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想了想,發覺題目跟內文實在沒什麼關聯,所以又改題目了...
第三章
發生這等大事,渥爾王自然急召兩個兒子回來,好研商下一步對策。
失去長子重重打擊了渥爾王夫婦,渥爾王還好些,但原本身體就衰弱的王后克萊兒,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一病不起。
當伊芙自告奮勇要醫治王后時,艾汀自然滿懷感激地答應了,所以,一行人回到了埃爾米特大陸的卡斯提爾宮廷。
卡斯提爾帝國名義上的王城是座規劃完善的城市,它以座落湖中小島的王宮為中心,
第二層是神殿與劇場等重要建設,第三層則是王公貴族居住的高級住宅區,以此類推,各建物以同心圓方式向外整齊地擴散。
雖長年不在城中,但艾汀依然有種回到家鄉的親切感。
路上行人輕聲細語的交談,神殿內的孩子們吟唱著古老的詩歌,這座古老的城市依然維持著她一貫的優雅,卻掩蓋不了繁華不再的事實。
過去躲在家中缝針刺繡的婦女們,現在不得不紛紛帶著頭紗出門工作幫忙家計,路上商店數量似乎和多年前一樣,但規模卻大不如以往。
假若以人的一生比喻,那卡斯提爾皇城已是名行將就木,風燭殘年的老年人了。
終於,馬車駛上了通往王宫的吊橋。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沿著道路種植的參天巨木,然後才是那壯觀的白色城堡,大理石外牆上有著美麗的浮雕裝飾,彩繪玻璃在陽光下更顯耀眼,其中幾處門上甚至刻著註明詩作,十分具藝術性。
而不同於外部的華麗,城堡內部的擺設就簡單大方的多,綠色的盆栽取代盔甲,擺在各個光線充足的轉角,營造了種明亮的氣氛。
但眾人此時完全沒心情欣賞這一切,也許是惡耗所致,王宮裡安靜異常,只有侍衛的腳步聲在冷清的走廊裡迴響。
王后克莱兒十五歲就生下亞佛,雖三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但歲月反而幫她多添了幾分風韻,只是,喪子之痛使她顯的憔悴不已。
克莱兒在見過長子遺體後,念著亞佛的名字跪倒在地痛哭失聲,三個孩子都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失去其中任何一個都是無可承受之痛。
艾汀及布林齊叫母后,雙雙搶上扶起母親,艾汀抱住克萊兒道:
「母后,假如連妳也在此時倒下,那叫我們怎麼辦呢?媽…。」
克莱兒緊緊抓住艾汀的手,悲泣道:
「艾汀,你們一定要為亞佛報仇,我可憐的孩子阿…。」
艾汀紅著眼道:
「當然,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布林則低聲道:
「母后,請您好好看著,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我要用那些兇手的生命來裝飾王兄的墓碑。」
布林兌現承諾十分積極,在會議上,他是對出兵復仇最表支持的一個。
布林帶著恨意,怒視前方道:
「我們有明確的目標。
根據生還者的說法,跟屍體傷口看來,都無庸置疑是獸人族動的手,
我們在康托爾的活動可能侵犯了他們的勢力範圍,導致他們下毒手報復。」
艾汀沉聲道:
「怎樣才找的到他們?」
軍事大臣沮喪地道:
「唔,這個,這個,獸人族善於隱匿自己的行蹤,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村落在哪哩,
短期內只怕不容易掌握獸人族的去向。」
艾汀冷冷地道:
「那就讓他們自己過來找我們。」
布林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是指?」
艾汀道:
「我們去康托爾,好接續亞佛未完成的工作,
假使獸人族這麼仇恨我們這些外來者,他們一定會再度找上門。」
首相急忙勸阻道:
「但這不是很危險?
各位均知獸人族的強悍,那些人說不定也會白白送死,
而且現在民心不安,國內情勢不穩,各國又都對我們虎視眈眈,
我國的財務狀況各位都是知道的,若貿然對瓦倫西亞大陸出兵,
不但將對國內國防造成極大不良影響,恐怕也將造成更大的赤字。」
其他大臣們也連連點頭,還有人勸道:
「請三思而後行,我們並沒有輕啟戰端的實力。」
艾汀不悅地道:
「你們難道要讓我對自己兄長的死亡不聞不問嗎?」
布林凜然道:
「各位沒有必要怯懦。
我倒認為,這也是重振國威的大好良機。
若我們連本國皇太子的死亡都無動於衷,這種懦夫行徑反會被他國更加輕視,
就是這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才使各領主越來越放肆,
不將帝國威嚴及我王室放在眼內。」
群臣愕然,這位溫和的王子向來就沒有多少自己的聲音,
豈知他現在態度竟如此強硬。
頓了一頓,布林環視眾人道:
「軍費並不是問題,各位忘了那些瓦倫西亞王子遺留的財富嗎?
它們出現的正是時候,一定是先人預知後代的困難而送的禮物,
父王,請您即刻下令出征吧。」
渥爾王的眉頭皺的比平常更深,長年操煩使他顯的較實際年齡衰老,臉龐上加深的皺紋說明了他的擔憂。
渥爾王所顧慮的,比宰相又深了一層,若貿然出兵卻鍛羽而歸,王室又將顏面何存?這層擔心一直在他心中與喪子之恨反覆交戰。
聽了布林的話後,渥爾王突然憶起從前,他也曾有過這樣不顧一切的勇氣,但稱王後的責任與辛勞壓得他越來越膽小,渥爾王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老了。
他闔上眼,又緩緩地張開雙眼宣佈道:
「我,渥爾‧卡斯提爾,卡斯提爾帝國之王,
奉正義與誓約之神華爾之名,
在此宣布我們要對獸人族發動全面戰爭。」
渥爾王遲疑了一下又道:
「布林擔任大軍統帥,此次行動由他全權指揮,艾汀則為輔從旁協助。」
會議結束後,艾汀馬上去見母親。
那時克萊兒正與伊芙說話,出征復仇的消息使她恢復了不少精神,她站起身來喃喃地道:
「喔!艾汀,我得寫封信給你舅舅蘭諾,他會幫忙出兵的。」
蘭諾‧薩慕爾是薩慕爾的國王,他妻子約瑟芬是渥爾王的妹妹。
相較於克萊兒的振奮,在伊芙向來平靜如水的表情底下,卻泛起些許陰霾。
當夜,她敲響了艾汀的房門。
面對伊芙夜裡的突然到訪,艾汀沒有露出訝異之情。
他溫和地道:
「晚安哪,我們出去走走吧。」伊芙默許了他的邀請。
夜裡的宮廷,彷彿都給罩上片黑紗般,散發出一股沉靜的氣質,只有幾盞魔法的夜燈沿著步道亮起。
伊芙緬懷地道:
「很多年前,我們也常在這樣的夜裡遊蕩。」
艾汀扮了個苦瓜臉道:
「誰叫你父母不喜歡我們一起玩呢?只好半夜溜出來。
不過其實晚上玩的花樣也不輸白天,
比如說捉迷藏,尋找四葉草,數星星,
這些遊戲難度可比白天的難得多。」
伊芙淺淺一笑道:
「數星星是你想出來的點子,可是你從沒數完過。」
艾汀大言不慚地道:
「難度低的遊戲沒挑戰性,太無聊啦!」
其實這是艾汀專為伊芙想出的遊戲,他不想看見伊芙每回從父母那出來後的哭喪臉龐,所以老想花樣分散她注意力。
伊芙停下腳步,凝視著艾汀道:
「你非得參與這場戰爭不可嗎?」
艾汀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突然伸臂摟住伊芙,將她纖細的身軀整個抱在懷中。
「請鬆手,艾汀。」
「拜託保持這個姿勢聽我說,伊芙,一下下就好了,拜託你。」
艾汀施力又更緊了一些,伊芙可以感覺的到他的體溫,以及劇烈的心跳聲,心一軟,伊芙終究沒有伸手推開艾汀。
「伊芙,亞佛死了,
我哥哥被人慘忍的殺死了。
我知道妳不贊成以牙還牙的觀念,
但我不曾為亞佛做過什麼,也沒有為我的國家付出什麼,
獸人族殺的不僅僅是我哥哥,也殺了這個國家的希望!」
「亞佛原本會登上王位,娶個好皇后,強大國家,讓百姓富足,
然後在兒孫團團圍繞下,以卡斯提爾一代中興之王的身分辭世的!
但這些未來已經不可能了…。」
艾汀鼻音漸濃,而伊芙心內也頗有感觸。
的確,假如亞佛沒有身故,未來可能就會像艾汀說的那樣圓滿,
亞佛外表嚴酷,但實際上是個體恤百姓的統治者,
有他當政,就會有一個穩定安泰的社會,
而現在亞佛身亡,這一切責任就落到了艾汀肩上。
想到這,伊芙突然警覺地推開艾汀,她嚴肅地道:
「請自重。
艾汀,身為皇太子,我以為你應更謹言慎行才是。」
「…伊芙,妳真的這樣想?我一直記得從前我們的約定。」
艾汀胸口劇痛,彷彿受了一記重擊。
伊芙別開艾汀的目光道:
「不論以前如何,都是過去的兒戲之言罷了。
艾汀,你我那時都不懂得何謂愛情。」
「以祭司立場看來,帝國繼承人一言一行均為大眾焦點所在,
應避免予人任何不當聯想之機。晚安。」
說罷,伊芙逕行離開了花園。
不當聯想嗎?
艾汀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況且那就是他的真心話,但伊芙顯然和艾汀想法截然不同。
待伊芙離去之後許久,艾汀仍是一人站在那裡傷心地發著愣。
當二日後,當伊芙向渥爾王等人告辭時,布林訝異地道:
「伊芙小姐,雖祭司一向雲遊四海以傳授神的旨意,
但此地畢竟是妳父母故居,是妳出生的故鄉,
又何妨多盤旋幾日再走?」
伊芙道:
「正因為我是侍奉神的卑微僕人,所以才更應該把握時間,
將哈瑟威的旨意宣傳到世界各角落。而對神的僕人而言,
整個世界都是我們依歸之所,更無所謂故鄉之說。」
只有艾汀知道,伊芙恐怕並不怎麼懷念這塊土地,這塊會讓她想起父母的土地。
艾汀沒見過伊芙的母親,菲斯一向在房內足不出戶,而希爾偶然出現時則都顯得鬱鬱寡歡。
但他曾聽伊芙轉述過希爾夫婦相處的場面,他視她作寇仇,她待他如讎敵。
這是艾汀無法想像的場景,他的雙親因政治婚姻結合,但幸運地,兩人個性相投。
但伊芙離開的理由,恐怕也有八成是為了躲避自己吧?
艾汀這句問話含在口裡許久,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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