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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暴冷的早晨,剛好替冷颼颼的小說背景增加真實感.<抖推.> 準備倒數進結局了,槍恩準備用告白攻略所有人! 欲知詳情快快往下 <下面正文 【拾陸】 早晨的陽光灑落習拉瑟大宅的外牆,石縫滲出滿地髒水。同樣的慘狀在奴隸小屋裡重 演,濕氣、腐臭從四面八方生出,泥巴地、麥稈屋頂、破了洞的小木門。羊人們擠在一起 ,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分不出彼此的臉。去年此時,還有幾個人類和他們一起窩在這裡,但 是通通沒撐過去年冬天。人類死光後,豬人也沒想過買新的替補。人類太脆弱了,不適合 習拉瑟的環境。 這裡只剩羊人,溫吞和善的羊人任勞任怨,弄不好明年秋天還能生出新的小奴隸,像蝙蝠 丟下的禮物一樣突然。 法蘿奈趁著翠絲半醒迷濛的時候,逼著她喝了一點水。蛇孩子吞下冰水,打了個冷顫之後 ,眼睛又沉入蛇人特有的昏沉顏色之中。她一直沒有醒過來,躺在羊女膝上彷彿一具屍體 。 「我們找不到她。」衍娜說:「她的投影不在心海裡,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不是你的錯,絕對不是你們的錯。」法蘿奈想不出還能說些什麼。三個蛇孩子沉默, 彎曲著身體圍在翠絲身邊的樣子,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心碎而死。但她又何嘗不是?她從 這些蛇孩子離開娘胎,就一路照顧他們到現在,她像一株心被掏空的楓樹一樣腐朽,卻等 不到懷裡的孩子走向春天。 「都是那個羊人的錯。」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小屋的角落裡傳來窸窣附和的聲音。 「如果他沒來,一切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了。」咕咕噥噥的雜音,是老皮鼓在說話。 「應該說如果不是他帶著他的王子,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情。」特別尖銳的聲音,是跟在 賈欣娣身邊的樂莉。 「我不喜歡他,他該死在往生小屋裡。」負責馬房挖糞的烏帕說。 「我們平常要忙的事就夠多了,還要為了這種事分心,嫌日子太好過了嗎?」勒麥和勒亞 兄弟倆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法蘿奈曾經為了分辨他們的聲音花了好一番工夫。「幸好這 件事不是發生在農忙時節。」 羊人的聲音愈來愈大,討論愈來愈激烈。他們開始討論這件事到底發生在哪個季節,對他 們的影響最小。冬天的時候雖然沒有事情做,但是冬天執行鞭刑實在太沒有人性了。相對 的,天氣熱昏昏沉沉的時候來點刺激也不錯,只可惜夏天偏偏是最忙的時候,一個不小心 好不容易發芽的麥子又要死光了。 法蘿奈抱著翠絲坐得離他們遠一些,離門口近一點,和蛇孩子一樣沒有加入討論。 剛才聽見了一聲慘叫,法蘿奈很開心今天他們的任務就是窩在這間小屋裡,清理血跡屍體 什麼的不需要她去動手。她只想坐在這凍死人的柴堆上,等雪停了再走出去看看世界是不 是變得好了一些。 門突然扣扣響了兩聲,蛇孩子紛紛躲到她身後。法蘿奈抓緊翠絲的手,試著像槍恩一樣擺 出攻擊的姿態。 「開門!」門外傳來喊叫聲。蛇孩子們望著法蘿奈,專注的眼神像在懇求女神的天啟。她 點點頭,巴卡站起來打開門。老管家胡峇帶著三個僕從站在門外,後方還有士兵列隊等待 。 「少爺有令,要我帶蛇孩子到大宅去。」胡峇說。他說話的時候,小屋裡的討論霎時靜了 下來。 「他們難道不能……我是說,等明天,少爺——」 「少爺的命令是現在。如果你想違抗他,最好照著木天獠王子的指示速速離開習拉瑟,我 能保證你就算橫屍在路上也沒有人會有意見。」 法蘿奈低下頭,胡峇把她的反應當成了順從。頭一偏,要三個蛇孩子走出小屋,再一聲令 下,兩個豬人僕從抓起她膝上的翠絲。 「為什麼?她病了,她什麼都——」 啪! 胡峇一巴掌把她甩到地上,要其他人跟上,離開了奴隸小屋。法蘿奈趴在地上,風吹得她 渾身顫抖。羊人們看著她,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法蘿奈勉力爬起,她不會認輸,她已 經沒有認輸的本錢了。 「看什麼?」她罵道:「下一次也有可能是你,大屁股樂莉,還有你老皮鼓也是。他們可 以要走任何東西,幾個蛇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幾個又病又弱的蛇孩子,連賣都賣 不到錢。」 融雪滴在她手背上,冰得像針一樣刺痛她。這小屋的破爛屋頂快撐不住了。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剛剛不是說得正開心嗎?被豬人一喊就忘了怎麼說話,那些主人說 的話真有這麼大的魔力?看看你們,連他們說話都不敢聽,還想充作學者研究歷史?一群 可悲又可憐的羔仔。」 羔仔?女神呀,她連說話都開始學他了。 「當翠絲在地上掙扎的時候,只有一個被你們看作麻煩的瘋羊人衝出去救她,做一件你們 通通會做卻通通不敢的事。」想也知道,她愈是說得慷慨激昂,這些黑臉羊就愈是一個勁 往小屋深處躲。「沒錯,你們就等著吧,我們很有耐心,可以一直等下去。」 法蘿奈拉緊外套,一頭鑽進屋外的冷空氣裡。地上到處都是泥濘的腳印,四周安靜得可以 ,連踩斷一根梔子花都可能吵醒冬眠的熊。一道無形的牆圍在樹林外,斑駁的黑樹落光了 枝葉,錯立在泥濘之中。幾天前一片白雪靄靄的單調景像暫時消失了,再等下一場雪,四 周才會回到往年的冬天冰封大地的景色。 今年的冬天晚了,風霜也弱了,否則此時樹林裡根本不該出現任何一點雜色。法蘿奈全身 顫抖拖著腳步,四面八方的冷風壓得她呼吸困難,心如刀割。她摸了幾下,找到脖子上的 皮繩用力扯斷,隨手拋在路邊。 廚房後門冒出滾滾炊煙,不管發生天大的事都是要吃飯的。如果她走到前庭去,應該也能 看見士兵們一如以往吃飯喝酒,悠哉得像是好時光永遠不會結束。過了今天,還有明天, 法蘿奈會一直活下去。其他人死了,其他人走了,這些都和她無關,她只是一個石頭般的 羊女,守在溪水邊等著永恆結束。 總有一天會的。不管是哪一個闡釋者來傳道,不都告訴他們總有一天天上的妖鳥會發狂, 將整個世界燒毀嗎?到那一刻,法蘿奈絕對不會加入豬人對抗妖鳥的軍隊,她會繼續坐在 溪邊,等著看所有人灰飛煙滅。經過這幾天,她更有自信自己能撐到那個時候。只是等待 而已,有什麼難的? 她繞著莊園的邊緣走了大半個圈,躲著豬人的視線走進往生小屋。沒了陌生的羊人躺在裡 面,這裡頓時變得清冷黑暗。破火盆窩在破床邊,正好接下從屋頂落下的水珠,被水氣浸 得濕答答的破床上隱隱散出一股霉臭味。這張床不知道有多少個奴隸躺過,他們一個都沒 讓主人失望,個個都死在這裡。 床頭邊有一小塊碎布,上面還留著草藥的味道。她把碎布抓在胸前,時間一點一滴溜走, 除了苦澀和寒冷,什麼也沒留給她。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當她抬頭時,太陽的 光線已經偏西,妖鳥正要宣告一日的結束。他們選擇自由還是死亡的時間,很快就只剩一 點點了。 瘦巴巴的手推開破舊的門板,法蘿奈僅存的力氣只夠她抬頭去看是誰。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騙你。如果可以,我也想要自己像個英雄,但我偏偏不是。哈耐巴才是英雄。 「呂翁夫人來我們村子,劫走了可憐的葛笠法,帶著天知道還有多少和他有同樣遭遇的可 憐人,被她用同樣的手段綁到豬人的地方去。哈耐巴想去救他,他問我肯不肯和他一起, 我說好。 「我是說,這是應該的。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惹上事情他從來不會 把我丟著不管。他是英雄,而我只是一個跟班,就像財魔身邊的蝠妖——哦,這比喻可能 不大好,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會跟著他,因為我相信他會做對的事。」 槍恩身上裹著一件深綠色的斗篷。他解開斗篷上的結,把厚實的布料蓋在發抖的法蘿奈身 上。 「我被他嚇壞了。我以為他也有邪惡的一面,還以為他真的是呂翁夫人的爪牙。但是我們 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山泉村,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我是個傻瓜,被我自己捏造出 來的東西嚇得團團轉。 「但是他說得沒錯。我是個懦夫,戰場上的逃兵。」 他臉上的眼淚掉了下來,法蘿奈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死在小亞儕他們身邊,哈耐巴也是。他是為了救我才撒謊, 假裝我的腿傷真的傷到不能走路。所有人都會相信他,因為他從來不說謊,和我是完全兩 樣的羔仔。沒錯,我是個混帳,我用心術把假身分塞進他腦子,讓他能通過豬人的心術測 試,讓他去演戲騙豬人,我自己當個看戲的聰明蛋。那本來該是我要做的事,而不是他一 個傷患該擔的責任。我知道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他單膝跪在門前,像是懺悔一樣。「我很怕,看著他愈來愈瘋,就好像看著我自己養的狗 愈來愈大隻,最後不得不承認那其實是一匹狼。我是個豬頭,只顧著好玩的自私鬼。」 法蘿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原諒他?不,她有什麼資格原諒別人?她一樣不敢衝撞那 些豬人,一樣躲在人群裡看翠絲掙扎,她和其他的奴隸並沒有什麼不同。槍恩的淚水像潰 了堤一般止也止不住,法蘿奈看在眼裡不禁覺得好笑。這想必是一種天賦,他連流淚都有 一股能讓人發笑的傻勁。 「那你該逃跑,羊遇上狼只有這個選擇。」她說:「你不該回來的。」 「這是我扯的謊,結局要由我自己來收。況且沒有你,我哪裡都不會去。」槍恩走上前來 握住她的手。「我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是其他人,說不定能處理得更漂亮,或是及時救翠 絲一命。」 「傻瓜。」法蘿奈很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但如果要說她這幾天從槍恩身上學到了什麼警惕 ,絕對就是適可而止的藝術。他回來了,就算主人打他羞辱他,他也沒有離去或屈服,這 才是最重要的。她拉拉身上的斗篷,把自己裹得更緊一點,斗篷上有泥土和藥草的味道。 她說:「我想你懺悔夠多了,先說說你從哪裡弄來這件東西,再想想你該怎麼收拾這團混 亂。」 「是另外一個朋友送的。」槍恩抓抓頭說:「待會得介紹你們認識才行。」 「誰?」 「沅裘先生。」 費凱手上舉著劍,一步一步往前踏出。荷圖斯勒幾乎連一根手指都沒有移動,端坐在內廳 的首位上等著他走近。 這場戲說實話有些無聊,不過卻是必要的。如果漢尼塔想拿費凱手下的士兵來玩今晚的屠 殺遊戲,這些亂七八糟的過程怎樣也不能省。控制首腦,要比花費無謂的精神去控制群眾 來得順手。所以他讓荷圖斯勒代勞,省一點力氣。等荷圖斯勒經過練習,變得更加強壯之 後,他會是比他父親更豐盛的餐點。 「你這個、這個喪心病狂的惡、惡魔……」 「我被一個企圖謀奪我家產兩次的陰謀份子,指控我喪心病狂,使用非法禁藥毒害貴族和 我的父親。老實說,如果上告到宗主的公證法庭,我不知道到底是誰瘋狂多一點。」 荷圖斯勒面前只剩一幅地圖,地圖上標註著封鎖的道路崗哨。他完成這份地圖花費的時間 也不過是一頓匆忙的早餐,漢尼塔幾乎要懷疑他吸吮羊肋時,是否嚐到了新鮮的血味。如 果有,他也真想來個一份。 蛇人掌握在他手上,再來只要解決那浮誇愚蠢的奴隸,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是他對手了。 他的舊皮囊雖然有些可惜,但畢竟那具身體已經老朽了,不如現在這個強壯結實。等老領 主身上的能源吸收完畢之後,接下來就換小荷圖斯勒供給他最後轉換需要的力量。 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誰也沒想到一個意外,居然能成為他完成實驗的契機,八足神女 總是會給子民意想不到的驚喜。看看費凱,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幾天前裴朵麗信誓旦旦說能 輕易掌控的荷圖斯勒,現在正把他當作一隻跛腳狗耍弄。裴朵麗呢?算了吧,荷圖斯勒還 肯浪費一張蟲蛀過的舊地毯,就算給足她面子了。 呂翁夫人出現在心海之中。「看來我們的豬人少爺,也沒有你說的那麼沒用嘛。」 漢尼塔打了個哈欠,懶得回嘴。 「你倒是很清閒。早知道我就留你自己和皋鐮那小豬仔周旋,省得自己煩心。」 「你做的事,也不過是叫他滾一邊,不要擋我的路而已。等我成功,自然有你的好處。」 呂翁夫人精明的視線滑過他身上。從他們共事以來,這小妮子試探他的目光從沒有少過。 「即使心海之王果真顯現於你,對你揭露了心海的秘密,不要忘了你我之間依然是平等的 關係。我沒有義務服從你任何命令,磔多華智者。」 提起他的舊名字,小妮子想用這種方式壓過他嗎?漢尼塔輕聲一嘆,呂翁夫的臉皺了起來 。 「你說什麼?」她厲聲問。 「沒有,我什麼都不想說。只是等我完成了實驗,你說不定就會抱著所有的財產,跪在我 前面求我了。」 「什麼意思?」 「用你聰明的臉蛋兒想想,稍微想那麼一下,不會破壞你的妝容。」漢尼塔說:「想想等 你年老色衰,五體腐朽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胴體,你該怎麼利用她? 等到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握在手上的知識有多珍貴,堪稱女神創世以來對我們最大的 恩賜。」 「你找到方法了?」 「我不需要藥物,不需要行使神蹟,我所要做的就只是完成我的實驗。雖然說第一次成功 是用在奴隸身上,但是我不介意在永生大道的起點來點插曲。是的,你沒聽錯,心靈移植 的奧秘我已經掌握在手上了,而且比我們先前完成的都要更好。」 世界上最好的心術師造出來的幻像,也蓋不過呂翁夫人眼底的烈火。她貪婪的目光,好似 巴不得馬上將漢尼塔吞吃入腹,好讓她自己重回年輕貌美的時光。漢尼塔知道,也非常清 楚,一點點刺激對這些後進而言是必須的。 「我會幫你看好皋鐮,至少能保證你三天至內沒人打擾。」她拉拉脖子上的圍巾,漢尼塔 不知道那是她幻想出來的,還是真的有這麼一條庸俗的圍巾圍在她脖子上;在心海中任何 事都有可能。 「三天後,如果我沒收到你的消息,皋鐮會出兵鎮壓習拉瑟的動亂。到時候就別怪我不顧 往日情份,不幫你說項了」 「很公平。」 費凱丟下他的劍,蹲在地上挖自己的喉嚨。 「你的惡趣味還真是令人受不了。我沒時間參與你的遊戲了,皋鐮那小夥子排了一桌好菜 等著我去品嘗,你如果動作快一點,還趕得上下一次的宴會。到時候,記得讓我看看你回 春之後的面孔變得有多惹人厭。」 「謹遵夫人指示。」漢尼塔在話裡藏了一根刺,他很確定呂翁夫人聽進去了。她的身影在 心海中淡去,四周又只剩下費凱的哀嚎,和荷圖斯勒喉嚨裡格格鼓動的笑聲。 從心海之中,他能看見蛇孩子被帶到蕭格勒身邊,霽山正看著他們,那條母蛇頭上的銀環 亮得彷彿冠冕。等他離開時會需要這麼一條小母蛇跟在身邊;一條真正的預言蛇,比殘廢 的豬少爺還要珍貴千百倍的珍寶。 「荷圖斯勒,力道輕一點,他現在要是被打殘了對我們一點用也沒有。」漢尼塔懶洋洋地 說:「別忘了,你之後還會用到他的臉和身體,別在這時候把他玩壞了。」 費凱雙膝著地,口吐白沫。荷圖斯勒換個方向鑽進他的腦中,一點一滴把他腦中的思緒清 空。他真是個好學生,漢尼塔教什麼都學得很快。他向後躺在椅背上,想著那些奴隸。他 看見有許多小蟲子潛進大宅周圍,一點一點向他的勢力範圍前進。奴隸居然也有這種愚勇 向他挑戰,還真是令人驚訝。 就來吧!漢尼塔等不及要看那頑劣的奴隸,在他眼前絕望崩潰,被他碾成霽粉,掃入黑暗 的歷史之中。 衍娜閉著瞬膜等著。霽山修者先給了吐魯一杯,再給巴卡一杯,甚至連翠絲都被迫喝了一 口。翠絲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會癡呆地對著他們看不見的東西尖叫。衍娜在心海裡推了巴 卡一把,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她面前,扭著脖子晃動鼻尖上的鱗片。 翠斯打了個冷顫,看著忽前忽後的鱗片,隨著巴卡的催眠安靜下來。霽山修者灌飲料給她 的時候,幾乎沒有遭到阻礙。 他們一起窩在心海裡,圍在翠絲身旁。這房間雖然又漂亮又溫暖,但是心海裡到處都是腐 爛的沼氣,薰得他們呼吸困難。衍娜把舌頭緊緊含在嘴裡,連伸出去一分一毫都不敢。那 飲料讓他們頭暈目眩,只能躲進心海裡,試著在最糟的時候保持一點清醒。 沒錯,衍娜知道她得保持清醒。她記不清預言的內容了,但還依稀看得見阿瑟的眼睛。從 他臨死的眼睛可以看出來,他是真心相信自己的死亡能換到女兒更好的未來。他是個天真 的笨蛋,衍娜會永遠記得他這個笨蛋。 一雙手在她想起阿瑟時,輕輕放在她的頭頂。其他的蛇孩子頭上,似乎也出現了這麼一隻 手,不過也有可能是她的幻想。 「可憐的孩子。」不是法蘿奈的羊女一身白,裙擺攤在地上像一大張厚毯子。「他們的恐 懼成了你們的磨難,真是太不幸了。不,沒關係,你可以閉著眼睛。我不會說什麼重要的 事,你們好好睡一下。」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衍娜也老大不客氣地垂下頭了。她好溫暖,身上有股海風和夏天的味 道。她似乎一想到海,從沒見過的遼闊景像就立刻圍繞在他們身邊,惡臭的沼氣在咫尺之 外盤旋,不得其門而入。 「睡一下吧,等你們醒來,還有好一大段人生要走。我不能打破姊姊的規矩,但現在是我 的時間,至少我還能讓你們舒服一些。」她強調了現在,就像阿瑟一樣。衍娜要過一個只 有當下的人生,再也不要為了別人的未來囈語發狂。 預言成真。她在睡夢中如此祈禱,求女神垂憐聆聽。在那個預言裡,騙子將會被岩石壓垮 ,唯有如此他們才能走向自由。 <待續> 部落格閱讀: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1617 粉絲頁:並山樓 https://goo.gl/EZdjiA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71.14.13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Fantasy/M.1453598210.A.9B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