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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接續我幾天前那篇的內容,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改標題, 所以第一篇只改到內文標題沒改。 第二章 混亂的預兆 數日後,艾汀等人終於在個陽光晴朗的午後,抵達了瓦倫西亞大陸東南方的海港。 活力,是伊芙抵達瓦倫希亞大陸時的第一印象。 泊滿船隻的碼頭邊,不時響起搬運工沉重的腳步聲,或是前來看貨的商人評論聲, 有些性子急的,更直接在碼頭邊議起價來,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一筆交易順利成交。 當一行人步上碼頭時,一名瞇著眼的略瘦中年男子將他們攔了下來, 男子臉上帶著公務人員特有的不耐,他一手持筆,一手拿著簿子以西格瑪語問道: 「姓名?國籍?年齡?人數?原因?」 在卡斯提爾帝國興盛之時,卡斯提爾家族直屬領地人民使用的語言, 是極為強勢的一種語言,它被大陸上的人民稱作通用語, 有些小國甚至捨棄自己的母語,轉而投向通用語的懷抱。 但隨情勢改變,通用語自然也好景不再。 艾汀瞄了眼後頭大排長龍的人潮,用通用語回道: 「我是艾汀‧卡斯提爾。」為了避免顯而易見的冗長盤問,他索性直接表明身分。 男子看著眼前三人,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與身分。 少年與少女如戀人般神情親密,但少女又身著祭司袍, 與他們同行的那個高壯男人,卻又像頹廢潦倒的通緝犯。 若說是四處旅行的劇團他還信,但少年若是王子,那他就是國王了。 他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不信地嘲弄道: 「就算是那個落魄的皇族,也不至於有哪個王子會這樣出門吧? 還帶了祭司跟保鑣,這算哪門子怪異的組合阿?」 海爾臉有慍色,但艾汀並沒有生氣,他對這樣的質疑已習以為常, 所以那個「落魄皇族」的王子,直接亮出了手上的家徽戒指, 那是家族的標誌,地位之象徵。 在各領主們勢力無限度擴張的同時,曾統領人類近五百年的卡斯提爾帝國, 早已接近名存實亡,但對於王族二字,一般民眾仍抱持相當程度的尊敬之心, 因此雖說只是區區一枚小小戒指,卻也發揮了莫大作用。 男子的眼睛慢慢睜大,然後臉孔轉成一種不自然的白色, 這消息驚動了碼頭的主管,此後通關速度變得奇快無比。 在守備兵的引領下,三人便緩緩乘馬往艾汀兩個兄弟所在的宅邸而行。 維亞烈斯市是個典型港埠型商業都市,當馬蹄達達地落在青石大街上時, 帶濃濃海味的東風拂過木頭與乾草房屋,直撲到艾汀等人臉上。 在某些特別的時刻,海爾的腦子運轉速度會突然加快數倍, 他舔著嘴唇,貪婪地望著酒館招牌道: 「好鹹的風,這邊的廚子對海產料理一定特別有心得吧!」 艾汀笑道: 「沒錯,等我們到目的地後,你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海爾眼中頓時精光四射,帶著滿臉不加掩飾的貪婪, 拉緊疆繩加速往前馳去。 海爾所到之處,眾孩童紛紛露出驚恐之色, 跟母親上街的,牢牢抓住了大人的手臂或裙子, 和玩伴在一起的,彼此尋求慰藉似地緊緊靠在一塊。 艾汀心中湧起些許歉疚: 「我這樣算摧殘幼苗嗎?」 這一路上叫賣聲此起彼落,還不時有攤販舉起手中商品試圖引起行人注意。 在這兒,可以發現閃耀生輝的金剛石、輕柔細軟的紗布、散發著清香的茶葉、 各式的金銀製品,以及精緻的琉璃等稀有物品。 伊芙嘆道: 「這簡直是謀取暴利。」 艾汀有同感,他驚異地發現,與西發里亞那平民遙不可及的昂貴售價相比, 此處的喊價低的驚人,某些物品的轉賣差價甚至可達六十倍之高, 獲利率如此驚人,無怪乎西格瑪王國想盡辦法要獨占這條致富航線。 但異大陸並非完全如此美好。 「被詛咒之一族」,這是巴菲特的某位祭司對瓦倫西亞大陸某族人民下的評論。 「雖外表與我們並無二致,但當夜晚來臨,你就會在月光裡看到那醜惡的真相。」 祭司說話時臉上那驚恐的神情,艾汀至今印象深刻。 自下船以來,他一直暗暗觀察路上的人們,但讓艾汀失望的是, 就他視線所及,是有看到幾名矮人跟人馬, 但沒看到其他任何身著異族服飾者,或聽見任何沒聽過的異族語言。 倒是西格瑪語始終不絕於耳,艾汀一直無法喜歡這種語言, 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吵得像種噪音污染。 相形之下,伊芙所說的帕波斯語聽起來就如音樂般悅耳動聽。 艾汀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語言可以說的像吵架對罵般刺耳? 罵人般的刺耳話語,即使配上滿面笑容,還是讓人生不出親近之心。 就在他思考之際,領頭的守備兵已在一座大宅前停下,那是艾汀兄弟們此地的居所。 那座左右對稱的石材建物,四周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中央還有座方型水池。 一切整齊規劃而井然有序,這正是艾汀兄長亞佛所欣賞的風格。 也許是天性如此,也許是復興帝國的沉重壓力所致,就艾汀印象所及, 沉默寡言的英挺皇太子亞佛極少露出笑容, 他曾看過不少女性對亞佛投以愛慕的眼神,但那冷靜的目光從沒在誰身上多作停留。 事實上,這位責任感超人一等的兄長,不是在書房裡埋首苦讀, 便是協助父王處理政務,幾乎什麼娛樂活動都沒有, 亞佛天生就是為了扮演皇太子的角色,眾人也都對他寄予重望。 艾汀敬愛亞佛,卻對如此嚴謹的生活態度不敢苟同,不似他的孿生兄弟布林, 幾乎把亞佛當作偶像似地崇拜。 卡斯提爾王都的天空向來是一片灰濛濛的暗沉,因此, 當那日陽光突如起來地灑落在地時, 年幼的艾汀再也無法假裝將注意力擺在課業上了, 根據艾汀的邏輯,這種晴朗的好天氣不出門玩樂就是種浪費,自由的空氣在呼喚他。 於是艾汀當機立斷要溜出王宮玩耍,雖然天氣壞時艾汀也未必有心於課業, 但那不是重點,艾汀玩樂的意志向來都十分堅決。 艾汀與布林自出生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形影不離地行動, 一同生活,一同歡笑,一同哭泣,一同拆開生日禮物, 就像其他雙生子,二人之間有種無需言傳即可意會的默契。 因此當時艾汀一個眼神,布林馬上明白了艾汀的不良意圖。 兄弟倆躲在從王宮中送果物出來的桶子中,跟著馬車一路前進, 這是艾汀想出來的數種偷溜方式之一,為了兄弟倆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自宮中消失, 渥爾王曾多次懷疑宮內有連他也不知的秘密通道,但真相總較想像簡單的多。 這一日,兄弟倆溜到了亞爵森林裡遊玩, 這座位於王宮不遠處的森林屬於卡斯提爾王室, 它原本有條通往鄰國西格瑪王國的通道, 但自西格瑪王拒絕再向卡斯提爾帝國進貢起,這條通路就失去作用走上荒廢一途。 現在,它只能有限度地對外開放。 歡樂時光總是易逝,當兩人留意到時間的流逝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刻, 若只是忘了時間倒還好,但兩人不知不覺中早迷了路。 布林十分驚惶,森林夜晚的低溫使他熱烈渴望著家中溫暖被窩, 暗沉陰鬱的夜色則使他想起那些關於森林的可怖傳說。 布林慌張地抓著艾汀問道: 「怎麼辦?艾汀!」 相形之下,艾汀倒是顯得處變不驚,他自在地道: 「放心吧,你看,滿月的光輝幫我們照亮了回家的路,我們會找到路回去的,  而且,進森林的人多的很,之前不就看到些樵夫,假使真的有狼人出沒,  他們還敢進來嗎?父王又怎麼會放任不管?」 聽艾汀分析完,布林頓時安心了許多,他安慰自己道: 「沒錯,一定不會有事。」 看到艾汀鎮定的臉龐,布林不由的暗暗慚愧自己適才的驚惶。 其實艾汀倒也不是完全不怕,他也曾聽過關於在森林裡失蹤的人的事, 他也曾聽說過那些地上巨大的野獸足跡,他也曾聽說過夜裡傳來的駭人咆嘯, 只是他樂天地相信自己兄弟倆絕不會如此倒楣。 當野獸低吼聲在不遠處響起時,艾汀發現自己或許沒有當賭徒的才能。 布林全身直發抖,他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了, 艾汀看著布林慘白的面孔,強自鎮定道: 「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布林四處張望,但放眼望去,都只有一株株的巨大林木, 匆促之間,又上哪兒找的到合適的躲藏處? 聽著那逐漸接近的腳步及沉重呼吸聲,艾汀一把拉住布林, 兩人一塊藏身在粗大的樹幹後,躲在月光未及的黑暗之處。 出現在兩人眼前的龐大身影,有著刀劍般鋒利的白森森爪子, 與滿口充滿不祥氣息的銳利牙齒,但最駭人的,當屬那血紅色的雙瞳, 那眼神裡沒有絲毫人類的氣息,只有無情的殺戮。 不知怎地,艾汀突然想起廚房裡魚蝦身首異處血肉橫飛的慘狀。 布林尖銳而悽慘的哭喊大概傳遍了森林,艾汀想阻止卻已不及, 當然,這也引起了狼人的注意,明知絕無倖理,艾汀反而鎮定了下來, 他拔出匕首,定定地望向狼人。 再速度與力量兼備的狼人面前,艾汀明白,自己唯一優勢只有身材矮小易於閃躲, 讓爪子與利牙不至於很快就掃到身上。 當狼人衝來時,他一把將海爾推開,自己蹲低身子往前奔試圖攻擊狼人足部, 艾汀的攻擊成功了,刀鋒掃過狼人腳掌時,牠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號, 但艾汀不知道,受傷的野獸是很容易發狂的。 狼人幾腳掃過,艾汀就給踢得重重撞在樹上,求生意志讓他緊抓匕首不放, 儘管這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布林則呆立在一旁,他完全嚇傻了。 當狼人咆嘯著向艾汀衝去時,布林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奔上前用身體撞擊狼人,希望狼人遠離艾汀, 但人小力微,這點力道又怎麼起的了作用。 狼人一揮臂,不但艾汀匕首飛出,布林也跌的老遠。 森森利牙即將觸及艾汀肩部時,艾汀突然想起還沒帶伊芙看馬戲團, 這下要失約了。 不曉得從哪裡射來一群羽箭飛向狼人, 一名年輕男子衝上前來抱住艾汀,用身體護著他滾在一旁。 艾汀看了緊抱自己的亞佛一眼,眼尾淚珠險些奪框而出,那是放鬆的眼淚。 在不斷的凌厲箭雨攻勢下,狼人的瘋狂吼叫逐漸轉為垂死低鳴,終至死寂的無聲。 亞佛在千均一髮之際救了兩個弟弟,原本兩兄弟偷溜出宮算不了什麼大事, 假使每回都要皇太子親自出馬,那他鐵定有忙不完的活, 但當侍衛報告森林看守人看到兩個小王子上山的消息後,這次狀況就不同一般了。 亞爵森林裡有狼人出沒,亞佛心知肚明這一點,只是幾次搜尋都找不到影子, 他於是派人看守森林,限制民眾進入,哪知兩個弟弟卻溜了進去。 亞佛憶起今天是滿月的日子,立刻就帶了人手趕來森林, 後來又聽到布林的慘叫,才能及時趕到。 亞佛怒道: 「混帳!」 然後重重賞了雙生子兩巴掌,打得他們頭暈眼花。 布林被毆的臉頰高高腫起,但臉上流露出又是安心又是高興的神色, 艾汀則眼圈有些發紅地望著兄長,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高興能接受亞佛的懲罰。 艾汀受傷不輕,除了與狼人博鬥中受的傷外,還有隻羽箭射中了他右臂, 王后看到愛子受創痛惜萬分,但長子亞佛道: 「母后,我愛弟弟們,但我寧可看他們死,也不願看他們變成狼人。」 有如此嚴峻的兄長,艾汀該受的懲罰自然也沒因受傷而減少半分。 艾汀後來想想,或許就是在此時,他與布林開始往不同的道路前進。 隨時間推移,即便是擁有相同遺傳,接受相同教育的雙子間,也逐漸露出差異, 在布林開始對政務產生興趣時,艾汀正苦苦思索著如何變化劍招, 當艾汀溜出宮與其他孩子玩耍時,布林卻在認真地研究經世之學, 不知曾幾何時,輔佐亞佛復興家族已成為了布林的人生唯一志向。 雙子兄弟對彼此的關心並沒有減少,但對於這樣的轉變,艾汀心中仍有些落寞。 十一歲那年,渥爾王再也忍受不了那些家庭教師們關於艾盯翹課的指控, 他滿懷著期望將艾汀送到神殿中生活,渥爾王認為, 神殿規律的生活將對艾汀有所幫助,並可?導他學點規矩。 雖控管的領地範圍大不如前,但身為一族之王,渥爾王還是有許多繁雜的政事待理 ,他沒有太多時間管束兒子,王后卻又溺愛艾汀,長子亞佛壓的住艾汀, 但渥爾王不願亞佛為了管教艾汀,而耽誤了皇太子的義務。 艾汀離開皇城,前往幸運與交易之神巴菲特的神殿總院那日, 布林傷心地險些落下淚來,總院位於南方的納西爾丁公國, 距離王城十分遙遠,這是他倆首度分隔兩地, 艾汀難過歸難過,但對異鄉又抱有些雀躍興奮。 況且,艾汀認為既然都是神殿,那他說不定有機會見到在哈瑟威神殿中的伊芙。 經門房通報後,管家連忙恭敬地將眾人迎進府去。大門一開,寬廣的大廳就呈現在眾人眼前,除左右兩道門外,還有兩道對稱的迴旋梯通往二樓。 而迴旋梯上,一名長相與艾汀如出一徹的華服少年正自樓梯步下, 艾汀快速地走上前去,熱情地與雙生兄弟擁抱。 雖說是雙生子,但兩人幾乎沒被錯認過,這應該是截然不同的特質所致, 艾汀做事不拘小節,總是一副漫不精心吊兒郎當神色, 但布林事事循規蹈矩而嚴謹,神色間帶有種王族的莊重氣質。 「你怎麼突然來了?」布林因操勞而露出疲憊之色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 「自從知道維納的吸血鬼傳說不是真的之後, 我就開始對整天在森林閒逛的日子生膩。」 艾汀頓了一頓,看著布林眼下的黑眼圈繼續道: 「而且…,作為哥哥,關心兄弟是理所當然的吧! 要是沒有我偶爾過來打擾你一下,你遲早會累倒的。 正巧伊芙正式升等為祭司,她又對異大陸挺有興趣, 所以就過來了。」 布林早已習慣艾汀出人意表的行動,所以對艾汀的突然造訪也不感如何驚奇, 只是習慣性地問上一問,他倒是對伊芙與艾汀一同出現頗覺意外。 「伊芙‧帕波斯小姐?」布林不確定地問道,雖曾是兒時玩伴, 但距離兩人上回碰面,畢竟已有十餘年之久。 布林記得伊芙父母的故事,它在大陸間廣為流傳,畢竟,異族通婚十分罕見。 伊芙的父親希爾,是帕波斯王國的第一皇子,他與精靈女子菲斯相戀私奔。 精靈族高潔而神秘,他們的足跡鮮少現身於人類面前, 這對超越種族的戀人如何認識是個迷, 有人猜想那一定是個美麗的邂構,但也有人認為那根本是場錯誤。 帕波斯王氣得病倒了,因為希爾原已與維納的公主定親, 那是樁建立於政治,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但對帕波斯王國來講卻十分實惠, 王子逃婚,背叛國王與人民的期待,而且維納王室又怎麼經的起這般羞辱? 兩國關係陡然降至冰點。震怒的帕波斯王於是派人追捕兒子夫婦。 此時,渥爾王收留了走投無路的希爾夫婦,他認為,以帕波斯王對兒子的疼愛, 不可能不會迎接希爾回國登基,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到時,自己就多了位可靠的領主與盟友。 過沒多久,在卡斯提爾帝國的皇城中,菲斯誕下伊芙。 知道生下了公主,渥爾王的如意算盤又多了一條, 看著伊芙與兒子們一塊玩耍,他深信這樁王室聯姻將傳為美談。 假使事情如預料中發展,那的確是美事一樁,但渥爾王失算了, 那位暴躁的老人,沒來的及原諒兒子就一命嗚呼了, 希爾的弟弟在父親駕崩的第三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即位。 渥爾王十分失望,與王位失之交臂的希爾更是挫敗鬱悶。 也許是際遇的不順使然,希爾壯年病逝,菲斯隨著丈夫自殺,那年伊芙七歲。 新任帕波斯王要求送兄長的遺孤回國時,渥爾王想也不想就點頭同意, 這些年間,布林再也沒有見過伊芙。 伊芙微笑點頭道: 「是的,布林。以哈瑟威之名問候,願真理常伴你左右。」 如同大多數年輕男子,布林的眼神表現出對伊芙美麗的讚賞,但他很快意識到, 這樣的目光對名祭司而言,是不適宜的,所以他連忙將視線轉到海爾身上。 「科塞特,這次遠行有勞你了。」 海爾恭敬地答道: 「有勞殿下掛懷,實在是榮幸之至。」 其實,自認識艾汀以來,安穩日子對海爾已成了一種奢望, 若除去沒有新鮮食物的怨念不說,這趟旅程中遇上的凶險根本無足輕重。 直到現在,海爾只要憶起與艾汀初識的經過, 還是忍不住為這一連串麻煩的開端而唏噓不已。 身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鐵匠之子,海爾偶爾會有機會跟父親送武器到皇宮, 而御花園中那偶然一撇,注定了海爾日後的悲劇。 當海爾第一眼看到那纖細身影時,心臟不禁為之劇烈跳動, 激烈地他甚至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那滿頭黑髮宛如有生命般在風中飄揚,臉頰白皙地彷彿透明一般, 那靈動的銀色眼珠,就有如夜裡的流星般耀眼奪目, 而那柔嫩的嘴唇微彎,化成道極具感染力的燦爛笑容。 簡而言之,每一吋頭髮,每一根手指,都美到了極處。 海爾面紅耳赤地告訴自己,這就是戀愛。 聽到小女孩叫衛兵稱之為王后陛下的高貴婦人母后, 還親暱地在她懷裡撒嬌摩蹭著,海爾聰明地推理,那位讓他悸動不已的女孩, 一定就是公主殿下無疑了。 但假如海爾再聰明點,就會記起父親曾說過,渥爾王只有三個兒子。 海爾認定,這是場命運的相逢,他暗自向愛神依莉賽兒祈禱, 希望能讓戀情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舉凡古今中外海爾曾聽過的故事裡,都有項不變的通則,那就是, 公主一定會配上位英勇的騎士, 海爾是個個性積極的行動派,他於是開始加倍地拼命習武。 幾年後,機會來了。 艾汀王子即將出門遠行,王宮要招考十到十五歲,身家清白的的少年為侍從, 海爾振奮不已,雖只是侍從,但萬丈高樓平地起。 也許有一天,他會積功升為騎士, 也許有一天,他會成為貴族, 也許有一天,他會接近美麗的公主...。 海爾為自己苦心孤詣而想出的計畫讚嘆不已, 他心中已勾勒出一幅婚後琴瑟和鳴的場面。 身為鐵匠之子,海爾自小就對各種武器的特性及用法知之甚詳, 又加上那魁梧健壯的體格,因而佔了不少優勢。 憑藉強烈的執念與過人的武藝,海爾打敗眾人贏得勝利, 終於見到了他心目中的公主。 面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龐,海爾激動的滿臉發紅,他忍不住吐露出自己的愛慕之意, 由於海爾內心是如此澎拜洶湧,以致於他沒能留意到周圍眾人發青的臉色, 以及艾汀那狠狠踢往要害的一腳。 時至今日,海爾依舊不禁耿耿於懷,他的初戀原來就跟肥皂泡泡一樣, 美麗短暫而不切實際。 那個失眠的夜晚,海爾的男兒淚沾濕了枕頭, 少年初戀的心,就像高溫後急速冷卻地玻璃般碎裂了一地。 原本王后堅持重懲那個膽敢與王子互毆的侍從,但她的丈夫持相反意見, 艾汀第一次被差不多年齡的孩子制住,知道有人可以代替自己釘住兒子, 這位束手無策的父親,不由得打從心底高興起來。 於是,艾汀與海爾就這麼相看兩相厭地踏上了旅程。 布林點點頭道: 「可惜亞佛去了南方的康托爾,我們兄弟三人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艾汀回憶道: 「康托爾?之前你在信裡提過那裡可能藏有大量銀礦,已經證實了嗎?」 布林興高采烈地點頭道: 「嗯,最近才確認的,康托爾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寶藏, 而且這次我們難得搶在其他領主跟西格瑪家族前行動,要知道, 現在眾人可都對這塊大陸虎視眈眈,得好好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才行! 衝破這一關,就可以為我們帶來巨大的利潤!」 艾汀道: 「雖然說是瓦倫西亞王子失蹤時,才讓他們養成龐大的外戚勢力, 但西格瑪家族的實力現今的確不容小覷。」 說到這,艾汀忽然神秘地一笑道: 「布林,提起瓦倫西亞,這趟航程中有件事你一定會感興趣。」 在這座大宅的餐廳中,艾汀對著布林講述他們的奇遇, 中間伊芙偶爾補充幾句,海爾則將全部心力放在食物上。 當船主的真正身分揭曉時,布林驚詫地瞪大眼道: 「天哪!」 他喃喃地嘆息道: 「失蹤了這麼多年,原來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他當年沒失蹤,也許後來不會是這種局勢。」 艾汀沉思半晌道: 「這倒未必,我認為那種天性沉醉於冒險的人物,本來就不適任國家領導者。」 布林一愣,有些吃驚地看著艾汀,他沒料到會聽見這種回應。 伊芙則想起父親,冒險…,他當年冒險娶了母親, 可曾預見會是這種結局? 一時間,餐廳內突然變的安靜起來, 「咯!」海爾滿足的飽嗝聲打破了這片沉默,這頓午餐裡, 他吞下了多人份的小牛肉、燻鮭魚、椒?龍蝦、奶油螃蟹湯及焦糖布丁等料理, 一旁的高檔紅酒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魔掌。 「這調味真棒,嗝!有世界級的水準了!嗝!嗝!嗝!」 這讓艾汀想起了求偶時節的青蛙,臉上表情自然而然流露出詭異的笑容。 經驗需要時光累積,海爾不愧和艾汀相識多年, 一見這賊?兮兮的笑容就知道不大對勁, 「幹!嗝!嘛!嗝!」 只可惜質詢氣勢因打嗝巨幅下降,只換來艾汀更明顯的嘲弄。 伊芙微笑著看著兩人打鬧,但布林微微皺起眉頭。 正當海爾要以拳頭發動第二波攻勢時,樓下大廳忽然起了陣陣騷動聲, 海爾露出疑惑的表情道: 「怎麼了?」 布林皺眉,他喜歡井然有序的事物及生活,而僕人的喧鬧聲絕對不包括在其中。 不待布林起身責問,餐廳門就突然被打了開來, 一個驚惶而沒有血色的男子站在門外,問題的根源似乎自動闖了進來。 男子無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慌張地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他被人殺了!」 艾汀及布林一齊從椅子上驚起,布林驚道: 「什麼?」 艾汀則追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 男子斷斷續續,顛三倒四地講了個大概。 事情發生的很快,結局也很清楚明瞭。 夜裡,敵人闖進了營帳,襲擊亞佛等人,導致亞佛與其多名部下當場死亡。 雖然早就得知亞佛死狀甚慘,但實際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此之前,艾汀對亞佛的死訊一直有種不真確的感覺,太突然了。 兩人面前的,是一具殘缺不全的遺體。 亞佛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撕裂創口,曾經英挺的臉龐,如今幾乎面目全非。 他的右眼窩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血窟窿,而左腿自膝關節以下的部位也不見了,藍色外衣被染成邪氣的深紫色,也不知道是眼窩還是哪兒的傷口鮮血染的, 在亞佛那勉強連接著皮的右手上,艾汀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疤痕, 那是當年艾汀不慎掉進急流中,布林為了救他而被溪中石頭劃傷的痕跡。 艾汀的雙唇嚐到淡淡的鹹味,他的視線不知不覺中早已模糊, 自從多年前祖母死後,艾汀沒有再這般傷心地哭泣過。 而一旁的布林,則直接撲在冰涼的屍首上放聲大哭。 一直以來,艾汀對亞佛都是敬多於愛,每回想到亞佛, 艾汀腦海中浮現的,多半都是那些嚴厲的訓話及懲罰。 但是,那並不代表兩人間兄弟之情的淡薄。 艾汀淚眼朦朧地望向布林,在彼此眼中讀到了相同的訊息, 絕對饒不了殺死亞佛的兇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7.189.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