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 女性主義這塊花園, 不只是幾本經典
幾位老師, 幾名政客, 或幾名運動者而已
第一次接觸女性主義, 是在所謂的「學術界」
女性主義對我來說,
是社會學課堂上, 某名師堅定, 尖銳又不失幽默的神采
是幾篇語氣激昂, 痛批體制的報告
是一群聲氣相通, 共鳴無窮的朋友.
後來, 我偶然看見, 喜歡的老師和人大開筆仗
又偶然看見, 學校的女研社和我的同學意見不合
分走兩條路
我才知道女性主義有不同的「派別」
那時候, 台灣的女性主義教科書還沒出現
誰在身上掛著「正統某某派」女性主義的名號
我也分不清楚
不久, 我對家人, 親人明明不認識女性主義
卻一股腦鄙夷的態度
感到極度憤怒與不齒
我對過去的朋友不了解女性主義
卻一味複製「父權結構」的行為, 感到無力和難過
我發覺我們活在不同的世界
而世界的另一邊, 沒有人聽過「父權結構」四個字
夾纏著憂懼, 孤憤, 軟弱與好勝
我又發覺, 「男人能不能成為女性主義知識的主體」
也成問題
while i'm a man.
我的女同學則發現,
她不知道, 該不該交一個不懂女性主義的男朋友
該不該讓她男朋友叫她......「馬子」
寫字的時候
該用「你」或「妳」
「我」或「娥」......一切都「成問題」。
最後, 世紀末來了
有人開始罵: 「呂秀蓮這批大女人主義者!!」
又說「女性主義不也壓迫男性嗎?我們要的是平等!!」
is that "feminism" ?
......我拿不定主意
一個月前, 我在新竹第一次看了電子花車
這是對某些被視為「女性主義者」的人而言
絕, 對, 不, 可, 容, 忍的活動
又對某些被視為「女性主義者」的人而言
代表了「解放」的活動
我很做作的, 試圖親近某個我很佩服的花車女歌手
跟她搭訕
我對那種一派江湖味
在一群權力, 地位強勢太多男人面前
仍能保持悠遊自得的女人
有種盲目的崇拜.
但當我稍稍知道, 她每天面臨的挑戰
除了脫口秀要用三種不同流利的語言
還要保養自己的身體, 和年輕女孩競爭
還要面對自己家人的譴責
原本心裡纏繞不去的, 「女體究竟是被剝削或解放」的問題
被我硬生生的吞下去
這個問題不管是以多麼通俗或戲謔
直接或隱晦的語言提出來
都會讓我覺得, 自己很可恥
就像說出「何不食肉靡」一般的可恥.
兩週前, 我從朋友那兒得知
一位電視台女記者, 外派美國採訪總統大選的故事
與她競爭的同行, 是來自數十個不同國家的男記者
狀況是, 一個女人, 對數十個陌生男人
第一天晚上就有個男記者, 要請她去睡自己的房間.
她如何自處, 如何把敵意, 輕蔑, 不友善
轉化為敬意與讚賞 ? there's a long story to tell.
最後, 上禮拜, 以往對這種東西沒興趣的媽媽
竟然主動問我
「兒子, 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女性主義嗎?
有沒有書可以借我看 ?」
......誰譏嘲我「溫情主義」, 「真情告白」
那也無所謂
現在, 對我而言
女性主義不只是「理論與流派」
而且原本就不只是如此.
女性主義是許多人掙扎, 困惑, 錯誤, 停下腳步又再出發的過程
是許多學習女性主義的, 源源不絕的體驗.
如果要說, 這就是「實踐」場域下的女性主義......
那只怕是因為我們對「實踐」這兩個字的想像
太過貧乏了
才會試圖用統稱,
試圖用「實踐」和「理論」對張的方式
談論女性主義在世界上的一切生發
而這樣的區分太武斷.
就某種程度而言, 女性主義是啟蒙的體驗
而女性主義的花園
不只是____主義女性主義 (空格自填)
女性主義倫理學
女性主義知識論
女性主義政治學
或任何標籤相連的「圈圈圈」女性主義等等等
這些大寫的「思想」拼湊起來的東西
當誰要說先知式的預言, 說女性主義它受「思想律」的制約
因為「正反合」, 將來某天, 女性主義要死
我仍然只有一句話, 「你的女性主義不是我的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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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女性主義只是「學派標籤」
誰了解那些標籤, 深刻到足以發表預言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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