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本文內容包含嚴重破壞閱讀樂趣之劇情，若尚未讀過第一部，
請絕對「不要」看下去。同時由於劇情複雜，不從第一部看起
大概也很難看懂。
冰與火之歌 第二部 序曲 (3)
希琳高興地叫出聲，就連克禮森也承認這隻鳥確實難得一見，牠羽白似雪，
身形大過雀鷹，潔亮的黑眼珠證明牠可不僅是遺傳病變的白子，而是貨真價
實，血統純正的白鴉。「到這兒來。」他出聲召喚。白鴉振翅飛起，靈竄入
空，翅膀啪啪作響地飛過房間，停歇在他身畔的書桌上。
「我去幫您準備早餐。」派洛斯說道，克禮森點點頭。「這是希琳小姐。」
他告訴白鴉，鳥兒白色的頭上下擺動，好像在鞠躬似的。「小姐，」牠嘶聲
叫道，「小姐！」
女孩的嘴張得大開。「牠會說話！」
「會說個幾句，我不是說過嗎？這些鳥兒很聰明的。」
「聰明鳥兒聰明人，聰明的傻子弄臣。」派奇斯叮叮噹噹地說，「噢，聰明
的聰明的聰明的傻瓜弄臣！」他唱起了歌，「影子來跳舞啊，大人，跳舞啊
大人，跳舞啊大人！」他一邊唱，一邊單腳站立，然後又換成另一隻腳。「
影子來居住啊，大人，居住啊大人，居住啊大人！」每唱一句，他就扭一次
頭，鹿角上的鈴鐺響個不停。
白鴉厲聲尖叫，振翅飛離，停歇在通往鴉巢的樓梯鐵欄上。希琳似乎越發變
得瘦小了。「他一天到晚唱這個，我叫他別唱了，可他不肯，我好害怕哪。
叫他別唱了吧。」
你要我怎麼做，好叫他別唱了呢？老人心裡暗忖，要是以前，我或許能讓他
再也唱不了歌，可是現在…
派奇斯來的時候還只是個孩子，至今依然令人懷念的史蒂芬公爵，是在狹海
對岸的瓦蘭提斯找到他的。國王--老國王伊里斯‧坦格利安，那時他還不像
後來那麼瘋癲--派公爵大人渡海為雷加王子物色新娘，因為他沒有姊妹可娶。
「我們找到了最棒的弄臣，」就在他徒勞無功，準備動身回國的前兩週，他
寫信給克禮森說：「雖然年紀還小，卻手腳靈活，像隻猴子一樣，他的頭腦
機靈，即使與十數朝臣相比也毫不遜色，他不僅會丟彩球、說謎語，還會變
魔術，而且可以用四種語言引吭高歌。我們已經為他贖得自由，打算帶他一
道回去。勞勃一定會喜歡他，等日子一久，或許史坦尼斯也會從他身上學到
笑容。」
想到那封信，克禮森不禁悲從中來。誰也沒能教會史坦尼斯怎麼笑，派奇斯
那男孩自然也不例外。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證明了「破船灣」果真灣如其名。
公爵的雙桅帆船「傲風號」在城堡的視線範圍內觸礁，他的兩個大兒子就站
在城牆上，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的船撞上暗礁，然後被海水吞噬。超過一百名
划槳手和船員，就這麼和史蒂芬‧拜拉席恩公爵夫婦葬身海底。船難之後，
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次潮水湧來，都會在風息堡城下的海灘留下一具具腫脹
的屍體。
男孩在第三天被沖到岸上，當時克禮森學士與其他人一同來到岸邊，協助辨
認死者。他們發現弄臣的時候，他渾身赤裸，淨白的皮膚因泡水起了皺紋，
沾滿了潮濕的沙粒。克禮森原本以為又是另一具屍首，可是當喬米握住他的
腳踝，準備把他拖上運屍馬車的時候，男孩卻坐起身子，用力咳出海水。喬
米一直到臨終前，都還堅持派奇斯的皮膚是黏膩而冷冰冰的。
弄臣在迷失海中的那兩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說不準。海邊打魚的居
民老愛說有美人魚教他如何在水中呼吸，藉此換取他的種。派奇斯自己則什
麼也沒說。他們在風息堡城下找到的人，並非史蒂芬公爵信上所言，不是那
個聰慧機靈的孩子，而是個完全判若兩人，身心俱碎，連話都不太會說，更
遑論機智的孩子。然而他的身份，卻又因為那張弄臣臉而無庸置疑。瓦蘭提
斯自由貿易城邦習慣在奴隸和僕役臉上刺青，因此男孩從頭皮到脖頸均佈滿
了紅綠相間的格子。
「我看這可憐蟲是瘋了，不僅他自己受苦，對別人也沒好處。」當年的風息
堡代理城主老哈柏特爵士說：「你所能做最仁慈的事，就是給他一杯罌粟花
奶，讓他一覺睡去，從此了結。要是他還有幾分腦筋，會因此感激你的。」
然而克禮森拒絕照辦，最後他的意見獲勝了。至於派奇斯究竟有沒有從這個
勝利中得到任何歡愉，他不敢說，即便是在事隔多年的今日，他依舊不敢說。
「影子來跳舞喔，大人，來跳舞喔大人，來跳舞喔大人，來跳舞喔大人！」
弄臣繼續唱著，一邊搖頭晃腦，鈴聲響叮噹。
「大人！」白鴉厲聲叫道：「大人！大人！大人！」
「隨他去唱吧，」學士對驚惶的公主說：「你別放在心上。說不定明天他會
想起別的歌，你就再也不會聽到這首歌了。」史蒂芬大人信上不是寫了嗎？
他可以用四種語言引吭高歌…
派洛斯走了進來，「師傅，恕我打擾。」
「你忘了我的燕麥粥。」克禮森詫異道。派洛斯不會這樣的啊。
「師傅，戴佛斯爵士昨晚回來了。廚房裡都在談論這事，我想立刻讓您知道。」
「戴佛斯…你說昨天晚上是嗎？現下他人在哪裡？」
「在陛下那兒，他們徹夜共商大計。」
若是以前，無論時辰，史坦尼斯公爵一定會叫醒他，要他列席旁聽，提供建
言。「怎麼沒通知我？」克禮森抱怨，「應該要叫醒我的。」他從希琳掌中
抽離手指。「殿下，請您原諒，但我要和令尊國王陛下談談。派洛斯，麻煩
你扶我一把，城堡裡的樓梯實在太多了。我總覺得他們每晚還多添個兩級，
好像就為了找我麻煩。」
希琳和派奇斯跟著兩人出了房門，但小孩子很快便對老人的緩步慢行感到不
耐，快步跑到前頭，弄臣亦步亦趨地跛行在後，頭頂牛鈴發狂似地響個沒完。
--
仰視宇宙這一幕燦爛的光華，所有的星球都以相同或相異的關係互往牽引，形
成和諧運轉的軌跡，唯獨我是其中脫了引力的那顆微塵，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流浪
，擦撞，爆出火花。那永恆且不安的追尋。
--郝譽翔 <2300，洪荒>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8.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