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傍晚。
路過女孩的家，房間窗戶是暗的。窗簾拉上，卻隱約透出一微弱的光芒。
她在那裡。
只有開著電腦螢幕的燈光坐在那裡．．．．這不是猜測，而是心中一種必然的直覺。
男孩衝回家，進入房間，打開電腦。
男孩的訊息：「妳剛才在房間嗎?」
來自雪的訊息：「我在。」
男孩的訊息：「為什麼不開燈呢？」
來自雪的訊息：「這樣會讓我覺得安靜，我只是喜歡這樣，如此而已．．．」
男孩的訊息：「不寂寞嗎?」
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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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中。
走進一家商店，店外招牌寫著『古物鑑定與買賣』。
店內有一個大桌子，有人在桌子的一角鑑定古物，有人在桌子的兩端喊價買賣物品。
走到店內，他不知道哪一個人是老闆，只好走到桌前，從包袱拿出銀劍，放在桌子正中央
。
「對不起，請問你們有誰能幫我鑑定這把劍？」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原來的喊價聲完全不見了，所有的人看著桌上的那把銀劍啞口無聲。
一位戴著眼鏡，老闆模樣的人站起來，用手指緩緩觸摸那把劍：「這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
「從一座湖中，我想知道，這把劍原有的記憶。」
「很抱歉，不單是這間店的人，即使是這座城所有有『鑑定』能力的人加在一起，也沒有
辦法鑑定這把劍，要得知這把劍擁有的記憶必須要有最高等級的鑑定能力，多謝你讓我們
大開眼界，但我們這裡並沒有能達到你要求的人。我相信，即使找遍整個傳說大陸，也沒
有人有辦法完全讀出它原本的記憶。」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問。
「自傳說時代結束後應該就沒有人有最高等級的鑑定能力了，一定要的話你只能跟距離這
裡十里外的巨人打交道。他們有一種特殊的『魔法鑑定』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技術，也許可
以幫你，只是他們．．．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他們很麻煩，很難相處。」
「所謂難相處，是指．．．？」
「他們喜愛古物，而且是遠比我們要精明百倍的商人．．．總之，不好打交道。」
他跟老闆道過謝後離開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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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半，圖書館打烊的時間。
男孩離開閱覽室。
看著圖書館旁的公園。
好久沒進去看過了．．．．
男孩踏著公園的泥土，樹下，有老人在下棋，有人在操場打棒球，有小孩在玩盪鞦韆。
風吹著落葉。
男孩忽然想到夢中世界的預言。
於是坐在一顆石頭上，發了一陣子的呆．．．
『盡量吃！不要客氣！』巨人對他這樣講。
在他眼前擺滿食物，只是對他來說體積都太大了，巨人則豪不在意的吃吃喝喝。
「等一下我們可以好好談一下你帶來東西的價錢。」
「價錢？我．．只想要它的記憶。」
「記憶？．．我有沒有聽錯？」巨人口中的肉咬到一半．．愣了一下，才將肉吞下去，繼
續說：「那東西在湖裡面不知道多久了！裡面的記憶恐怕大部分都融入湖裡面，就算有剩
下來的，要讀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聽說你們可以。」
「我們是可以．．．」巨人喝了一大口酒，像是在沉思：「人類的鑑定能力是沒辦法的，
必須要我們的魔法鑑定．．可是，魔法鑑定是侵入式鑑定，可能會破壞這個價值連城的古
物，而我是極想要這種東西的。我想我們還是實際一點好了，我這邊有一件能飛行的魔毯
．．你只要對他下命令就可以飛行到你想要的地方．．呃．．不過它有時候不太聽話。」
他緩緩搖頭。
「我．．我可以給你銭，我可以給你像你一樣重的金幣！」
「我帶不走。」他繼續搖頭。
「傷腦筋．．一定要在不破壞它的情況下做鑑定是可以．．可是．．技術很複雜。」巨人
手一揮，眼前的食物消失無蹤影。巨人搔著腦袋，像在思考：「小子，你聽我說，我不可
能會對它做會破壞它的魔法鑑定，如果，你一定要做的話是可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技
術，你必須要當媒介。」
「媒介？」
「嗯。我的魔力透過你的身體傳遞到劍中，它的訊息則直接以印象的方式傳到你腦海，因
為有你的身體做緩衝，在『讀』的過程中古物不會受到傷害，可是相反的，你的身體就必
須承受可能的傷害．．．你願意接受提議嗎？」
如此一來，不論何種情形，巨人都可以得到古物，果然是相當精明的商人。
「試試看吧。我該怎麼做？」
「伸出你的雙手平舉，握住古物，準備好的時候閉上眼睛。」
他雙手握住那已接近石化的銀劍，閉上雙眼。
「當你受不了時隨時可以把手放開，不要勉強，那我要開始了？」巨人提出最後的忠告。
一股熱流經由他的頭流向身體，通向古劍，慢慢地，他感覺到手中的劍慢慢地引起共鳴，
他的手忍不住發抖，他閉著得雙眼逐漸感覺到光亮，一道光透過他的眉心，彷彿將他帶入
一個隧道．．．．他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只隱隱約約感覺到雙手的觸感，他感受到
另外一個世界，他知道他正在閱讀古物殘留的記憶，他看到各種景物，在他還無法分辨名
稱時一閃而過，他看到天空的顏色，無法形容的血紅色，暗無天日，是錯覺嗎?天空出現
裂痕，裂痕在移動．．．他無法分辨那是什麼．．．超過他的認知範圍以外，他聽到轟隆
轟隆的聲音，像是海潮聲，他看到海，或是類似海的東西，以難以形容的速度離他遠去，
某些生物，原先在海中的生物，在某種光線的照射中，漸漸改變他們的形體，萬物開始改
變它們的性質．．．他聽到風聲，仔細感覺，他終於聽到人的話語：
所有的光明劍士必須集合在一起，以血、以肉、以骨、以牽絆．．．為了世界的存在我們
不惜和任何人為敵．．．即使他們曾經是同伴．．即使他們是創造世界的人也是一樣．．
．
另外一道風從反方向吹來，另外一種聲音的話語：
黑暗劍士不會和你們合作的，因為我們之間的仇恨太深，但我們將為自己而戰．．．
他看到天空中的形體，他終於知道裂痕從哪裡來，那是月亮，難以記數的球體在空中晃動
．．．他看到光芒，似乎是劍的光芒，他聽到爆炸聲．．．他感覺到震動，大地在震動．
．．所有的月亮一顆顆碎裂像隕石一樣落下．．．他聽到喊叫聲．．．空中模糊出現人的
形體．．．那是『開始的人』？．．身體又是一道震動．．．就如從夢中返回一般他的部
分意識回到身體，他全身如被電擊中一樣發抖，他感到劇痛．．．在另一世界的部分意識
則聽到聲音，密密麻麻的聲音，是用他聽的懂得話語的許多人的聲音．．．他來不及分辨
．．．他身體的痛處又將他更多意識拉回現實世界，他努力控制自己．．．一直到他聽到
羽音的聲音。
「放手！」羽音大喊。他覺得自己仍支撐的住，他想知道更多訊息．．．他的意識似乎要
與身體分離一般潛入另一個世界的更深處，許多訊息以他來不及理解的速度、以他無法抵
擋的力量貫進他腦海，他覺得意識幾乎與身體分離，腦袋幾乎爆裂．．．
「放手！！」羽音再度大喊。他再度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他終於放開雙手！
他跌坐在地，難以置信的掙開雙眼。
「沒事吧？」巨人關心的問他。
腦海中的影像持續激盪．．．他深呼一口氣，看著巨人：「有可能嗎？劍士的劍能讓月亮
消失？」
巨人：「嗯．．．是有可能的，以過去劍士的能力，集合起來，不要說是讓月亮消失，即
使是毀滅整個傳說大陸，也是有可能的。你剛看到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我聽到聲音，光明劍士似乎為了世界的存在與『開始的人』
宣戰．．．」
巨人：「怎麼可能？你是不是把它與自己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因為畢竟你是『媒介』？」
「我不知道．．我頭好暈，還有一些東西，似乎在我腦海裡面，可是我無法辨識它，為什
麼？」
巨人：「你讀進去的記憶並不一定在意識裡面，有一些是讀進潜意識中，事實上．．這佔
多數，真正在你意識裡而你能辨識它的僅是冰山一角。」
他站了起來，道過謝，告別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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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鍵盤，男孩在寫日記。
這已經是習慣了，將心情封印在一個個檔案中。
思想是記憶，裝在文字的容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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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一個鄉鎮。
一個非常沒落的鄉鎮。
大多數的房屋都沒人居住，有的門窗緊閉，有的則空盪盪的開著。路上遇到的行人以空洞
的眼神看著他。
沒有人跟他講話，這裡的天氣是寂寥的秋天。
他看到兩家商店，一家雜貨店，裡面賣著各種雜物，由一個彷彿已經到生命盡頭的老人看
守著，另外一家是書店，小小的，破舊的書店，裡面有一盞燈亮著，但沒有任何人。
這是什麼地方？他繼續看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在他的記憶中，並沒有來過
，也沒有看過類似的地方。這裡是哪裡？
天色暗了，透過窗戶看到有些房屋內的燈點了起來，有些屋內還是一團黑暗。
街角有造型古老的路燈被點燃著。那路燈像微弱的燭火被風吹著一晃一晃，卻始終不熄滅
。
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走．．．不久後卻發現他還在同樣的地方。
他無法離開這裡。
現在是什麼時候？應該是深夜了，所有房屋內的燈都關了。
忽然他有一種感覺．．．這個村子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他來到雜貨店，雜貨店還開著可是老人不在這裡。所有的房屋他都可以自由進入，沒有任
何存在生命的跡象，即使前一刻屋子內的燈還亮著。某些房屋的門窗緊閉，可是他知道，
即使他破門而入也不會發現這裡有任何人。
從來沒有遇見，這樣虛無的恐懼。
在這樣一間間察訪的過程中他終於累了，他在一間空屋的房間內睡著。
這裡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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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等待，放學後的公車。
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想逃離這裡，卻無處可去。
公車來了．．．
男孩踏上公車，看著窗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
習慣寂寞，習慣自己一個人．．．
習慣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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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深沉睡眠中醒來。
這裡是哪裡？
聽到外面的吵鬧聲．．．
是了，他在一個村落裡面。
他走出門外，看著人來人往的市集。
村民自顧著做自己的生意，卻沒人搭理他。
他好想抓著其中一個人問：「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到哪裡去了？」
但是沒有這樣做。
全部的村民都有實體，並不是幽靈。
這個村落有某種神秘的東西在裡面，他必須找到那裡。
走到雜貨店，老人趴在桌上，眼皮略抬起來看著他，彷彿嫌麻煩似的又垂下去。
他試著跟老人聊天，但並沒有得到搭理。
信步走到隔壁的書局，大門敞開，依舊沒有半個人。
一盞燈彷彿永遠燃不盡似地點著。
沒有人會跟他講話？
他開始覺得不妥。
「村民們為什麼都不理我呢？」他問羽音。
「嗯．．．他們或許並不太喜歡外人吧？」羽音說。
但一切似乎並不單純。他這個村落沒有城牆，卻走不出去，路繞來繞去總會繞回原來的地
方。
整個村莊像是有生命。
憑著直覺他在街口一個轉角．．．他看到一個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一個桌子，
擺著棋盤。
「下盤棋吧。」中年人說。
第一次有人跟他講話。昨天明明沒有看到這個中年人？
他著魔似的坐下來。
一盤又一盤的棋局．．．一直到天色變暗。
「這裡是哪裡？」他第一次開口。
「你是黑暗劍士？」中年人瞇著眼看他，並不回答問題。
他點頭。
「天下路這麼多，你偏挑一條最難走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說。
他看著眼前的中年人，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熟悉感．．．
這個人我認識！
一定在哪裡見過面，卻始終想不起來。
「這裡是哪裡，必須由你自己尋找答案。」中年人告訴他。
「如果找不到答案，是不是就永遠困在這裡了？」
「並不會『永遠』喔，不管你在這裡待多久，都只是一瞬間而已，外面的時間不會有任何
改變。」
「為什麼？」
「我說過了，你必須自己找到答案。」
夜色攏罩大地，再也看不清楚棋盤，只能憑記憶記住棋子的位置。
「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隨著聲音，中年人消失在虛空。
他再度感覺到，這個村落的生命只剩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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