定地凝固在皮膚四周,除了漢斯… 現在那個叫漢斯的讓妳敏銳的觀察力全數被撩起,他就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妳注意他 在入座前的腳步,就一個冷鷹靈來說實在過於輕盈,像貓掌落在地毯上。他左右兩隻腳長 短不太對稱,他走路的樣子比較像關風領城的靈,因為鷹堡的靈移動時腳步看起來顯得沉 重許多,城主教過妳︰腳步越沉的靈往往思索地也比較多。還有他手臂上有道箭疤一樣的 傷痕,這很少見,這讓妳忍不住猜測那道疤的意義:也許漢斯曾經參與過戰鬥,以及…他 認為那道疤根本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不值得為它浪費一點點靈力讓它消失或變得更好看。 作為一個靈,一但受傷復原總是很快,傷口總是自動自發地修復,彷彿靈力會自己找 事做一樣。 總之那道疤有點像是被刻意暴露出來的,等到妳注意到之後,卻會轉而去研究他整個 靈。反而認為那道疤沒什麼。也許漢斯可能是ㄧ個戰士,或至少曾經是。不過因為他不是 性格上自大的那一型,眼前也沒什麼威脅,妳試著用冷靜來解釋漢斯的氣質,雖然妳覺得 那個疤可能沒那麼簡單,因為他光是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就有一種微妙的鎮定,像他生來 就是等著搭配什麼而不會主動找功勞搶。 他似乎嗅出妳嗅出的事,看了妳一眼,目光不算嚴厲, 總之整頓飯下來,妳大概能猜測往後在這裡每一頓飯的氣氛了,跟關風領城天差地別 的安靜。 靜得妳甚至能清楚聽見坐得離妳最遠的靈正在談論什麼,而當絕對的安靜完全霸占整 張餐桌時也沒有誰因此感到尷尬,沒有誰需要負責開口發出什麼聲音來填滿沉默,顯然一 直以來他們就是在這樣的氣氛底下用餐,像沉默反而讓他們更感到自在一樣。餐桌上,對 話的內容沒有幾句是隨意的,想也知道,因為任何聲音都會被立刻重視,所以,它最好夠 重要,老天,這還真是痛苦,妳思忖著恐怕得花一點時間才能適應了。 老實說,安靜讓他們更顯得難以對付。 『妳們輕鬆地融入大家,邊吃邊商討復仇大計』…妳也不確定本來是不是期待看到這 樣的畫面,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只詢問關風領城最後的情況,詢問妳們受傷的程度,沒有 提起任何復仇計劃。問到第一個問題,關盺的眼神稍微揪向妳,彷彿她也在意妳的答覆; 而問到第二個問題時,輪到鷹的眼光將關盺由上往下迅速打量一陣,而這是他今晚以來第 十六次這麼做了! 整個晚上妳的眼光都能夠安全地落到鷹身上,這位看來了不得的堡主整個晚上完全沒 注意到自己正被妳小心翼翼地檢視著,因為他很忙、他沒空,他得忙著盯關盺看。 現在是第十七遍! 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眼前的肉排和波菜湯上,他小心地瞄向關昕,或者乾 脆說,妳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打算要看一輩子。幾次捕捉到他對她若有所思的注視總是 讓妳立刻全身一僵,立刻警戒!就算他現在拿起叉子迅速叉一塊果子吞進口中,妳也相 信那只是一個假裝他沒有在看關昕的掩飾動作,一定是下午關昕害這個自負的傢伙差點 摔馬這件事,讓他耿耿於懷。 妳在想是不是該戲劇化地讓自己多散發一點光,好讓他好奇的眼光可以稍微離開她。 妳密切注意著安格斯以及鷹,入座後餐桌上的鷹和昕都很沉默,簡直像各是左右兩 方推派出來的代表一樣,吃飯時鷹唯一說的一句話,讓妳有些不明所以,他別過頭去低 聲地問安格斯:藍赤蝶難道不是火藍色的嗎?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妳掃了他一眼,發現他露出的手臂上結了許多細碎的冰霜,彷彿溫度到了他皮膚那 突然驟變,冷冽的空氣凝結成雪霧一類的東西貼在他的皮膚上,隨著他伸手拿杯子時, 些許冰霜就輕輕飄落,就像蝴蝶一振翅便抖落一些蝶粉一樣,這些都被妳的貓眼看得一 清二楚,可是這讓妳頭痛,因為他的每一個動做都會揚起一些霜片,再加上他皮膚四周那 些繽紛的光束,在妳的貓眼看來簡直眼花撩亂。 難道以後每次吃飯就得頭痛一次嗎? 不過,當鷹和安格斯對話時,語調總出現少有的恭敬,還真稀奇… 按照人類的說法,黑色是最能吸收熱氣的顏色、最保暖的顏色,所以他是造成這裡 如此寒冷的原因嗎? 「我很好奇,妳駕馭飛馬的技術一向都這麼糟嗎?」鷹突然轉向妳,害妳嚇一大跳 他的眼神有超過他年紀的鎮定、優雅,或者該說堅毅,不,都不對,妳想了想,也 許說冰冷最接近。 「純粹是因為靈力當時恢復得不夠」 「是嗎?」鷹的表情若有所思,又繼續盯回去看關昕了 「你的技術也不怎麼樣」,真好笑,你那訓練有素的馬不是也失去平衡? 「從來沒有發生過」鷹瞪了你一眼,不過語氣並沒有要找妳吵架的意思,反而像有一 點困擾 「是嗎?」妳還是很高興終於找到反擊的機會 不過確實有點奇怪,妳指的是,怎麼會連他的馬都不受控制?他不是整座冷鷹堡最 有本事的靈嗎?施的術那麼容易就失去靈效未免太可笑了 等等,失去靈效…難道說…該不會是…? 妳轉過頭來看昕,她正舉起水杯打算喝水。 妳現在試著把所有的事情兜在一起,腦子裡逐漸浮現一個讓妳震驚的結論,妳在猜, 莫非所有靈力對關昕都不管用?現在的情況不僅是她的靈力不但被封住了不能使用,甚 至任何靈力一旦施到關昕身上還都會遇到障礙? 如果這就是答案,那就可以解釋所有的事情了,包括沙霧靈的火焰她為什麼看不到, 不但看不到她還毫髮無傷,包括妳對安駒的飛行術為什麼每次到了她的位置就失效,包 括為什麼她一坐上鷹的黑馬,力量強大的鷹也控制不了馬匹… 等一下…但如果這個結論是真的,那麼眼前的這些食物不就…這些烤肉、燉菜和熱 湯如果沒有意外,應該都是靈力幻化出來的,妳瞪大眼睛預期某些狀況就要發生! 妳屏息看著關昕喝下那一口水,水被咕嚕吞進肚子裡,疑?…什.麼.事.也.沒. 有! 妳戒備地用餘光掃了鷹一眼,果然,那傢伙也正以一種「期望落空」的疑惑眼神看 著關昕,彷彿一直到這一刻,他的思慮一樣徘徊在正被妳逐一過濾的那些細節。難道鷹 也意識到同樣的事? 眼前的水該不會本來就是水吧!也說實在的水有什麼好變的? 「我累了」關昕突然站了起來 「而且這裡好冷」關昕繼續說著,已經拉開椅子打算離開了 很明顯,她手臂上的疙瘩都起來了,但其實餐廳左右兩邊大大的暖爐裡柴火正穩定 燒著,零星竄出的火花看起來紅燙,加上眼前這些熱湯熱菜,妳甚至覺得室內有些過於 溫暖了。 但妳沒有阻止她,現在妳反而認為她如果立刻離開這個餐廳說不定比較安全,趕快 躲開鷹那檢視的、在等她出錯的眼光。 但出錯的是妳! 「看來妳不太管妳的…隨.侍.,她好像連問都沒有問妳」鷹開口了,那雙讓妳眼花 撩亂的眼睛帶著挑釁的神情望著妳,就是這個眼神最讓妳討厭,好像他只是在確定他根 本早就已經知道的事。 妳應該阻止關昕,至少要意思意思「假裝」阻止她才對。 「既然覺得冷,是不是更該多吃一點,但她…怎麼吃得比 貓 還少」他沒忘記拋給 妳一眼,在說到貓那個字的時候 這傢伙… 妳決定不理會他,叉起一口烤雞吞進嘴裡,假裝什麼事都沒聽到,就來較量誰更沈得 住氣吧,妳覺得鷹未免太天真了,居然打算和一個最不缺的就是貓性狡捷的妳交手,等著 瞧吧,想要抓辮子就放馬過來!我可是所有的貓種當中最聰明、最沉得住氣的藍絨變種! 換成其他貓來待在這裡,光是要把自己憋在椅子上乖乖吃完一餐就會憋得很累,但對 藍絨變種貓來說這根本不成問題。 這烤雞還真不是普通難吃,在經過這一連串的奔波後,是不是值得一頓好一點的晚餐 ?人類儘管做什麼事都很麻煩,但麻煩有麻煩的好處,關風領城的廚子都是人類,他們總 在用餐時間前幾個時辰來到廚房,備菜、洗菜、切菜,用火烹煮菜餚之後離開,沒有靈視 的人類在那段時間裡無法和任何的靈見面、交談,人類會在離開之前自行從廚房菜櫥裡的 一個小木盒拿走一些靈星石的碎片作為報酬,接著便安靜離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進入 領城的人類越來越多,妳們的作息也和人類越來越相像了,他們固定來打掃、煮食做一些 清洗的工作,甚至整理花園。 關風城主被殺的前一天早晨,第一株堇薔花正好開了,餐桌上所有的靈都在聊那株堇 薔花的顏色。關風靈們酒杯高舉:敬我們無以倫比的公主、敬滿城堡瞎闖的城主的愛貓們 、敬第一株堇薔… 而食物都被吃完… 妳也記得人類每一次離開時的味道都很棒,那些被留下來的燉青豆光用聞的就知道早 就燉透了,烤雞腿表面絕對油油焦焦,…紅莓醬?所以今天有羊肉囉? 可是在現在這張冷鷹嶺的餐桌上,食物就是食物沒有多餘的裝飾,關風領城的貓吃的 都比冷鷹堡的靈好,妳們甚至跟隨季節吃不同的魚,妳在關風領城所吃的青菜都強過眼前 這盤冷鷹堡的肉。 妳看了鷹一眼發現他竟然正盯著妳瞧,與其說是在看妳還不如說是在觀察妳,他還不 死心!看來和鷹交手是遲早的事了,妳跟這個靈實在不怎麼對盤。 大概是因為目前為止還找不到證據不得不暫時認同關昕是人類這個事實,總之鷹「記 性很好」地差了個小靈「用人類的方式」燒了好幾桶熱水讓關昕可以梳洗,也真是奇怪, 冷鷹堡居然有間為了人類而準備的盥洗室,隔間的材料還是紮實的木頭、紅土和灰石,而 且位置竟那麼剛好就在關昕房間的隔壁,難道曾經有什麼「人」住在這樓頂過嗎? 這幾個時辰妳認真地觀察過關昕的房間,那扇小小的窗戶上頭掛的粗呢窗簾,作工粗 糙到妳完全可以肯定這是某個手一點也不靈巧的人類作品,線頭處理得非常糟糕,而且似 乎久久才清洗一次的感覺,整個溼氣很重。 不過佔掉一半地板的那張茶色粗織地毯才應該是整間房間霉濕味的來源,那張地毯看 起來舊不說,應該在很久以前就顯髒了。而唯一一張椅子就放在壁爐口,像曾經坐在上面 的客人或主人冷到根本離不開爐火一樣,椅子上的座墊一點也不蓬鬆柔軟,顯然不斷地不 斷地被使用。 房間裡沒有多餘的雜物甚至沒有任何裝飾品,兩個勉強看起來像裝飾品的是兩盞燭台 ,一個在桌上,一個擱在床邊的矮几,好像不打算多費工夫找似的兩盞燭台還長得一模一 樣。一切跡象都顯示佈置這個房間的原則就是東西越少越好。 空間侷促,連一對的床頭櫃都放不下,只能擇一邊放一個矮几,而且就跟妳第一次進 來到這裡的結論一樣,這個房間白天根本沒有任何採光可言。好像除了維持基本的空氣流 通之外,嚴格避免和外界過多的接觸。到底是誰需要被保護成這個樣子?或者說被看管成 到這種程度? 然而再仔細一想,相較於冷鷹堡其他地方的陳列,這個房間的佈置簡直稱得上豐富, 像這些東西是真實被需要過,完全不屬於鷹堡的簡練與效率,最角落木地板的縫隙仍卡著 清得不夠乾淨的舊灰塵,暗示這房間絕對跟靈效無關,總之一切在妳眼中看來就是有股說 不上來的不對勁。 妳在關昕房間門口坐了很久,小靈已經離開一陣了,妳來是打算對她說些安慰的話, 但是自己的腦子卻那麼混亂,而且,妳不想真的看見預期會看見的-一個掉淚、眼神寫滿 疲憊的小肩膀。 結果最後妳只是守衛一樣的一直曲坐在那個苦澀房間的門口,知道這會是一個難熬的 夜晚,不管是對妳還是對她。妳覺得這住在冷鷹堡的第一個晚上實在太漫長了,正要抱怨 冷鷹堡的夜晚未免寂靜地離譜,靜到妳不斷聽見自己耳朵和腦袋嗡嗡的鳴叫聲,不像關風 領城入夜後還有蟲鳴和狗吠來填補安靜時,卻有幽微悲愴的提琴音從角落傳來,這麼晚誰 拉的琴?旋律像在哀悼什麼一樣。但也慶幸有這個琴音,它至少解決了妳腦子嗡嗡響的問 題。 短暫睡了片刻後妳確定了一件事:貓可以躺在任何一處地板睡覺--除了冷鷹堡的之外 ,因為醒來的時候,妳竟然完全不想要伸展伸展妳的貓懶腰,實在太害怕ㄧ旦開始伸展它 ,立刻是自找麻煩的冰凍痛苦,這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妳醒來,好一陣子維持不動的 姿勢,只是皺皺妳的菲鼻子,動動妳的貓鬍子。 妳的精神越來越好了,力量已經復原地很不錯,天快亮時妳才推門進去,也真是奇怪 關昕的門居然「沒有」鎖,不是關昕忘了鎖,而是根本她想鎖也不能鎖,不對勁的事現在 又加上這個:這個房間竟然沒裝上鎖。妳本來還打算萬一她鎖上了,妳要耍一點伎倆來開 門,對一個靈來說那不費吹灰之力,現在連這個都可以省了。 關昕早就睡著了,穿著人類的衣服蓋著人類的絨被睡得很熟,暖爐裡透出來的火光溫 溫地照著她的一邊臉頰,她看起來好累好累。 室內溫暖,窗戶只開了一點點縫隙,此外沒有特殊的動靜,妳待了一會兒準備要離開 。 不對,妳回過頭來看那壁爐,小靈送水上來時同時拿了一些「貨真價實」的細柴丟進 暖爐裡,如果按照合理的柴燒速度,火應該早就熄滅了,可是現在看來卻像是誰來添過柴 火一樣,劈哩啪啦作響的火侯穩定,堆得高高的火灰和燒過的黑柴數量也不對。 但除了妳之外沒有別的誰進來過啊,妳很確定因為妳整夜守在門口,難道是妳多心了 嗎?真奇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2.73.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