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冒險旅程即將結束,心死x厭世x悶騷,誰能成功阻止末日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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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看著學長姐們練習各種咒語,一旁沒事做的她托著下巴坐在高腳椅上左右搖擺,
但她的朋友就沒辦法這麼做了,百褶裙雖然好看但不管怎麼動都會走光,所以小月喜歡穿
長褲,雖說沒改過的制服實在醜得要命。
這棟魔導小屋剛蓋好不久,裝潢得跟百貨公司一樣,與周圍五十多年的老校舍有著極
大的反差,這裡雖光鮮亮麗,但小月每次過來總是覺得有些疙瘩,
他們是被魔導師挑選來觀摩學習的,不過這種做法真的好嗎?小月心想,不看其他的
表現只找各班學科前幾名的同學,是不是有點太…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魔導師這樣
的作法好像不太正確。
「月,你的瓈學長表現得不錯呦!」珍珍用手肘推了她一下。
「什麼啦,我跟他只是朋友。」
「不要以為我看不——月月月!他走過來了!」珍珍激動地低聲喊著。
「走過來就又怎樣,你個小花癡。」小月吞了口口水,雙腿夾緊。
「嗨,今天又留到這麼晚?」學長打開吧檯的冰箱倒了些汽水,「你們要喝嗎?」
「我自己來,順便幫其他人倒一杯,你們慢慢聊囉!」珍珍說完就自己溜走了,但也
沒遠到聽不見他們講話。
「反正這麼早回家也沒事。」小月接過飲料。
「假日呢?」
「看有沒有人約吧。」小月說完,學長從口袋拿出兩張電影票。
「星期日首映,要一起去看嗎?」學長掛著大大的笑容說道,她一時看得有些出神。
無論是她興奮地講述著喜歡的音樂,或是抱怨某些同學對她的不禮貌時,學長總是這
樣笑著聆聽,偶爾開點玩笑,她喜歡這個笑容,或許喜歡過頭了,小月開始害怕自己無法
拒絕這個笑容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她盯著票上電影院的名字,雖然沒有親自去過但她仍然認得那是同學口中的『約會天
堂』,與一般不同的是那裡的影廳全部採包廂式,主打隱密且隔音良好,座位是可以容納
兩個人平躺在上面的沙發,電影院甚至承諾沙發的墊布在每一組客人使用後都會換上乾淨
的,著實是著上天堂的好地方。
小月嚥下冰涼嗆喉的汽水,四周的一切似乎慢了下來,好像有人打算給予她足夠的時
間思考這件事似的,
學長的暗示很清楚,但她準備好了嗎?小月心想,他們這一年來越走越近,從一開始
是朋友漸漸地轉變成曖昧狀態,現在終於也走到這一步了,該答應嗎?拒絕的話學長會不
會就不想理她了?
其他人遇到這種事都怎麼回應的?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小月望向珍珍,這位活潑的
好友的戀愛次數光是她知道的就有五次,而至少有三個幸運的男生嚐過她的甜頭,不曉得
珍珍的第一次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也和她一樣忐忑不安嗎?
「怎麼樣?」學長甩了甩電影票,「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電影吧,當作幫我過生日如何
?」
「是那天嗎?」
「差一個晚上,但有妳在的那天才算完整,所以算起來差不多。」學長說完不遠處的
珍珍抽了一口氣,兩手往臉上狂搧風,速度之快令小月有些為她擔心臉上的妝會不會就這
麼被吹掉了。
小月從沒聽過這麼肉麻的話,而且還是對她說,雖然尷尬她卻很開心,甚至想聽學長
再重複一次,她大概真的喜歡瓈學長,不過她還是得拒絕。
「不了,我那天有事,你還是找別人吧。」小月把票推回去。
「這樣啊…那下次再約。」學長說完把紙杯揉爛扔進垃圾桶。
小月看著學長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而珍珍則皺著眉頭朝她走來,
「月!妳腦子進水喔?」
「我當然知道這是很好的機會。」
「那為什麼不答應?」
「因為我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拒絕他。」小月說完一口氣喝光了汽水用以止住喉嚨
突然的發癢,或許是太冰的原故,反而使腦袋感覺怪怪的,
同時間大門被推開,外頭湧入一陣暖風均衡了小屋內過強的冷氣,但此時學校內應該
沒有別人了才對,她看向門口,好奇來者是誰,
一名女人頭戴兜帽遮住了上半邊的臉,黑色連身斗篷差一點就會碰到地板,而全身僅
露出的手指與下顎都塗滿了藍色顏料,細看之下是字跡細密的符文,如此超現實的裝扮令
小月懷疑起自己的精神狀況,
「珍,妳看她——」小月回過頭發現朋友不在位置上了,不僅如此,魔導小屋只剩她
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高腳椅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緊張,小月,我只是想跟妳說個秘密。」斗篷女的聲音嬌滴滴的像個小女孩,但
卻有些沙啞感覺歷經風霜。
「妳是誰?難道…我死了嗎?」雖然有些荒謬,但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
「我看起來有那麼蒼白嗎?」斗篷女摸了摸臉呵呵地笑著,有些詭譎,「不用擔心,
我只是個看門人罷了,而妳至少還有好幾年能活,我保證。」
「所以…」
「放輕鬆,先提醒你一下,創世之露就要流經妳體內囉!簡單來說就是妳要覺醒了,
」看門人拿出一本褐色皮革封面的書交給小月,「收好它,然後千萬千萬不要使用覺醒的
力量,直到適合時在使用。」
「我要怎麼知道那個時機到了?」
「妳自然會明白的,但到時妳仍可以決定要不要施放,一切都看妳。」
「其他人覺醒時妳都會出現嗎?」
「不,只有妳,小月,或該稱妳是聖劍徽飾才對。」看門人說完就消失了,小屋中細
碎的念咒聲再次縈繞她的耳祭,而大門口是學長離去的背影。
「嘿!妳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珍珍戳了戳她的太陽穴,「還有,這本又髒又破的
筆記本是從哪個垃圾堆撿來的啊?」
小月回神片刻後又陷入沉思,她想著剛剛的離奇事件,接著小月感到體內有股脈動,
身體好像快炸裂開來一樣,她屏住氣,心臟快速地跳著,她知道自己就要覺醒了,
她想起女子所說的話,硬是壓下快要衝出她身體的能量,一會後脈動減弱,但小月仍
可以感覺到豐沛的力量在她的血管中流動著。
「我想我變成魔法師了。」
「這樣就濕了?我都還沒講到他的那邊有多大呢!妳個小色胚。」珍珍用手肘推了她
一下,小月假笑了幾聲,腦袋一片混亂。
電梯一路來到塔頂,雖看似沒有屋頂與牆壁,但其實有個透明半圓形的厚牆覆蓋著,
唯有雨天時才能明顯看出,
除了最內側的一間小木屋外,此處沒有加蓋任何隔間,彷彿被蒼穹給環抱,甚至能看
到漂浮在外的雲朵,
一眼望去只會看見房間中央的特大遮陽傘,一名留著灰白大鬍子老管理員半臥在陰影
下躺椅,而陪伴老人的只有手中的書與一旁地板上的魔法陣,若是沒人跟說,小月大概會
以為他是個頗有文學氣息的漁夫。
「嘿!老廣。」葉倫拍了老人的肩膀。
「這不是最看不起塔之門的傢伙嗎?」老廣笑著說道。
「我可沒這麼說過,這麼長的距離我自己來也有點吃力。」兩人握了手,「另一方面
,我比較相信我自己的魔法。」
「我懂我懂,到了這把年紀,我也越來越不敢坐別人的車了,否則啊!怎麼死的都不
知道。」老廣闔起書,「小少爺,今天要去哪出差?」
「有事去主塔找大魔導小聊一下。」
「我上次也跟他聊過,結果就跑來這顧門了,你可得小心那個老狐狸。」
「這裡感覺環境不錯啊。」葉倫試著安慰道。
「等雷雨天再來看看,保證你哭著找媽媽。」
「辛苦啦!我們要順便去吃鳳梨剉冰,幫你帶一碗如何?」葉倫說道。
「也差太多,是草莓巧克力冰淇淋啦…」小月皺了個眉頭。
「是妳記錯了吧?」
「就真的是草莓巧克力冰淇淋。」
「女生就是這樣,自己錯了卻還不承認,」葉倫對老人聳聳肩,「但誰敢反駁呢?。
」
「我懂我懂,到了這把年紀,就得相信老婆大人永遠是對的,否則啊!怎麼死的都不
知道。」老廣說完咯咯笑著,和葉倫擊了個掌。
「不想理你們。」小月拿出申請表給老人過目。
「我的老天,這傢伙竟然讓他當上隊長了?」老廣盯著印章上的名字眼睛睜得老大,
眼窩旁的皺紋都給抹平了。
「剛上任沒多久,」小月拿回表單,「廣先生,您認識他?」
「想不認識也難囉!他是我孫子,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躲在轉角嚇他,每次都被我嚇
得屁滾尿流呢!」老人說完呵呵笑著,小月和葉倫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一起聳了聳肩。
「我沒有惡意,但他真的有點欠缺禮貌,老廣啊,下次幫我教訓他一下。」葉倫說著
做出拍打的動作。
「那也得他有來看我才行…」歲月無情的痕跡再次回到老人臉上,他緩緩起身,將小
月兩人趕到魔法陣上頭,「站好囉,挺起胸膛收小腹、五指伸直併攏平貼大腿兩側,然後
深呼吸,很好,記得我的冰啊!」
小月吐氣時已來到了截然不同的地方,是個圓形的水泥隔間,天花板與外牆不再是透
明的,讓小月頓時覺得被困住了,
頭頂上的洞是看到天空的唯一方法,但半是鬆動的石塊與不規則的邊緣,表明了這個
洞不是建造時計劃的,要她形容的話,就好像被巨石擊中過一樣,
據說每座塔的樣貌都會有某種程度上的不同,但她從來沒想過會有破損的塔,小月也
好奇,如果這個時代結合了魔法與科技,都沒辦法對塔造成傷害,那什麼可以辦到?
葉倫乾嘔了一聲,彎腰撐著膝蓋,一手按著太陽穴,臉色有些難看,小月記得他好像
有說過不喜歡被別人傳送,沒想到那不是玩笑話,
「認真的?」他對葉倫施展簡易治療術邊說,「你最擅長傳送魔法,進塔之門卻會暈
?」
「是那傳送陣的手法太粗糙…」
「我覺得還好,跟被你傳送差不多。」小月聳肩。
「看來有必要讓妳多體驗一下,我跟其他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我也沒跟別人一起過,怎麼知道你到底好不好。」
「真的好的話,在當下就會知道。」葉倫語氣中充滿傲氣。
「哪有什麼當下,一眨眼就結束了,根本沒機會感覺。」
「這麼說很傷人妳知道嗎?尤其對我們男人來說。」
「有沒有這麼敏感…」小月瞳孔中的光芒淡去,「好啦,找機會再跟你試幾次,盡量
讓我覺得更舒服吧。」
「那就說好了喔!」葉倫的嘴角邪惡地上揚,「今晚到我房間,保證讓妳——」
「咳咳!」一位衣著體面的大叔打斷了葉倫,小月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請體諒
一下上了年紀的人,在公共場合大聲談論這種對話內容,似乎不太恰當。」
「門衛嗎?」小月將表單交給大叔,「我們有急事找大魔導。」
「請問兩位有事先預約嗎?」大叔胸膛微挺。
「呃…沒有。」小月尷尬地笑著。
「那麼我先帶兩位去辦理預約手續好嗎?」
「這樣要等多久?」
「這得問相關辦理人員,不過有鑑於大魔導最近公務繁重,估計可能要等兩個星期。
」
「跟他說妳要找男孩。」葉倫湊到她耳邊悄聲說。
「我不喜歡這樣啦!」小月悄聲吼回去。
「男孩最近一次進入休眠後,至今都還沒有醒來,恐怕也無法和兩位會面。」
「我討厭他,講話一本正經地跟預錄的語音沒兩樣。」葉倫繼續說。
「那可以幫我們轉達大魔導這是有關瑞恩的事嗎?」小月遞出自己的名片,「之前有
跟他匯報過,他也表示會多加關心這件案子。」
「這我幫得上忙,畢竟我可不想被人給討厭。」大叔說完整平了西裝後,轉身離開。
「沒想到被他聽到了。」葉倫滿意地呵呵笑。
「他就在我們前方五十公分,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好嗎…」
「這樣最好。」
「現在呢?」小月走向出口。
「直接去吃冰,還是說,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送你去天堂呢?」葉倫露出邪笑。
「吃冰。」
「噢…你不是說想試——」
「試試看能不能徒手把你揍暈嗎?」
「當我沒說。」
「吃完冰可以考慮。」
「什麼?」
小月沒有回應,笑了笑走出傳送室。
配上香濃的巧克力醬,鮮美多汁的草莓隨著綿密的冰淇淋一起在口中融化,小月覺得
再幸福也不過如此而已,還沒吞下就迫不及待吃進第二口,
葉倫坐在對面,把鳳梨全挑到一旁堆成小山,而只顧著吃剉冰,但上頭除了調味用的
甜汁外沒有其他東西了,有時她想不透,為什麼長得如此俊美的帥哥,種種行為卻是如此
怪異,
「沒看過這麼奇怪的吃法,哪有人把冰跟料分開吃的。」她又咬了一口草莓,細心品
味這份美好的酸甜滋味,就怕再也吃不到了。
「妳不知道吃鳳梨的同時,鳳梨也在吃妳嗎?」葉倫叉起一塊艷黃的果肉,「所以我
先把這群天性邪惡的小怪物擺在一起,他們就會相互殘殺,根本輪不到我動手。」
「你不敢吃鳳梨對吧?」
「誰…誰說的。」
「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只是想堅持自己沒記錯,所以才點的對吧。」她嘆了口氣,
把兩盤冰交換,「草莓也不敢吃我就揍你。」
「小月妳是我的女神,不騙妳,我吃到快吐了。」
「笨蛋。」小月吃著原本不屬於她的食物,不免想著他們的關係,說是朋友也太過親
密,但也沒有戀人之間的曖昧情愫,
不可否認她確實對葉倫有好感,不只習慣了這些日子的相處,更享受著有葉倫陪伴的
這些時光,但或許是沒有勇氣、或是對未來的迷惘,小月就是無法開口,
她開始覺得這樣下去對葉倫不太好,畢竟看在旁人的眼中他們與情侶沒有兩樣,這樣
下去她眼前這位風趣的帥哥將永遠遇不到真命天女,
小月戳弄著已變得有些軟爛的鳳梨,攪和融化殆盡的糖水,覺得心情就如同這道餐點
般一團糟,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充其量只是個工具,有必須歸返的地方,而她卻總想抗拒,
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順從自己的命運?
小月越想越生氣,但倒也不是氣她注定不能擁有伴侶,或是無法自己選擇和所愛之人
別離的時刻,她只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如果早就接受這點的話,心情也不會這麼煩悶了,
尤其安傑已經接近最後淨土,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能像這樣享受一份悠閒的下午茶,
不過這樣也好,小月心想,她離開後,葉倫就能擺脫她的依賴,擁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
「看來妳也不愛吃,那為什麼要跟我換。」
「我只是在等這群小怪物的延長賽打完。」小月漫不經心地說。
「自從接了瑞恩的案子後,妳就開始心事重重的,有什麼隱情是我不知道的嗎?」
「遇不到好男人囉。」
「條件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剛好有認識。」
「你覺得…如果你從來不曾覺醒,那你會想做什麼職業。」她看著葉倫說道。
「完全沒有概念,自從有了魔力以來,生活全部繞著魔法打轉,好像沒有思考過其他
的可能性。」
「果然是這樣嗎,我們都被決定好的人生給牽著鼻子走。」
「這樣說好了,從小我就對魔法非常有興趣,誰不是呢?」葉倫笑了聲繼續說道,「
然後運氣好覺醒成為了魔法師,所以聽起來當然會像是命中注定走上這條路。」
「不然呢?」
「妳聽過一個黃鼠狼勸雞跳懸崖的笑話嗎?」
「當然,前隊長在聚餐時說過幾次,尤其是喝醉時,他好像對這笑話很有感觸。」
「那麼妳知道為什麼那些雞要跳懸崖嗎?」
「我只知道黃鼠狼成功讓食物自己送上門。」
「雞才沒有那麼笨,在牠們心中有個更理想的自己,而牠們願意承擔極大的風險去試
驗,雖然我們都明白雞永遠不會是老鷹,但那份勇於嘗試的心,使牠們比老鷹還要更加自
由。」葉倫說完自己拍手,樣子好像見證了某種偉大事件。
「所以照你的看法,你覺得人可以為了追夢,而犧牲自己,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
「只要那個夢值得。」葉倫點點頭。
「如果…是犧牲別人的性命呢?」
「妳的煩惱可真刺激啊!」
「我問你,假如有個人他生來就被賦予某種使命,要是沒完成他該做的事,就會讓許
多人有生命危險,」她直視葉倫的雙眼,她的同伴露出某種不安的情緒,「但是那個人因
為…他也說不清楚的原因,不想完成使命,而是有別的夢想呢?」
「如果他的夢想,能夠背負著那些為此犧牲之人的人生,那麼,我想是的,沒有誰應
該生來就被決定命運,每個人都可以有所選擇。」葉倫堅定地說道。
「真是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些話。」
「說著事不關己的話誰都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這確實有幫上點忙,謝謝。」
「現在知道要珍惜我了吧!這餐誰出錢應該不需要我多說了。」
「不知道是誰吃了我的草莓,我的胃好空虛啊!」小月搖搖頭,揉著自己的肚子。
「好啦,我請客就是了。」
小月露出勝利的微笑,和葉倫一起準備離開餐廳,他們對接下來該去哪裡沒有頭緒,
但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想直接闖進大魔導的辦公室,不知道葉倫會不會支持這個行
動。
「兩位的餐點已經有人結帳了。」服務生說完指向餐廳門口,小月看見一名黝黑精壯
的中年男子,穿著運動服裝,臉上掛著微笑對他們揮手。
「是大魔導。」葉倫說道。
「大魔導是個穿著膝上短褲的大叔?」小月說著,再次打量了那名男人,依然沒辦法
將他聯想成業餘運動員以外的身分。
「沒錯。」
「跟我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別嫌了,堂堂大魔導排除萬難,親自來找我們,就別要求這麼多好嗎?」
「畢竟是類似魔法師的總統,你看到總統穿著這麼休閒,而且一個人跑來找你,難道
不會感覺有點不真實嗎?」
「這樣反而才真實,我覺得。」
「好吧,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我大概又得同意你一次了。」她略為無奈地說。
大魔導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並堅持叫他方導就好,他領著小月兩人離開餐廳,沿著
寬廣的長廊前往他的辦公室,
一路上他都沒有談起公事,只是找著各種話題閒聊,從喜歡吃的東西到對未來的規劃
,甚至和葉倫辯論了某個社會議題,關於魔法所造成的潛在階級制度,
「……魔法破壞了一般大眾的自信,也造成人們逐漸認為努力是沒有價值的,畢竟只
要過了二十歲若還未覺醒,你大概就算是個有殘缺的人,因為你終身都無法使用魔法。」
方導比手畫腳地說著,看起來很在意這個議題。
「不一定要有魔力,也可以從事其它自己喜歡的職業,全得看人們怎麼去想,就算少
了一項天賦資源,仍有許多領域等著大家去創造價值。」葉倫說道。
「人們不會這麼想,看看現在科技發展的停滯,還有民眾對魔法師抱持著強烈反感也
已是公認的事實了,就像收入低的人們鄙視富有家庭的小孩一樣,都認為是某種程度上的
不公平,而比起財富,魔法更是令人難以觸及。」方導對從旁路過的人點了點頭。
「我覺得魔法並不是真的隨機出現的,我很支持魔力心生論……」
小月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主要的焦距都放在葉倫身上,很少看到他流露認真的神情
,只有在這時才不顯得輕浮,配得上這副英俊的外貌。
不時有些人騎腳踏車經過,除了少數幾個看起來比小月還年輕的人,會刻意停下車敬
禮問候之外,其他人都毫不作態,好像只是剛好遇到某個好友,可見大魔導這個樣子並非
一天兩天的事了。
小月想到西塔最高魔導長,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就令她極為反感,但進一步思索,或
許是長期和男孩相處,導致她以過高的標準去評斷這種位階的人,可能有失公正,
而方導的活力感讓小月不知該用什麼心態去相處,過去的經驗只要敷衍回應、把魔導
們的一些陳腔濫調當作耳邊風就好,但這位大魔導聽來似乎很在意她和葉倫的意見。
十多分鐘過去,他們來沒走到目的地,小月知道主塔是五座中最大的一個,過去只存
在於想像中,如今真正來訪後,才知道自己遠遠低估了它的規模,
而這裡的時空感覺也停留在許久以前,她工作的西塔內部裝潢得像是商業大樓,明亮
、簡約、還略帶未來感,但主塔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此處明顯經過長時間使用,許多古代用品仍擺在原位沒有被撤換,來到這好像進入了
歷史博物館一樣,但所有東西的特徵,都不太像以前課堂中學到的各種文明所創作的藝術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座塔原先是位在智蘭,存在於另一個次元的國度,
「其他塔怎麼敢稱自己巨大,我們家應該要叫西小塔才對。」進了電梯後葉倫對她說
道。
「會累吧!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要穿運動服了。」方導得意地說。
「為什麼不騎車?」小月問道。
「雖然難以啟齒,但我不會騎腳踏車。」方導說。
「那為什麼不叫助理來找我們就好?」
「這種事我喜歡自己來,先聊聊或許就能多些新朋友,很多時候可以讓事情好辦許多
。」
「請問方導還有缺助理嗎?」
「你是在想他們都閒閒沒事幹嗎?」方導搖搖頭,「我對助理可是非常嚴格的,他們
現在大概正被哨衛隊所提供的雜亂資料搞得焦頭爛額。」
「那當我沒說。」葉倫笑了笑。
「也許兩位會好奇,為什麼我一聽到有關於瑞恩案件的新消息,就立刻來找你們。」
方導輪流看著兩人,但沒人答得上來。
而方導也沒有繼續說,三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電梯上升,小月其實頗想知道原因,但
她知道方導肯定是也需要他們的意見才沒有妄自揣測,讓他們有先入為主的想法,
顯示這位大魔導的領導觀念比很多人要好,小月遇過太多上司習慣略過前線調查員的
看法,自己做出論,雖然大多數情況無傷大雅,但有時卻會導致非常危險的後果,
尤其是瑞恩事件,這種極不尋常的案例如果沒有謹慎看待,那麼他們可能會讓一個強
大的妖術士與魔法師在塔內橫行。
數位面板顯示整數三百後停了下來,門一開便是大魔導的辦公室,一間風格古典且講
究的隔間外坐著一名年輕男子,方導介紹是他的秘書,
「塔警已經做完初步筆錄與安檢,她在裡面,大概…」秘書看了看手錶,「六分鐘半
左右。」
「謝謝,替我們準備幾杯飲料好嗎?」方導從秘書手中接過一本資料後,看向小月兩
人,「想喝什麼?個人推薦他獨創的優格咖啡,保證令人驚豔。」
「我喝茶就——」
「給我們兩杯優格咖啡,」葉倫打斷她,「試試看啊,說不定很好喝。」
小月看著同伴,覺得自己的心胸能夠如此開放就好了,那麼她將不再煩惱、可以勇於
前行,同時,她也想著要是沒有葉倫生活會是多麼慘淡,太多新事物是認識了這個人之後
才接受的,小月無法想像之前的生活,那幾乎稱得上空虛。
「我們先進去吧,飲料需要點時間製作,俗話說得好,美好的事物少不了時間來醞釀
。」方導說完推開紅木門把,裡頭坐著一名少女,年紀看起來和瑞恩相當。
「我看看,剛覺醒未滿一年的新生魔法師,專長是治療,我可以叫妳芝柔嗎?」方導
翻開資料後說,兩人握了握手,「我是大魔導,叫我方導就好。」
「妳胸前那是外勤軍警人員才配有的魔具,妳是怎麼拿到的?」小月指著扁皮囊問道
。
「是惠姐給我的。」芝柔說著眼眶紅了起來。
「她遇到麻煩了嗎?」
「是的,還有瑞恩,拜託救救他們。」兩顆淚珠從少女的臉頰上滑落。
「但瑞恩在西塔的監獄內,沒人可以傷害他。」小月試探地說道。
「是他,他會傷害人,有個預言師說他將被魔鬼控制殺光所有人。」
「你們兩位也是要來談這件事的嗎?」方導問道。
「我們有過類似的懷疑,現在算是得到證實了。」小月說完看了葉倫一眼,後者嚴肅
地點頭,她明白了這件案子將比想像中的嚴重。
沒了閃閃後已經過了不知道多久,雖然傷心,但也只能沉默地前行,而不知為何,沿
途完全沒有怪物擋路,應該是那隻該死的龍搞的鬼,牠似乎迫切地想將我帶往某個地方,
此處雖然同樣逃不過毀滅,卻沒有其他地方被摧毀的那麼徹底,廣場噴泉、地下道甚
至大樓的入口看起來仍能進入,
當然少不了遍地的骨骸,值得一提的是,廣場正中央整齊地堆著數千顆頭骨,成了四
角錐型的小塔,不曉得是哪隻怪物這麼有創意,看久了雖有點不舒服,但我還是滿感謝那
位創作者的,末日降臨後實在很難得看到這麼接近人類的東西,
不斷走路卻沒人聊天害我的思緒停不下來,而許多不堪的往事又再次侵擾著我,一來
大部分都是我的自卑感作祟,其實無關緊要,而許多糗事也都不需要在意了,反正也沒人
會嘲笑,世界上再也沒其他人可以笑了,
最後我只是思考著每一項行為背後的因素,我發現不善交際的孤僻個性居多是自己造
成的,每句酸言酸語、鄙視的嘴臉或是為反對而反對的行為,而其中最令我在意的,就是
破壞黑石,
難道我真的和魔鬼所說的一樣,滿心只想見證世界毀滅嗎?難道在一開始我已經知道
幻覺中的天神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是引領我達成完全相反的事?如果在最後,那位名子
可笑的僧侶在讓我選擇一次,結局是否仍然如此…
然而這些問題無論我在怎麼苦思,也得不出答案。
好奇心驅使下我走進了這棟大樓,很快地就遇上困難,倒塌的梁柱、牆壁與大型雜物
擋住了所有通道,但對怪劍都不是問題,
一樓的毀損情況太過嚴重,判斷不出來這棟大樓原本的用途,我希望是一般住家,這
樣或許能找到些有趣的東西,但上了二樓後,立刻知道這裡是間賣場,
許多假人模特兒奇蹟般地站在原地沒有受損,只是積了一大堆沙塵,光照不足之下看
起來有點詭異,尤其那些眼睛大得離譜、表情誇張又不自然,看起來和某些網路上的自戀
狂一模一樣,我跟那些人總沒話好說,這些衣服看起來也都不太能穿了,可惜。
「這些臭三八,連屁股也不讓我遮…」我嘀咕著。
我尋找向上一層的樓梯時發現屋頂破了個大洞,四處查看後才想起從外面看起來,二
樓以上都倒塌了,
我晃了一圈回到原點,沒有找到可以用的東西,無聊驅使之下我開始幫這些假人變換
姿勢,很快地就變得猥褻,最後只留下一組『69』,其他的都被我砍倒,
在怪劍面前這些東西都太過脆弱,感受不到阻力,但卻仍莫名地爽快,或許是因為昔
日世界中被禁止這麼做,而我已經想很久了,
一隻彈飛出去的假手打翻了某個櫃子,櫃子撞開了一扇隱藏式的門,走近一看,發現
是拿來存放貨品的小倉庫,
排除了阻礙進去後,不慎踩斷了一具骷髏的大腿骨,看他背著的步槍與身上染血的迷
彩服,猜大概是位在作戰中受了傷躲起來的軍人,我這才知道,原來人們還有過反抗的機
會,但大概全數失敗了,
我小心翼翼地跨過,翻找著鐵架上的衣物,可能是因為包著塑膠袋的關係,大多都保
存完好,更幸運的是這個專櫃賣的是年輕服飾,我還擔心這擺了一堆爸爸裝,
我立刻套上一件深藍無刷色的牛仔褲,以及一件T恤,上頭的圖案令我笑了出來,卡
通化的蟑螂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從天而降的隕石與慌亂的人群,表情厭世地說「又來了?
」
我想起曾和雅芸一起逛類似的百貨公司,她幫我挑選衣服時,談到了我的個性,優點
是什麼早就忘了,或許根本沒有,但她所指出的缺點卻一直困惑著我,
「你太愛抱怨了,很難讓你滿意。」在我嫌棄了所有商品後她這麼說。
當初聽了不以為意,畢竟抱怨是自然不過的事,誰不會抱怨?但現在,人類的一切成
就化成了焦土、原本充滿生機的大地不再孕育生命,而這個慘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或許
雅芸是對的,我可能真的不喜歡這個世界,
「那末日令你滿意了嗎?」雅芸在我腦中問道,但我根本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反
覆品嚐著那輕如糖絲、甜如蜜的美妙聲音,
已經多久了…我好想再次吻上她的唇,感受她嬌小身軀散發出的體溫,回想昔日那段
日子,好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而或許是沒了妖怪,加上閃閃離開了我,全世界唯一不會在我手中化為塵土的僅剩下
這把劍,只是這不可信任的同伴也不足以讓我分心,導致回憶變得如洪流般一發不可收拾
,每一個心中出現的影像、聲音甚至是觸感,都好像再次發生,擄獲了我的情緒,雅芸的
影響更是其中最劇烈的,
「末日令你滿意了嗎?」她再次問道。
「不知道,我不確定。」
「和我在一起時,我總感覺你急著結束我們的相處時光,急著獨處。」
「我想我獨處夠了…」
「你以前從來不讓我進入你的心,不讓任何人進入,或許一個人很適合你。」雅芸用
平淡的語氣說著,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時我真心覺得,直到全世界的人消失後才能有一絲安寧,他人即地獄。」
「我也是地獄嗎?」她提高音調。
「現在我覺得沒有妳的地方才是。」
「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我。」
「我的腦中?」
「不,在你殺死我的地方。」雅芸消失,留下空無。
我跪倒,聽見死寂的大地發出聲音,有人正胡言亂語地哭喊著,像是死者的囈語,那
聲音從我體內發出,在空蕩的世界迴盪一陣後,被我給聽見,那是多麼哀愁且淒涼,我就
要為此掉下淚水,但才發現我已雙眼紅腫,而地上也積起了小水漥。
天色由明轉暗,那聲音也終於停止,我的膝蓋被碎裂的柏油給割裂,流出來的血沒多
少,但真正令我痛不欲生之處卻無法癒合,
一陣風沙吹來,巨獸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灰霧中,就算距離遙遠,牠身上的黑鱗仍閃耀
光芒,是那隻黑龍,端正地坐著,如廟宇前的守護獸像般一動也不動,
數個小時後,我再次來到巨龍的面前,不像上次,我沒有浪費力氣戰鬥,因為明顯地
,我不可能有機會對牠造成傷害,而牠說不定打個大一點的噴嚏,就能使我化為塵煙。
「人類,為何止步不前,命運正呼喚著你。」
「對不起,我做不到,劍給你吧…」我說完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扔下劍,說實在
真的很捨不得,它跟著我好久了,比我過去的人生還久。
「沒了它,你什麼也不是,謊言之主雖已收回劍中的意識,但只要你撿起來,將可以
見到其他人類,他們躲在自稱為五塔之城的地方。」
「這是什麼意思?我以為世界已經…滅亡了。」
「就快了,被圍困在內的子民們也正不斷努力,所有的奮戰與犧牲只為了要除掉五名
擋路的死者,屆時,萬物即可回歸正軌,一如謊言之主所承諾。」
「帶我去。」我撿起劍,上次劍不在身邊時是第一次遇到妖物時弄掉的,如今再次緊
握,才注意到它其中蘊藏的兩股相異力量,像是水與火所交疊鍛造而成,
之前一直沒有發現這點,或許是剛拿到時只感受到驅動著我的熱力,但現在,兩者呈
現完美平衡,或者該更精確地說是死氣沉沉。
「別擔心,你會找到命運根落之處,只要跟隨你的初衷,便能完成大業。」巨龍語畢
後雙翼大開,劇烈的風暴湧起,一旁倒塌大廈的水泥石塊被颳得四散亂飛,我將劍刺穿柏
油道路,死抓著不放才沒被吹走,
一會後風暴止息,我順從地跟著天際中的巨大黑影,忍不住幻想著牠所說的五塔之城
,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雅芸有沒有可能躲過了一劫,正在那快樂地生活。
小月痛恨電話的嘟聲,在十一響結束前只能等待,而等待會令人胡思亂想,她來回踱
步,昂貴的地毯消除了腳步聲,令她感覺沉滯、難以前行,
「還是沒接,迪馬斯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嗎?」
「我親自發出通報了,如果有任何消息立刻就會知道。」方導說。
「我得去救她才行,沒有人打來談條件代表她不是人質,意思是沒有利用價值,歹徒
不在乎惠姐的死活,她現在非常危險!」小月背出警校所學。
「小月,方導已經派特遣隊去處理了,」葉倫搭住她的雙肩,幾乎要將她摟進懷中,
「經過芝柔小姐的描述,對方的位置以及防禦工事也有大概的了解,我們的在那派不上用
場,瑞恩會更需要我們。」
「但是…」
「月靈警員,妳放心,我不只派了最優秀的團隊去處理,還核准他們無限制地使用魔
法以及魔具,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把小惠安全帶出來,她曾經在我底下做事,是我最看重的
人才之一,所以請妳相信,我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的心情不亞於任何人。」方導說道。
「我們就先想辦法處理瑞恩的麻煩好嗎?」葉倫溫柔地對她說道。
小月點點頭往前靠了些,將自己收攏在那強健的雙臂中,葉倫見狀沒說什麼,直接抱
住她,雖這與救援惠姐無關,但她還是稍稍安下了心,好像只要在這份暖意之中,一切都
會沒事。
一會後她離開葉倫,她明白這樣的舉動有失專業,尤其還有大魔導在場,不過她沒有
掉淚,或許仍有挽回一些塔警應有的堅強形象,同時她在心中感謝沒有表現出輕蔑的兩人
。
「可以說說妳對瑞恩的了解嗎?」小月回頭問道,很高興自己的語氣沒有被情緒影響
。
「他…是我的男朋友,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瑞恩他是個好人,只是他身旁的人全都
在利用他做不好的事,甚至是最好的朋友。」芝柔表情痛苦地說著,「他不應該在牢裡,
但我想,瑞恩應該不願意出來。」
「沒錯,他看起來已經放棄自己了。」小月想起那雙眼神與他毫無生氣的語調,傳言
瑞恩總是獨來獨往,不和任何人打交道,除了阿鼠,這位前大魔導到底有什麼打算?
「不是的!我覺得那只是他的贖罪方式,他不是會輕言放棄的那種人。」
「婷臻命案中,另一個女的是妳對吧?」葉倫說。
芝柔低著頭沒說話。
「不要緊的,芝柔,我們知道還有一名女性也是受害者,妳可以放心把事情說出來,
我們不會追究任何刑責。」小月柔聲說道,方導點頭同意。
「瑞恩不希望我說出去…」
「小姑娘,妳也想成為一位優秀的魔法師對吧?」方導坐到芝柔身旁,但仍保持著一
點距離避免造成壓迫感,「那妳得明白對任何魔法師而言,心理狀態都是極為重要的,瑞
恩覺醒前發生的任何事,都有助於我們了解他現在的狀況,包括釐清預言師所說的話。」
「而關於這點,我們懷疑那位妖術士就是瑞恩。」小月說道。
「妖術士?但是照理說,巨塔不會讓他們進來。」
「是的,方導,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
「那是什麼?」芝柔問道。
「妖術士只有一種力量,就是讓他人陷入自我毀滅的精神狀態,一般大眾最容易受到
影響,但力量夠強大的妖術士也能讓魔法師發瘋、自殘致死。」小月說著,芝柔明顯變得
有些不安,於是她加把勁搬出了些傳說,雖都未經考實,但此刻只盼能觸及這位少女在意
的事,「據說,使用這種恐怖力量的人會被魔鬼盯上,最後連自己也會患上同樣的精神疾
病,漸漸變得瘋狂且殘暴,過去甚至有人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而且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擺脫腦中的魔鬼,只要被操控了,原本的人格就再也沒有機
會恢復了。」方導語氣認真地補充道,讓小月覺得這不僅是個傳聞而已。
「我知道了,我會把當時的事告訴你們,但在說之前,我可以要求一件事嗎?」
「說吧,我們會盡力配合。」小月把手輕放在芝柔的手臂上,希望能帶來撫慰的效果
,葉倫總在她顯得心煩時這麼做,而她也很喜歡。
「請別告訴瑞恩我有跟你們說這些事,我答應過他,但我實在不忍心看他獨自承擔,
我想,他會需要你們的幫忙。」芝柔說完掉了淚。
而在大家的鼓勵之下,芝柔慢慢變得健談,交代了事件經過也補充了許多自己的想法
,而大魔導也信守承諾連筆錄也沒留,最後在取得芝柔的同意後由其他兩位女警安置在塔
內閒置的宿舍,以便未來行動有需要她的協助,
方導提議去呼喚男孩來幫忙,自己則會親自監督拯救惠姐的行動,小月答應了會試試
看便和葉倫離開,但她沒說男孩一定會回來,就算這位強大的守護者想回來也一樣。她記
得男孩曾說過那個的地方很容易讓人迷失,這次為了尋找聖徽不得不長時間探索,加上看
門人的性格難以捉摸,若不想放人,即便是天神也無法輕易進出,
但若不是有看門人的幫助,男孩也沒有辦法以意識的形態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因此小
月不曉得該對看門人抱著什麼樣的看法,尤其許多惡趣味令她不敢領教。
小月想到可能失去男孩就一陣椎心,這位從小引導著她,發揮無比耐心,教導她做人
處事的守護者像個慈愛的父親般關心、引導著她,或許目的是想讓她在未來成為助手,而
這項目的男孩也沒有對她隱瞞,小月剛懂事時男孩就直說了想訓練她成為大魔導,好讓自
己能夠更有效率地保衛這座城市,
或許是出於自私的才介入她的人生,但她仍很開心,有如此睿智的人可以陪伴她成長
沒什麼不好,近年來男孩大幅減少了和她對話的次數與時間,還令她有些不高興。
算是扯平了吧,小月心想,畢竟她跟看門人阿姨——現在得叫姐姐,否則她就有罪受
了——之間有著秘密,一個男孩迫切想知道的祕密。
他們回到房間,這一次葉倫不惜耗費大量魔力也不願用使用塔之門,
小月拿出那本日記,但雙手捧著遲遲沒翻開,她怕這會是終點,怕這一次去找男孩,
就再也沒有機會繼續她的生活,再也沒有機會表明心意。
「小月,妳怎麼了?」葉倫從後方越過她的肩膀,探過頭來,「我以為要去找守護者
。」
「是啊。」
「所以…」葉倫環顧她的房間,「行蹤神祕的守護者大人,其實一直躲在妳床底下?
」
「小時候倒是有許過這樣的願望。」小月放下日記,叫葉倫和她一起坐下,「在去找
男孩來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
「我爸以前總是拿這句話嚇我,等等,不要跟我說妳其實就是守護者,算我拜託妳。
」
「才不是啦!但可能有點類似,反正…不太正常。」
「那之前說妳是怪咖時為什麼要扁我?」
「因為你沒資格,現在閉嘴先聽我說。」
「不介意我配點飲料吧?」葉倫說完原地消失又出現,手裡多了兩罐啤酒。
「你知道黑石之戰嗎?」
「多多少少。」
「問題就出在持劍者手中那把怪劍上,那把劍很特別,跟主塔一樣是由光之神的軀體
打造而成,一開始是給守護者使用的武器,而為了怕聖劍落入惡人手中釀成災難,神特別
選中了兩個人,一名化為劍鞘,他會確保唯有心念無邪之人才能拔出——」
「等等,那位天神怎麼不在造劍時順便做一個,反而要犧牲一個人去當劍鞘?」葉倫
打斷她。
「因為祂死了。」
「噢…我大概可以了解,神有很多個就對了。」
「是的,而另一個人被轉化成劍徽,用來確保聖劍不會被邪惡力量給玷汙,但你應該
也清楚,黑石之所以被打破就是因為持劍者受到魔鬼驅使,而且劍也在某種程度上受到魔
鬼控制,劍鞘的防護能力當然也無法發揮,那都是因為徽飾從來就沒有被鑲上去過,導致
日後無法抵抗魔鬼的汙染,成為了殘殺萬物生靈的屠刀。」
「被搶走了?」
「因為某些暗地之下的鬥爭,劍徽遺落在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中立地帶,男孩現在就
在那尋找它,希望能淨化被腐化的聖劍,但他不知道的是,徽飾早就已經不在那裡了。」
「既然妳知道,為什麼不跟守護者大人說?」
「因為我就是聖徽。」
「可是照理來說,那甚至是男孩還沒出生前的事,妳看起來跟普通人沒兩樣,我是指
…」葉倫抹了抹臉,「抱歉,我語無倫次了。」
「我也沒有其他記憶,所知的人生只有這二十幾年而已。」
「男孩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嗎?」
小月搖搖頭。
「妳怎麼知道自己是那東西?」
「那片中立地帶被稱作意識之源,當中有個看門人,就是她在幾年跟告訴我的,答應
了男孩要當上大魔導的事也不可能達成了,明明都這麼努力…」小月咕噥著最後一句話,
嘆了口氣繼續說,「她性格多變,行事難以預料,男孩當初想利用意識之源尋找自己的繼
任者時,看門人開了個玩笑,讓聖徽誕生在一般百姓家中,接著讓男孩找到,而我就跟著
守護者學習至今。」
「淨化了那把劍後,會發生什麼事?」
「大概就看不到你的蠢臉了。」她說完大口地把啤酒送入嘴中,沒有品嚐那香醇的麥
香,二氧化碳的刺激也沒帶來應有的快感,她現在只想暫時忘記自己。
「我可不是要妳灌醉自己。」葉倫搶走了她手中的鋁罐。
「還我!」
「幹嘛突然搞憂鬱,現在是要處理瑞恩的問題,我可沒看到他有什麼奇怪的劍。」
「就算不是現在但總有一天會出現的。」
「那我會跟妳一起面對。」葉倫抓住她的雙手,「或是你想要的話,處理完瑞恩的事
之後,我們可以躲起來,世界上總有一個角落可以拋開這些惱人的事。」
「但持劍者——」
「嘿!或許妳該更常想想自己要過的生活,而不是別人加諸在妳身上的責任。」葉倫
讓啤酒在手中消失,「我知道這些事很重要,關係到很多人的性命之類的。但妳呢,難道
就一定要為了其他人付出最大的犧牲嗎?」
「或許吧…」
「那妳有想過我嗎?」
小月沒有說話。
「妳不是好奇我為什麼不交女友。」
「因為沒人喜歡你?」
「要嗆人好歹也提起精神,語氣不要這麼低落。」
「我想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所有人因我而死。」
「那他們看著妳死就可以嗎?」
「沒人知道我是誰,目前只有你知道這件事,所以我想,犧牲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如果妳執意要死,大可不必跟我說這件事。」葉倫語畢,沒有留下其他的話就離開
了。
小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沒有料到會這樣,一時間她覺得氣憤,氣葉倫憑什麼就這樣
走掉,她現在沒有其他人可以依賴了,
她想起葉倫的提議,真的可以逃避嗎?小月心想,能夠就這樣忽視一切,撇開她應該
要負起的責任,躲起來,靜靜地等待末日來臨嗎?
她看向關起的房門,知道若是葉倫不在乎就不會說這麼多、聽她講述最煩惱的事,顯
然因為她沒辦法面對自己,使得這位風趣紳士難得動了怒,不過或許這樣也好,沒了葉倫
她將不再有任何牽掛。
日記再次翻開,最後一章仍停在安傑決定跟隨巨龍前來五塔之城的段落,遲遲沒有後
續的記述令小月有些不安,
但有差別嗎?她心想,反正無論如何都會來,只是早晚的問題,持劍者就像死神,只
是小月不確定死亡會只找上她,還是所有人。
她呼喚男孩,和上次一樣沒有反應,男孩大概和她擔心的一樣,太過深入又太急切,
以致迷失在那個沒有時間感的地方,
於是她轉為呼喚看門人,這一次馬上就得到回應,
下一秒小月已不在自己的床邊,而是到了有著藍色大門的房間,但看門人與男孩都不
在,空盪的房間中只有她一個人,
「又在耍什麼花樣了。」小月自言自語著,但沒有壓低音量,希望看門人會聽到而出
現,「我必須盡快找到男孩,災難就要來臨了,請帶我找到他。」
她沒有得到回應,於是焦躁地來回踱步,但這什麼東西也沒有的地方令人難以分神,
小月被逼得不斷思考自己的命運、男孩,更多的是葉倫,
他們從來沒有吵過架,至少沒有這麼激烈過,甚至到了這個地步她都還沒有擔心過葉
倫會就這樣離開,
他會嗎?小月倚靠在牆角,將頭埋在雙臂之間,她已經太習慣有葉倫在身旁,根本沒
有想過如果發生了這種事該怎麼面對。
輕輕的啜泣聲迴盪在房間,只被她一人聽見,而臉上的淚水沒有人替她抹去,男孩沒
有現身,如過去一樣帶領著她,葉倫也不再伴隨她身旁走穩每一步,她只剩自己了,而她
無能為力。
任何尚未完結的事情在發展中,都會有個特別的階段,在那個階段,可能性會被削減
到最少,而就算是才思敏捷之人也無法發揮應有的智慧,難以理智地做出最好的抉擇,在
這個階段,事情是無法回頭的。
兩名全身刺滿繁複圖案的壯漢守在門口『保護』著瑞恩,老虎刺青的那位面露兇光地
盯著他,另一位刺著骷髏的眼神就柔善許多,甚至有點畏畏縮縮,但看起來仍頗有威脅性
,這兩名凶神惡煞已經解除了肢體限制,和所有參與暴動的成員一樣都行動自如,
他很佩服阿鼠能找到這樣外型的魔法師,服刑的這段日子以來他甚至連半個都沒有見
過,要找到全身都畫滿的實為不易,不過他一直都獨來獨往的,沒注意到的事或許很多,
瑞恩很清楚,安排這兩個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盯好他,若是有所動作要立刻通報
給阿鼠,但為何要這麼在意他?這場暴動他不支持也不反對,不會幫忙也不會阻撓,他只
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樣被人監視讓他很不自在,瑞恩懷疑如果他想阻止這兩個人的話,他們有沒有時間
意識到自己的死亡,
瑞恩探詢體內的脈動,魔力非常充盈,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翻騰,甚至仍持續增長
,他知道這不正常,就連阿鼠這種見多識廣的大人物也感到驚嘆,
「與其說是人,這比較接近大自然的力量。」阿鼠曾這麼說過,眼神灼然,「如此巨
大又源源不絕,我願意拿一千人的性命和自己靈魂來交換。」
他記得有讀過一些關於魔力本質的書籍,過去似乎有過類似的案例,《改寫歷史的魔
法師》這本書中記錄著一名經歷過內戰的孩子,得到了不遜於瑞恩的龐大魔力,
這位名為金琳的少女日後成為結束戰爭的大功臣,被譽為英雄,而那些做英雄的總是
不停歇地追逐著死亡,吸取消逝的生命化為成就超凡的人生的養分,金琳當然不例外,文
中分析了她的一生,除了戰事外,尤其著重在她覺醒前親友的對她的描述,
她從小就有著強烈的正義感,時常幫助弱小、智取惡霸,但金琳之所以能夠超乎常人
文中還指出了其他因素,
在她正義感的背後,其實有著對敵人相同程度的憤怒,有不少行為就現今的標準看來
已經超出了正當防衛,雖然身處戰亂很難判定何謂過頭,但金琳確實在磨難中快速茁壯,
絕望的環境也造就她堅毅的性格,
「……金琳的極端個性似乎就是強大魔力的來源,」文中敘述道,「私底下的她有著
某些不斷被提及的特徵,安靜、膽小還時常顯得不知所措,但只要身旁的人遇上麻煩,她
總是會挺身而出幫忙解決問題,
對於戰爭有需要之處她很少拒絕上場,甚至主動投入前線,剛覺醒即是如此,她大部
分的魔法都是在戰場上學的,還有著『殺戮天使』這樣的外號,根據一些與她熟識的軍官
的說詞,金琳對戰鬥有著某種期待,似乎樂在其中,很享受能在彈指間消滅數十名敵軍的
力量……」
瑞恩當時反覆讀著那一篇文章,尋找自己跟金琳的相似之處,他不認為自己的性格有
異常極端之處,也沒有從小經歷磨難在亂世中成長,
他只有一對不在乎他的爸媽,而最接近父親的是一個他尊敬但憎恨的人,正是這種模
糊的看法害死了婷臻,
要是得如此才能造就他的強大魔力,那他寧可當個凡人,只要婷臻能回來不管要放棄
什麼他都願意,但這也只是堆毫無意義的空話罷了,大錯已鑄下,無可挽回,
「你們要喝咖啡嗎?」瑞恩朝著門口說道,這大概是他今天第一次開口說話。
「敢再廢話一句我就殺了你,小屁孩。」左邊的壯漢瞳孔亮起,身上的老虎刺青也隨
之泛出淡淡的褐色螢光,他朝一旁的桌子用力搥去,金屬發出沉鳴,桌角凹陷如狗兒垂下
的耳朵。
「嘿,你不認識他嗎?」骷髏刺青低聲說道。
「不過就是個小屁孩,看他怕得跟什麼一樣,跟你打賭他的根本沒有神力,那都是人
家胡扯出來的狗屁。」
「別再說了,大石,鼠哥只是要我們來這看著,我可不想惹麻煩。」
「孬種,看看你自己的孬樣,這小屁孩從我們進來到現在連屁也不敢放一聲,還有那
個鼠哥,他根本是根爛屌,要我聽他的還早一百年。」
那你在這幹嘛?瑞恩暗忖,而好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似的,被稱做大石的壯漢說完又施
了法,這次握著發亮的拳頭朝瑞恩走來,看來是想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瑞恩想不透這種無腦到處挑戰別人的傢伙是怎麼成為魔法師的,難道過度膨脹的自信
也被認可?
瑞恩嘆了口氣,他不願再多想覺醒的條件了,只會越想越糊塗,尤其眼前的危機還沒
解除,現在分心或許不太妥當,
他看著大石裸露出的雙臂,上頭的肌肉像山丘般起伏,不曉得得付出多少努力才練得
出來,雖然頗為壯觀,但瑞恩這時只覺得那全是從大石腦袋裡滿出來的愚蠢,
他不是沒遇過這種人,或該說遇過太多了,而沒有例外地,每一次陷入這種狀況都要
等到有人受傷見了血、發出哀號才會罷手,
但跟過去不同的是,瑞恩這次不感到緊張,擁有如此的力量,就像手中有把上膛的槍
,而所有人都是毫無防備的肉靶,只要心念一動,眼前這名壯漢將在剎那間灰飛煙滅,
「現在自己走回門口乖乖站好,或許我能考慮放你條生路。」瑞恩說道,平淡的語調
像是有耐心的師長,但不用想也知道大石不可能乖乖照做,不過同樣的,他也很清楚跟這
樣的人好聲好氣是絕對沒用的,求饒有時會讓事情更糟。
「吃我的屌啦!」
「那應該找你的男朋友。」他瞪著大石說道。
壯漢盛怒之下單手鉗住瑞恩的脖子,將他從椅子上提起,腳尖免強才能碰到地板,瑞
恩沒想到他也有這麼一天,而骷髏刺青站在門口觀望,沒有要來阻止的意思,
看來那人只是害怕傳聞中的瑞恩,現在想見識一下他是否真有實力,
瑞恩探尋體內的鼓動,打算燒掉大石的雙手,如此一來他可以擺脫麻煩,消息傳出去
之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找碴,
而天知道阿鼠對他打著什麼主意,或許是想在暴動結束後,藉由對他公開處刑,讓所
有人知道沒有鼠老大辦不到的事,就連瑞恩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也得屈服,
若真是如此那到時該怎麼做?瑞恩心想,除了殺掉所人是否還有其他選擇?
瑞恩一聲不吭惹怒了大石,掐住他的力道變得更大,他開始偷昏腦脹了起來,魔力鼓
動著,似乎催促他快點動手,甚至在他腦中說起話來,
「殺了他,你不必受制於人,殺了所有人,終結這世界的愚昧,毀滅萬物吧,令世界
從束縛中解脫,讓所有生靈在知曉你的同時感受你的力量,成為第一個王也是最後一個。
」
壯漢眼中的光芒大放,瑞恩的腳完全離地,他的臉脹紅發熱、四肢發冷,收緊的手指
就快讓他失去意識,但瑞恩此時只想著一件事,想著這個聲音,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聽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整日妄想著贖罪,甚至考慮以命相抵,全都只是為了早就不存在
的人,人類啊,我越是用你們的頭腦思考就越覺得你們愚蠢得可笑,交給我吧,反正你的
力量是我所造就的,這也是為什麼你的父母如此冷漠,為什麼誤入歧途卻沒人制止,他們
全執行著一個計畫,就是把你塑造成我最為強大的工具。」
「滾…」瑞恩用盡力氣說道。
大石得意地笑了,挑戰瑞恩就是為了回應,無論是求饒或是反抗都可以,就是不能沒
有任何一點反應,現在,他可以殺了瑞恩了,
而正當大石要動手時,瑞恩落地了,曾經的大石剩下一堆灰燼與瀰漫在房間內的烏黑
濃煙,骷髏刺青嚇得奔逃而出,阿鼠大概很快就會得知這件事,
「凡人啊,如今已不再有安全的地方了,又何必逃跑呢?」有個聲音透過瑞恩的嘴巴
說道,聽起來像是魔鬼。
祂放了一場大火,許多人在察覺之前就化成了灰,雖然仍有少部分的人熬過了最初的
攻擊,但透氣極佳的魔法牆加上只有一個逃生口,讓這裡完全成了個大烤爐,就算魔力再
強終究難逃一死,
而其中一個沒有立刻被燒死的就是阿鼠,他找到了魔鬼並懇求能成為祂的僕人,魔鬼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掛著一個大大的微笑盯著阿鼠看,
這個笑容侵入了他的思緒、在他腦中低語,使阿鼠不斷想著有關於生命的事,只是思
路的方向和延續背道而馳,
他知道這是妖術的力量,但知道了又能如何?阿鼠咯咯笑著,魔鬼本人要你死,有誰
能夠說不嗎?於是他解除了魔法防禦,任由大火焚燒肉身,很快地塔內的焦屍又增加了一
具。
「東邊,你正想著高山及綠地嗎?瑞恩,你想去那,啊…和一個女人,一起住在湖邊
的小屋中觀賞山景在四季中的變化、聆聽枝頭的鳥鳴,享受城市沒有的森林芬芳…」和瑞
恩很像的聲音交雜在劈啪作響的火焰中,「你們凡人總是渴求這般渺小的願景嗎?可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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