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希里，給我快點，」麵包師帕維爾一面清理才剛起過一批麵包的烤盤，一面對著
廚房內的小毛頭吆喝，「要是錯過第一批上工潮，你的老二就等著進烤爐！」
瓦希里隨口咕噥一聲作為回應，同時把準備兜售的麵包一股腦而擠到繫在胸前的木盤
上，著急之餘險些又把小山丘似的麵包堆弄垮。
「快快快，老泰納快要起來了！」帕維爾喊著，同時將一團團嫩白的生麵糰均放在另
一爐烤盤上，準備第二次的出貨。
「零錢？」
「我放在門口櫃子上，」帕維爾回答，「只能拿來找錢，不准給我偷暗槓起來。」
不然你的臭頭就要進烤爐。瓦希里在心裡接話道。
「不然你的蠢腦袋就給我進烤爐。」八九不離十，當然了，帕維爾每次放的錢都絕對
不夠應付找錢的需求，他自己多少也明白，但每隔那麼一兩天，他便會嚴厲地質問瓦希里
：「你老實招我不會處罰你，你有沒有暗槓零錢走？」暗槓？瓦希里找商家換錢就來不及
了呢。
想著瓦希里一手扶著木盤，一手在經過櫃子旁時抄起裝硬幣的袋子，熟練地繫在腰上
，銅、鐵隨著腳步沉匍匍地作響。
黎明前的戶外，空氣仍有幾分冷冽，或者說，剛黎明的此時還是頗具寒意──賀列柏
堡的日出總是比世界上的每個角落都要晚那麼一些，全拜老泰納所賜──瓦希里將短披風
的帽子戴上，心中暗自竊喜自己胸前是成堆剛出爐、暖呼呼的麵包。但如果他再不快一些
，等他抵達運河岸時恐怕它們就要涼掉了。
那可不行！
於是他趕著出發，跨出充滿補釘的腳步，踏過霜雪猶未退去的街道。他一面走著，一
面思忖，等這個月的薪水下來後要做些什麼才好，或許可以給伊蓮買條項鍊，討那總是紅
著臉的女孩歡心；或許可以買件新外套，畢竟現在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再過幾個禮拜，恐
怕打噴嚏都會結霜......
『所以我起個大早
尋找另一段愛情
所以我起個大早
尋找另一段愛情
那時我年少輕狂
我做事不經大腦
直到妳離開我才明瞭
安娜
我願愛你到老』
列夫邊走邊哼唱著，這是首有點年紀的小曲了，歌詞簡單到近乎粗俗，但在此刻與現
狀倒有幾分吻合。
是了，他是來尋找另一段愛情的，或者正確地說，他試著跟自己心中的靈感女神重修
舊好；兩年了，身為一個作曲家、歌劇編劇，他已經將近兩年沒有一步讓自己滿意的作品
了。對，兩年內他不乏大大小小的作品，但不說那些金羽毛協會的批評家不滿意，連他自
個兒都認為，這些劇本、曲子頂多就是讓自己糊口的『商品』。
他要的是藝術！
兩年內他困頓過、掙扎過，他不只一次在暗夜拿出自己的劇本，又氣又惱地撕成碎片
。高貴的騎士與被困在城堡裡的少女相戀，之後發現兩人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打完最後
一仗就要跟愛人結婚的戰士，卻在戰鬥中被打昏，醒來後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沒錯
，觀眾就是愛看這個，戲院跟贊助者也都希望他多寫一些公式化的故事，畢竟票房總是穩
賺不賠，但列夫從來不認為，這些是他這兩年來走了歪路的理由。
他想找回當初那個滿懷壯志的青年，想找回那個初讀《戰火與平和》而深受感召，走
上創作之道的自己。
「去賀列柏堡看看吧。」於是有人對他這麼說，「那裡不只是最先進的城市之一，也
是最不可思議的城市之一。」
所以他現在才在這裡，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羊毛外套，走在昏暗冰冷的石磚街道上，等
待賀列柏堡的黎明；昨晚他才對旅館老闆說明來意，老闆旋即告訴他，外地人來的第一天
絕對要在日出前就起床，好好目睹老泰納帶來的破曉。
「你會被嚇呆的。」老闆人中上有顆大黑痣的老闆故作神秘地說，「那是你這輩子最
值得用『壯麗』來形容的景象。」說是故作神秘，所以他也沒跟列夫說明所謂的老泰納到
底是何方神聖，又是如何帶來黎明。
他走到了一條較大的路上，寬廣的路兩旁都種了行道樹，但在這寒冷的時節僅餘枯枝
；兩個顯然是準備上工的工人經過他身邊，列夫稍微聽見他們交談著妓女跟一些粗魯的字
眼，便遠離他們，走到路中央去，將心思繼續轉回老泰納的黎明
賀列柏堡毗鄰山區，東側不遠處便是一列山壁，是以在山巒遮掩下，日出勢必比較晚
一些。他往東望去，天空此時已不是夜晚的漆黑，而是日出之前略帶紫色的深藍，在此光
線下，遙遠的東方聳立著城牆般的山壁，走勢凹凸，在略往南方的地方開出一道似乎可當
成隘口的裂隙，但一塊巨岩硬躺是橫在裂隙之中。要是沒這巨岩阻擋，陽光早就可以長驅
直入、掃進這座城市了。
他凝視著這段山壁，心想要用何種詞句來描繪如此的意境，遮去光明的巨人？吞噬太
陽的巨龍？還是暗黑深淵的巨大使徒？思忖著，他突然感到一陣踏實，是了，這地方或許
真有些東西能找到靈感，就算是遲來的日出也讓他滿腹文思；列夫繼續他的晨間散步，思
考字句的同時決定稍晚要去運河邊的咖啡館寫作。
巴里斯拖著腳步，一面走過日出前昏暗的街道前往運河渡口。他拍拍腦袋，慶幸自己
沒有宿醉的同時，還希望能讓混濁的神智更清醒一點。粗糙的手掌撫過鬍渣叢生的臉頰，
冰冷涼的觸感讓他更清醒了一些；搬運工人另一半放空的腦袋，旋即又轉到昨晚的溫存上
：薇若妮卡啊，完美的奶子，多麼豐腴的屁股，還有貓般的叫聲。巴里斯竊喜著，等過幾
天手頭寬裕些，肯定要再去幹那隻小野貓幾次。
「哇操，難得你沒遲到。」皮爾特在轉角跟他碰上，粗壯的同事頭戴毛帽，在他肩膀
上碰了一拳後，便和他一起往渡口繼續前進。
「遲你媽，你還能來上班倒是嚇死我了，」巴里斯反駁道，「我以為琪雅說你每次幹
完隔天都會睡死。」
「臭婊子大概把我跟你搞混了。」
「被人跟你搞混，這樣是我比較該不爽對吧？」
「不爽個頭，聽說你昨天也去找妮卡了，」皮爾特吹了吹口哨，「真是個上等的騷貨
，你的巨龍還可以嗎？還是說是縮回小蟲了？」
「這樣也可看成是小蟲，你傻啦？我的可比你的腎結石還硬，比老泰納還要威猛。」
「很猛喔，」皮爾特說，「啊，來得正好，快餓死了。」
就在通往運河渡口的道路旁，麵包店的小弟此時端著一大盤──或者說一盤上盛著一
大堆──剛出爐的麵包，向準備上工的工人們吆喝兜售。運河渡口此時已逐漸熱絡起來，
四面八方趕來上工的工人紛紛湊到麵包小弟面前，隨手抓了最上層的麵包，丟下一兩枚銅
板同時催促小弟快點找錢，還不等那小毛頭將零錢放到手掌上便一把搶過，匆忙塞進口袋
裡，邊啃著麵包邊趕往碼頭。
「說到這巨龍，」巴里斯在買完麵包後，邊快步前進邊說道，「老泰納又更晚起了。
」
「這該怎麼辦，不能他也跟你一樣容易癱軟啊。」皮爾特吞下一大口麵包後說道。
「哼哼，軟的時候軟，硬的時候可嚇死你──啊來啦！」天色猛然更暗了一下，巴里
斯往東望去，昏暗的空中傳來轟隆巨響，然後就是颶風橫掃而過。
日輪的時序又晚了一點。泰納盧斯睜開雙眼，迎向漆黑的山谷，在他背後的重重山巒
已一層又一層地被黎明的陽光滲透，隨著日輪攀升，光線一波波掃進每個谷地，光影變換
猶如骨牌。
又是該出門了時候了，老泰納想，他已經幾個禮拜沒吃頓像樣的早餐，上回的閹牛肉
質太老了，吃羔羊又容易餓；他抖了抖巨大的腦袋，瞄了眼東方群山重巒，在往極西方的
大洋望去。山珍吃膩了，那來點海味總沒錯。
他決定要吃鯨魚。
陽光照耀到他背上，老泰納眨了眨眼，享受身後溫暖的陽光之餘，瞥了瞥下方的賀列
柏堡。好啦，也該出發了，再這樣擋下去，下面的小人兒可都要給冷死了。
隨著食慾而生的動力流過血管，充滿他全身。巨龍泰納盧斯抖落一身霜雪，撐起城堡
般的身子，展開的雙翼有如長城般遮蔽晨光。他仰天長嘯，轟隆的聲響震開黑夜跟光明的
分界；巨龍接著後足一踞，蹬起時的力道讓足下的山丘也為之顫動，然後他鼓動雙翼，捲
起的颶風如數百門大砲同時發射般掃過山谷以及賀列柏堡；他再度拍動翅膀，暴風挾帶雷
鳴般的衝天巨吼襲過整個城市。
泰納盧斯掠過賀列柏堡上空，飢餓又愉快地往西方遠揚而去，伴隨巨龍過境的暴風狂
野地橫掃城市的街道，樹枝顫抖、河水洶湧，行人紛紛抓緊外套、大衣抵禦冰冷的陣風，
而河岸旁的風車更瘋狂地轉動，生產一波波的嶄新能源──電。
颶風後的雲霧逐漸散開，泰納盧斯離開後的隘口之後，朝陽探出頭來，將黎明晨光掃
射進賀列柏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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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後荒廢好一陣子(一拖就是一兩年orz)沒寫文，最近在哈比人上映後又找回點熱情，
這篇算是為接下來的創作暖身，希望把筆力練回來的，還請大家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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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了解，你們不知道我為人類做了什麼。」 －－巫妖王，阿薩斯
「你殺了他，你殺了原本該抵達寒冰王座的人，然後自己成為巫妖王！」
「我想這就是巫妖王一直壓迫聖騎的原因，因為他害怕出現跟他同樣既是死騎也是聖騎的
人。」 －－大法師繼承者，珍娜
「製造死亡騎士的過程有些……血腥。你們不會想知道。」 －－血色審判者，莫格萊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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