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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rg1986.pixnet.net/blog/post/121483599 網誌還有圖片稍微有趣一點版 (其實這是最後一篇,前兩篇也在網誌裡。) 蛹裡的世界好似沒有時間一樣,只能靠細縫穿透進來的光線來感覺時間的軌跡, 我大概就在這溫暖的蛹裡待上了兩天半,完全沒有進食,一方面我不知道怎麼覓食, 一方面我根本沒有飢餓的感覺;就是昏昏沈沈,忽醒忽睡,好幾次,我都感覺已經 恢復人類的身份,回到熟悉的生活,但一醒來還是這片困境,我多希望能從這裡醒 來,無論我多麼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都徒勞無功,可能需要上一層的我來個重重 的KICK吧。 今天是第四次陽光滲透進來的日子,但跟前三次的一絲微光很不一樣,我能明顯地感 覺,光從四面八方有強有弱地穿透進我的蛹,久違的溫暖讓我對生命又燃起一些熱情 ,我起身透過較大的隙縫來觀察外面的狀況,外頭那群逗點狀的蛹,有的已經殘破不 全了,有的則是完好如初,我在心頭暗自盤算,或許這次我要自己做點什麼,才能往 下個階段前進。 正當我還在思考的時候,那股強烈的癢感又襲捲而來,只是這次的感覺集中在我的背 上,而且比之前的還更猛烈,我用細長的觸手猛力地往癢處摳阿摳,但絲毫於事無補 ,用人類的身體來做解釋,癢的地方大約就沿著脊椎從脖子到屁股,好像有甚麼東西 要長出來似的,我除了猛抓之外,只能朝著蛹的四周摩蹭;癢的感覺並沒有隨著時間 減弱,反而越發強烈,就像萬蟻在我椎間竄動,加上我不斷地用力摩擦,背上被我弄 出許多傷口,一碰就痛,一想就悲,就在這又痛又癢間,我暈厥了過去。 待我醒來之時,一張噁心的孑孓臉直盯著我瞧,「你醒來了!」(是她),我心裡躍起一絲 喜悅,趕緊恢復清醒,發現眼前的她有點不一樣了,「你看。」她開始向我展露她背上 的兩片翅膀,就像新生兒一樣清澈,半透明的狀態還能看到一絲一絲血管的紋路,真的 很美,我望著出神。「你用過你的翅膀了嗎?」她問,「我的?」這時我才發現,原來 我背上也有那相同的兩片翅膀,只是顯得略為萎靡與虛弱,我使勁揮動它們,但似乎不 太聽從使喚,「你也一樣,我也還無法控制它們。」,我不死心地再狠狠的揮動數下, 但結果相同。「真的耶,根本動也不動。」我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天知道那有多醜。 就在我們笑談間,遠方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但似乎比直升機的聲音更高音更刺耳一 些,抬頭一看,十一點鐘方向飛來了一隻蚊子,我們周圍那些孑孓都開始躁動了起來 ,那蚊子好似搖滾巨星登台一樣,牠豪氣地站在水面上,「各位。」牠用一種中氣十 足,但卻很淡定的聲音說道,「翅膀羽化,開始繁殖、翅膀羽化,開始繁殖。」,現 場突然變個跟天地會一樣,所有的孑孓都齊聲喊道「翅膀羽化,開始繁殖、翅膀羽化 ,開始繁殖。」,我跟她面面相覷,對於現場的狀況與未來的方向都感到無比徬徨。 其實這八個字,一點都不難理解,只是「繁殖」這個字眼,猶如餘音繞樑,久久不絕 於耳,我此生冰清玉潔守身如玉,譽有聖人(臭宅男)的稱號,難道我的初夜就要在此 犧牲奉獻了嗎? 「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嗎?」她問道,「翅膀羽化大概就是不斷地使力揮動,讓它 漸漸茁壯,我們可以讓翅膀浮出水面.......」「我是指另一件事。」她打斷我,「問 那幹嘛。」我故做鎮定,但感覺臉部的溫度直線上升,「沒有阿,我覺得翅膀羽化比 較簡單,但繁殖就好像有點難度,好像,好像是要兩個人合作才可以。」「恩,我會 加油的。」我不太知道我在說些甚麼,「那我們去鍛鍊翅膀吧!」「恩,好呀。」我 單方面地逃避了交配的相關問題,此時也只能期待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經過幾天的鍛鍊,我們的翅膀已經能隨心所欲地快速擺動,就在這個早晨,我們一起飛起 ,遠離了水中,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彼得潘第一次翱翔天際,好不暢快;原來我們待了將 近兩週水池,只是一個荒廢的盆栽,我從沒想過一隻蚊子,從卵、孑孓到會飛是這麼地艱 困複雜的一段過程,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看著身旁的她,一股莫名的驕傲油然而生,正 當我還在享受此時的情緒,她湊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了她的溫度,便直 覺地也用力抓起她的手,我倆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我的肚子以下的腹節全部反轉了180度 ,以下腥羶色劇情就以馬賽克帶過,反正蚊子交配的時間只有25-30秒。 完成交配後,她一臉滿足地躺在盆栽下,我只暗暗慶喜自己不是變成螳螂;我私自盤 算著接下來的生活,她吸血、她排卵、我吸血、她繁殖,其實稍稍有自然概念的都知 道,雄蚊是不用吸血的,但都變成蚊子了,不體驗一下吸血的快感,還真是此生枉為 蚊,待她醒來,我們就要展開身為蚊子的蚊生最大宗旨,吸血。 經過一翻討論,我們決定要先從簡單的四腳動物下手,其實有一點我一直很不明白 ,蚊子到底幹嘛要吸人的血,吸牛阿、狗阿、羊阿甚至是老虎獅子,風險都比吸人 的血低太多了,到底是哪來的堅持要去吸人的血,人的手隨便一揮,就把我們搞得 半身不遂,不過我想,以蚊子的智商應該也很難去理解這件事。 我們躡手躡腳地慢慢飛近躺在樹陰下小憩的小黃狗,看準目標後,一頭栽進了那團 毛茸茸的後臀,我開始慢慢能理解,蚊子為何要挑人類來吸血了,小黃狗的體毛就 像藤蔓一樣,困住了我們的去路,原本一撥就開的狗毛,在此時猶如泰山壓頂,我 倆費盡全身氣力,總算掙脫,到達牠的皮膚表層,我們用頭前的吸管,緩緩地刺進 牠的肌膚,一邊吸,一邊相視而笑,就像在假日午後的咖啡館配上諾拉瓊斯的爵士 樂,原來狗血喝起來,有那麼一點美式摩卡的口感。 我倆滑著圓舞曲的舞步,飛翔在這玫瑰色的城市裡,東市吸駿馬,西市吸小貓 ,整個城市就是我們的咖啡館,飛出了城郊,流瀉在一片花海中,晚春的風輕撫著 我們的臉龐,底下的田地她說像張稿紙,我說倒像塊綠豆糕,我們相擁,一起倒在 一塊甘蔗田裡,她順手摘了枝鮮綠色葉子,巧妙地把它摺成了一個手環的模樣,輕 輕地套在我的手上,「或許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你從沒遇到,從沒見過,從不認識的 人,卻正是你最理想的另一半。」她說了一句我好像在哪聽過的電影台詞,「生命 總會找到它的出路。」我硬是用了一句電影台詞回應,世界仿佛在這時候停止了前 進,是孑孓蚊子還是獅子人類,已被愛情化掉了區別。 這一天,我們決定要做身為蚊子的一件大事,吸人類的血,雖然對蚊子這個身份已 經有一些歸屬感,但吸人類血還是有一點叛變的感覺,加上危險性高,不勉有些熱 血沸騰,我們經過短暫討論後,決定先從睡覺的人類下手,畢竟安全性還是第一考 量;我們從一個紗窗未關緊的住家溜了進去,鎖定了一個正在午睡的妙齡少女,經 過這幾天的吸血經驗,我強烈的幻想那條從短袖上衣露出的乳白色胳臂,口味會有 多麼清爽。 我示意她先躲在有保護色的紗窗上觀察,我先打頭陣,刻意降低了翅膀拍動的頻率 ,把嗡嗡聲響降至最低,但在這安靜的午後還是顯得格外刺耳,一個箭步,我已停 在她的胳膊上了,我回頭對她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準備將吸管刺入少女的肌膚, 並示意要她一起過來享用,一口吸入,我就被那猶如威士忌的嗆辣口感嗆的皺起眉 頭,原來人類的血之於蚊子就像酒一樣,難以如喉卻後勁十足,好不過癮,她也在 此時飛到我的身旁,正當我要與她分享人血的口感,地表突然開始震動,我警覺地 飛起,但她沒有,只見那少女兩眼定神地看著她的手臂,右手作勢要揮打,「快逃 阿!」 我大喊著,但那少女的動作非常敏捷,一巴掌已然打在她的身上,「你...快...走。」 她下半身已被打得支離破碎,只能用最後的氣力跟我道別,但我不想放棄,我要救出她 ,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飛了回去,一把扛起了她的身軀,沿著牆壁迅速爬升,突然背後 一陣黑影,一個無法承受的力道壓向了我們,世界在這個時刻變成了黑色,完全的黑色 。 醒來, 一股很濃的口水味瀰漫,周圍是我那已經有點陌生的凌亂桌面,(我恢復了) 我能清楚分辨這次感覺的真實性,就像拿到了自己熟悉的圖騰,這世界的溫度溼度 平衡都一如往常的運作著,我開始快速掃瞄著自己身體一切,確定那蚊子的種種都是一 場異常漫長的夢魘,當我檢查到我的左手手掌時,發現手腕上套著那個草綠色的手環, 一股溫暖穿過我的體內,這時兩隻蚊子停在我的小指上,我一邊撫摸著手環,一邊盯著 他們瞧,我想著她,此生最確定的真實,儘管已散落,再也拼不回完整,但無所謂,我 會學著欣賞凋零的美,因為,這是我此生最確定的真實。 en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7.17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