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本文內容包含嚴重破壞閱讀樂趣之劇情，若尚未讀過第一部，
請絕對「不要」看下去。同時由於劇情複雜，不從第一部看起
大概也很難看懂。
冰與火之歌 第二部 序曲 (4)
克禮森沿階登上海龍塔的鹿磐樓梯，深覺城堡對身體孱弱的人委實極不友善。
史坦尼斯公爵此刻應是身在「石鼓」樓上的地圖桌廳裡。石鼓樓是龍石島的
主堡，每逢暴風雨來臨，它那古老的牆垣內部便會轟隆迴響，因而得名。欲
達該處，他們必須經過走廊，穿越遍布守護石像鬼和黑色鐵門的中、內兩道
城牆，繼而登上克禮森不想細數的層層台階。年輕人一次可踏兩階，然而對
一個臀傷未癒的老人來說，每一步都是酷刑。但史坦尼斯公爵畢竟不會移尊
就教，老學士只有忍受這一切磨難，再怎麼說，有派洛斯在旁扶持，他已十
分感激。
他們沿著長廊緩緩行去，經過一排高大拱窗，視野可將外城郭、外城牆以及
彼方的漁村盡收眼底。校場裡，弓箭手正隨著「搭箭！拉弓！放！」的號令
朝箭靶射擊，箭聲颼颼，彷如群鳥展翅。衛兵在城牆過道上大步巡邏，從一
個個石像鬼間的縫隙向外窺探，那駐紮於城外的大軍。營火炊煙裊裊，晨空
霧氣濛濛。三千戰士坐在自家主子的旗幟下吃早餐。過了延展四方的軍營之
後，便是船舶擁擠的港口。過去半年以來，任何駛進龍石島視線範圍內的船
隻都不得離去。史坦尼斯公爵的旗艦「怒火號」是一艘有三百支槳的三層甲
板戰船，可是在周遭許多大腹便便的武裝商船和方帆帆船包圍之下，竟顯得
渺小了。
石鼓樓外的守衛認得兩位學士，揮手讓他們過去。「你在這裡等，」進去之
後，克禮森對派洛斯說：「我還是自己去見他比較好。」
「師傅，接下來還有好長一段路的。」
克禮森微微一笑，「這我會不知道嗎？這些樓梯我不知爬了多少次，都可以
一個個叫出名字了。」
才爬了一半，他就後悔了。於是他停下腳步，喘口氣，也稍稍緩和一下臀部
的痛楚，這時他聽見靴子踩在石頭上的聲音，迎面而來的正是下樓的戴佛斯‧
席渥斯爵士。
戴佛斯個子很瘦，從他平庸的相貌可以清楚看出他寒微的出身。他的肩頭垂
著一件飽經海水鹽漬侵蝕的綠色披風，早因長期日曬而褪了顏色。披風之下
則是棕色的外衣和長褲，正好搭配他的棕色眼睛和頭髮。頸項間懸掛著一個
破舊的用皮帶子繫著的小皮袋。他的小鬍子已經有了幾縷白絲，他傷殘的左
手則戴了一只皮手套。他一見克禮森便停下腳步。
「戴佛斯爵士，」學士開口，「您何時回來的？」
「今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我最喜歡的時刻。」據說「短指」戴佛斯夜間
行船的本領世上無人能及。在史坦尼斯公爵封他為騎士之前，他是七國上下
最惡名昭彰，卻也最刁鑽難測的走私者。
「情況怎麼樣？」
對方搖搖頭，「就和您事前警告過的一樣，學士先生，他們並不愛戴他，所
以不願為他舉兵。」
當然不願意，克禮森暗想，他們永遠也不會願意。他強壯、能幹又正直…唉，
可惜就是正直過了頭…雖然如此，卻還是不夠。怎麼樣也不夠啊。「你和他
們全部都談過了嗎？」
「全部嗎？沒有，只有和那些願意接見我的人。這些高官貴族同樣不喜歡我，
在他們心目中，我永遠是『洋蔥騎士』。」他左手一緊，粗短的指頭向內握
拳。史坦尼斯砍掉了他左手指頭的末端指節，僅有拇指例外。「我和古利安‧
史文以及老龐洛斯共進早餐，塔斯家的人則同意半夜和我在樹林裡秘密會面。
至於其他人，哎，貝里‧唐德利恩下落不明，有些人說他已經死了。卡隆大
人投靠藍禮，這會兒『橙髮』布萊斯已經是彩虹護衛的一員了。」
「彩虹護衛？」
「他們是藍禮的御林鐵衛，」這位前走私者解釋道：「但這七個人不穿白衣，
而是各自有其代表色。洛拉斯‧提利爾是他們的隊長。」
成立一個威風八面，衣著耀眼的全新騎士團，正是藍禮‧拜拉席恩會感興趣
的玩意兒。他從小便喜歡鮮明色彩、華麗衣料及各種遊戲。「你看！」他會
這麼一邊大叫大笑，一邊飛奔過風息堡的廳堂。「你看！我是飛龍！」或者
是「你看！我是個巫師！」或是「你看你看！我是雨神！」當年那個滿頭黑
髮，眼裡漾著笑意，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如今已長大成人，二十一歲的他，
卻依然遊戲人間。你看，我是國王！克禮森哀傷地想著，藍禮啊藍禮，我親
愛的孩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就算你知道，你又會在乎嗎？這世界上
除了我之外，還有沒有人為他著想？「這些貴族拒絕的理由是什麼？」
「這個的話，有些人口氣溫和，有些人則說得很難聽。有的找藉口推託，有
的滿口承諾，還有些就只是撒謊。」他聳聳肩，「到頭來，還不都是些空話？」
「你一點希望也沒法給他嗎？」
「除非要我撒謊，而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戴佛斯道：「對他我只說實話。」
克禮森學士猶記得風息堡之圍解除之後，戴佛斯受封為騎士那天的情景。當
時史坦尼斯公爵僅率領少數部隊，在提利爾家和雷德溫家大軍重重包圍之下，
硬是堅守城池長達一年之久。那時連海路也被青亭島的雷德溫家封鎖，日夜
為飄揚著酒紅色旗幟的戰船所監控。風息堡城裡的馬匹老早就被吃光，貓狗
也被烹食殆盡，守軍只剩下樹根和老鼠可吃。就在一個烏雲密佈，月黑風高
的晚上，走私者戴佛斯藉著夜色掩護，冒險穿越雷德溫家艦隊和破船灣的險
惡暗礁。他的小船有著黑帆黑槳以及黑色船身，船艙裡裝滿了洋蔥和鹹魚，
雖然為數不多，卻已足夠守軍繼續支撐下去，直到艾德‧史塔克率兵趕至，
解了風息堡之圍。
史坦尼斯公爵賜給戴佛斯風怒角的肥沃土地，一座小城堡，以及騎士的身份…
但他同時詔示，為了彌補多年來的走私行徑，對方必須失去左手所有的末端
指節。戴佛斯屈從了，不過他的條件是史坦尼斯必須親自動手，他認為其他
人沒資格。公爵於是用了一把切肉用的屠刀，以便切得乾淨俐落。事後戴佛
斯選了席渥斯這個姓氏作為他新的家族名號，並以灰底黑船作為他的家徽--
船帆上還畫了一顆洋蔥。這位前走私者老愛說史坦尼斯公爵幫了他一個大忙，
因為現在他省下許多剪指甲的時間。
不，克禮森心想，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說假話，也不會簡化殘酷的事實。「
戴佛斯爵士，即使是對史坦尼斯大人這樣的人，真相依舊可能是苦口良藥。
他要的不過就是帶著壯盛軍容回到君臨，擊垮他的敵人，取回他所應得的地
位。可是現在…」
「如果他帶著這一點人馬回君臨去，只是自尋死路。他的兵力不夠，我也這
麼對他說了，可是你也曉得他的脾氣。」戴佛斯舉起他戴了手套的手，「要
他明理，恐怕得等到我的手指先長回來。」
老人嘆了口氣，「你已經盡力了，現在該換我幫你說說話。」他虛弱地繼續
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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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視宇宙這一幕燦爛的光華，所有的星球都以相同或相異的關係互往牽引，形
成和諧運轉的軌跡，唯獨我是其中脫了引力的那顆微塵，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流浪
，擦撞，爆出火花。那永恆且不安的追尋。
--郝譽翔 <2300，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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