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午後。
男孩自午覺醒來，反射性看著牆上的鐘。
下午四點了。
原來睡了這麼久，自己都沒感覺。
男孩拿起電話，撥了記憶中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鈴聲零散響著，彷彿來自遙遠地方的回音。
靜靜默數．．．．十九．．二十．．二一．．沒有回應．．．。
放下話筒。
男孩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還是好累！不想起來。
在逐漸深沉的睡眠中，世界像古老的時鐘一樣，逐漸悲哀地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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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來要到哪裡去呢？」離開前他問。
「到你沒去過的地方。」傳說黑暗劍士說。
於是他離開東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斷走著，而這一次，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遇到半個人影，沒看見任何城鎮了。
終於，他看到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城市，城門外的土地插著一面雪白的旗幟，被風吹舞
著。
「羽音，你覺得呢？」在踏入城門時他覺得氣氛有點詭異。
羽音：「我也說不出來，但這座城有點怪。」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人了，只要他們不是幽靈，半夜也不會變成殭屍的話，我大概都可以
接受吧！」他嘆了一口氣說。
城內房屋的門大都關著，街道上只有風吹著落葉，幾隻狗在附近徘徊，一個流浪漢低頭翻
著垃圾桶，這是一個很荒涼很荒涼的城市。
但這個城市並不是沒有人，他看到很多眼睛隔著窗戶窺視他。
終於，有一扇門打開了。
「請問？你是劍士嗎？」門內的居民問。
「我是。」
「光明劍士？」居民看著他背後的劍。
「黑暗劍士。」
居民的眼神有點失望。
「怎麼了？」
「因為在我們這個城鎮，魔法師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存在，許多人要做任何事情都會詢問他
的意見，而魔法師也是我們的預言家，有一天，他告訴我們，有一群怪物正往這個城市移
動，而那群怪物不是我們所能抵擋的，他勸我們做好遷移的準備。可是這是我們的故鄉，
沒有人想離開這裡，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開會，還是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最後有人做了一
個提議，請求光明劍士幫忙，因為光明劍士是一個守護這個世界的存在。於是我們送出請
求，在送出請求的三天後，有一個騎士，騎著快馬，將旗幟插在土地上，這代表他們接受
我們的請求，可是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
「怪物來襲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很不巧，剛好是今天。」
「也許你們的魔法師把時間預言錯了。」
「不會。他講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誤差。」居民說。
「那他在哪裡？」
居民指著街道上那個正在翻垃圾桶的流浪漢。
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風、越來越大，吹起滿地的沙塵。
四周越來越靜．．．．
狂風中一位穿著斗篷的白衣騎士急奔而來。在旗幟前下馬，騎士用手往馬的屁股輕輕一拍
，白馬疾馳而去。騎士拔出身上的銀劍，說話的聲音清晰而爽朗：
光明劍士『晨』，奉令在此執行任務。
城門緩慢關上，他著急的跑出城外，到朋友面前。
「嗨！」他說。
晨用驚異的眼神望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路過，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可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們光明劍士不是集體行動的
嗎？」
晨悲哀的搖搖頭，他也有不想說的話。
「要來襲的是什麼怪物？」看到朋友悲哀的眼神，他連忙轉移話題。
「獸人，牠們習慣在夜晚出沒，牠們原來只是森林的野獸，可是牠們看到人類使用雙手，
於是牠們也使用雙手，牠們看到人類戰爭使用兵器，於牠們也學會使用兵器，牠們看到人
搜捕牠們時集體行動，於是牠們也學會了集體行動。但無論如何，那只是模仿而已，牠們
沒有絲毫思想、理智。有的只有獸性，和原始的本能。」
遠遠地，聽見如軍隊奔馳的腳步聲。
「牠們來了。」晨說：「我很感激你，可是你還是回去吧，你們黑暗劍士沒必要跟我們一
起合作。」
「管他的。」他說。
晨忽然看著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幸好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燦爛。
獸人拿著武器攻過來了，數量，數十個到一百個吧。牠們行動笨拙，但力大無窮。
他們和獸人糾纏著，這原本是一場棘手的戰爭。
但他們忽然發覺身上的充滿精力，受過的傷也很快回覆。
「是回覆系咒文，這個城市有魔法師！」晨說。
「不會吧！那個流浪漢。」他心裡還是不太相信。
不管怎麼說那些獸人慢慢倒下，終於，地上只剩下，獸人的屍體。
可是他們也累了。
晨雙手握著劍，忽然伸出一隻手出來：「我們握手吧，這也許是百年來第一次呢。」
他也握住晨的手：「也許是月亮消失以來，光明和黑暗劍士第一次合作，第一次握手。」
「再來你要去哪裡？」晨問。
「到我沒去過的地方，而你呢？你要回去了？」
「嗯。」晨招手，白馬疾馳到他身旁停下。
「再見！」
「再見！」
夜晚，他看著馬上朋友的金髮飄揚。
城門緩緩打開。
他走進城內，看到那個流浪漢，還在翻著垃圾桶。
他忍不住搖頭。
．．．還是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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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房間裡持續放著鋼琴演奏，從網路下載來的，不知名的樂曲，只是覺得它彷彿來自
很遙遠的地方．．．．像森林深處流動的水流，那種感覺。
男孩的訊息：「最近好嗎？」
來自雪的訊息：「沒有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
男孩的訊息：「總不能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吧？」
來自雪的訊息：「也許吧，當有一天，我的生活發生重大改變時，我想我們之間將會斷絕
聯繫。」
男孩的訊息：「什麼時候？」
來自雪的訊息：「我不知道．．．」
深處的河流，繼續在現實與非現實中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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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城內居民提供的房間休息。
他看著天花板：「其實這個城市很破舊，也很偏遠，他們真的可以試著離開這個地方。」
羽音：「因為這裡一方面有他們過去的回憶，一方面，他們到別的地方可能也找不到夢想
了。」
「為什麼？」
「因為他們寧願死也沒有勇氣離開這裡。」
「跟我們劍士不一樣，我們必須不斷奔走。」
「可是，如果你沒有找到要追尋的東西的話，你體會到幻滅的痛苦會比他們深數百倍。」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那妳呢？羽音。妳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羽音：「我不知道，我除了完成我的任務，指引你認識這個世界外，沒有想過其他問題。
」
「那，這個任務是誰命令妳的？」
「．．．」
沒有回應。
他慢慢閉上雙眼，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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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
戶外下著細細的雨。
黑板上的粉筆字和老師的話語彷彿在空氣中凝凍。男孩抄筆記的手冷得發抖。
天暗了，三個月前的這個時候還是白天。
教室和走廊的日光燈亮起來，而走廊外還是黑暗。
男孩想起很多事情，很多過去的回憶，在寒冷的季節被冰凍起來。
忽然覺得有點難過，想的到過去，可是卻看不到未來在哪裡，男孩不知道將來會過什麼樣
的人生。
鐘聲響起，人群擁擠在走廊上。
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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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非常晴朗的早晨。
向當地的居民告別，正要離開城鎮的路上，他看到躺在台階上的流浪漢［魔法師？］，覺
得還是應該說跟他說一下話。
「昨晚，謝謝你！現在我要離開這裡，往南方去了。」
流浪漢拿開蓋在臉上的帽子，用碧青色的雙眼看著他。他嚇了一大跳，那不像是人的眼神
。
「千萬不要在夜晚趕路！」流浪漢說。
「不可能啊，我沒有馬，不可能在白天前到達另一個城市。」
「那不管看到什麼，或是聽到任何聲音，無論如何不能回頭。因為在往南方的道路，是亡
靈的道路。那群亡靈會出現各種形象驚嚇路人，讓路人發瘋。而因為他們已死，劍士的劍
對他們沒有任何作用」流浪漢說。
他謝過流浪漢，走出城鎮。即使如此，他遇過整條街都是幽靈的街道，他並不覺得那群亡
靈有什麼了不起。
太陽慢慢下山。
他走在沒有任何光線的道路上。
他聽到有人跟他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彷彿在他耳後。
千萬不能回頭。
他心裡這麼說。
他經過一顆樹，樹幹上浮現一個人的臉。
他沒有回頭。
風吹草動的聲音。
他經過一棟木屋，木屋窗戶內，一個臉青色的老太婆，提著油燈，裂著嘴笑著看他。
他沒有停下腳步。
他聽到貓的叫聲、人的笑聲，小孩子的哭聲。
不能回頭。
他看到眼前是一片墓地，地上伸出一隻隻手，在黑暗中彷彿要抓取什麼。
墓碑下腐爛的魚屍體，鰓卻一動一動的在呼吸。
嘴角流血的小女孩，抱著洋娃娃，用呆滯的眼神看他。
他終於忍不住開始奔跑，用盡一切力氣的跑，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叫聲，不顧一切地跑了一
夜，當清晨的太陽升起時，才精疲力盡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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