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nk Twice】系列是我個人意圖以自己的生活經驗融入女性主義來書寫的創作
專欄，計劃於每個星期一在這個板發表，個人保留本系列文章的版權。
最近很令人高興的是，開始有越來越多板友在這個板提出自己的看法，由於網路是
開放空間，我也希望女性主義的迴響不只限於這個板，所以歡迎各位轉錄文章，但請保
留作者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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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戲服的邏輯裡沒有真偽
在台詞的原則下談何誠信
-- 張小虹 戲夢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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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riss (月光) 看板: Feminism
標題: [Think Twice]接下來呢？
時間: Sun Jan 7 16:32:29 2001
【Think Twice】
接下來呢？ by Iriss
冬天是吃湯圓的好季節。市面上有一種紫糯米湯圓，乍看大小和一般的白糯米
湯圓差不多，不過若將這紫湯圓和白湯圓放在一起，到是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紫湯
圓小了一點。
和一群朋友在一起吃湯圓，每個人的碗裡都是一白一紫。朋友A若有所思的看
著兩顆湯圓，問我們：
「這豈不好像是一男一女？」
也許真是這樣吧，總之，當場沒有反對的聲音。A繼續追緊了問：
「你們倒說一說，誰是男，誰是女？」
心直口快的朋友B第一個接話：
「我覺得白湯圓是男生，紫湯圓就是女生了！」
「果然，社會建構下的二元體制非常強烈！」
A的一句話換來在場所有人此話怎講的疑問目光。A的解釋是，因為白湯圓比紫湯圓
要來的大，這一則大/小的二元對立於是直接的被等同於男/女的二元分隔。B直呼A
想的太多，他辯說自己做聯想時並不是這樣想的，A引用基進女性主義的精神提出
回應：
「你以為你不是，其是那是因為你已經深深的受到父權體系的壓迫而不自覺，
其實你的確是那樣想的！Iriss，你說對不對？」
對？不對？
（我選擇了第三種答案：沉默的微笑。）
湯圓命題中，朋友A一開始"一男一女"的假設實在是有引君入甕（二元思考的
僵局）的嫌疑；對和不對的選擇題亦然。
雖然說入甕未必是壞事－－非p則q的辯證法其實一直幫了我們不少忙。談歷史
，我們定義先/後、治世/亂世、明君/昏君、忠臣/奸臣……二元的角色設定有助於
我們對史實的認知，雖然，我們都心知肚明其實真相不會這麼簡單。生活化一點的
例子，氣象預報報的是溫度和降雨機率，但其實我們只會簡單定義天氣的"冷/熱"
就決定要穿什麼衣服，反而精確量度化24℃和25℃從來都不象徵著有效的區別，除
非那剛好是我們愛用的標準線，比如說耳熟能詳的四捨五入法。同理，要不要帶雨
傘更是乾脆的要你二選一，"會/不會"下雨？
我們習慣/喜歡二分法。尤其在我們開始依賴只懂"0"和"1"的電腦來解決問題
之後，我們更是費盡心機的大玩"一刀兩段"的遊戲。
一刀兩段。在成語新解成為一個有趣的文字遊戲的今日，一刀兩段的意義當然
也有流動的自由。
很喜歡一個故事：有一個聰明卻貧窮的年輕人叫阿凡提，一日一個嫉妒阿凡提
才智的小氣富翁跟阿凡提打賭，如果阿凡提能夠在富翁跟他的妻子開始下棋之前猜
出棋局的勝負，他就給阿凡提一個金幣，倘若猜錯了，阿凡提就要輸給他十個金幣
。阿凡提爽快的答應了，當著眾人面前，揮筆就在富翁準備的白紙上寫了「你贏她
輸」四個大字。想當然而，富翁於是故意下輸他的妻子，然後興致勃勃跟阿凡提討
十個金幣，但是，阿凡提說：
「我沒有猜錯啊！我寫的四個字是『你贏她？輸！』」
富翁只好很懊惱的付給阿凡提一個金幣了！
一刀兩段，刀是標準，是我們解讀事情的角度，刀要下的正，切口才會乾淨漂
亮，此外，下刀的地方也要摸準－－庖釘解牛的遊刃有餘來自一把好刀、自身純熟
的技術和對牛的深刻了解－－三者缺一不可。
標準是可以挑戰的。
因此，由標準所獲致的結論更是可以挑戰的。
比方說：一刀不一定兩段。任何一套理論之中如果產生兩極化的現象，那麼必
然有人認為真相其實在兩者的中間，可以預期的，每個人必然不盡相同的思考使的
所有的人在對事情的看法上成為一連續的光譜。
既然是連續光譜，從什麼地方下刀，可以討論的空間更自由。
這就是後現代女性主義所想要表現的精神－－越界。當社會建構中所有有瑕疵
的標準都被顛覆以後，我們才有可能打破任何我們所不能察覺的自我設限，接下來
呢？
佛教中有一派稱為三論宗，這一派「只破不立」，他們認為真理是不能被表達
的，所以所有能被表達的必然都非真理，所以唯有「破邪顯正」，也就是顛覆所有
能表達的論述之後，真理理當顯現。
對女性主義來說，有沒有真理理當顯現的一日呢？
有一個非常普及的電腦遊戲叫打磚塊，當你成功的清除了畫面上所有的磚塊，
又會有新的一整排磚塊出現，在所有的球用盡的時候遊戲結束。永遠清不玩的磚塊
雖人讓人懊惱但也是遊戲的樂趣所在。
中國有一個小故事，三個舉人要去應考，於是到廟裡問住持他們考試的結果，
只見住持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放榜的時候，三個考生中只有一個上榜，大家都對住
持未卜先知的能力嘖嘖稱奇。一個小和尚偷偷的去問住持為什麼是先知道只有一個
能中呢？住持說：「老實說，其實我不知道。」小和尚覺得奇怪，那一根指頭代表
的是什麼呢？原來，一個指頭可以解釋成"一律高中"或"一個不中"或"一個中"或"
一律不中"，一切當然早在意料之中。
女性主義能不能獲致像一根手指那樣無所不包、兼容並蓄的終局？或著將與打
磚塊遊戲一般必須永無止境的前仆後繼？猜不到結局的戲最精采，永遠不失新鮮的
女性主義因此最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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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戲服的邏輯裡沒有真偽
在台詞的原則下談何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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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riss (涼風起天末) 看板: Feminism
標題: [Think Twice]鍵入一行又一行的空白
時間: Wed Jan 24 01:32:05 2001
【Think Twice】
鍵入一行又一行的空白
by Iriss
在這裡摘錄一篇在朋友轉寄給我的文章，很抱歉我找不到作者和出處，如果有幸找到
一定會補上。
我今天收到花了…
既非我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昨晚我們發生了第一次爭吵，他說了很多很多殘忍的話，而那的確也刺傷了我，我知道
他很難過，對他所說的也不是有意的，因為
他今天送我花了…
我今天收到花了…
既非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昨晚他對我拳打腳踢，摔我撞牆後又勒我脖子，就像是一場惡夢似的，我不敢相信那是
真的，早上醒來全身酸痛，到處是瘀青，我知道他該難過的，因為
他今天送我花了…
我今天收到花了…
今天不是母親節，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昨晚他又揍我了 .而且比之前更狠、更嚴重，如果我離開他，那我怎麼辦？我要怎麼照
顧我的小孩？我怕他，也怕離開，但我知道他該難過的，因為
他今天送我花了…
我今天收到花了…
今天是個非常不一樣的日子，
今天是我出殯的日子，
昨晚，
他把我打死了。
如果我有夠多的勇氣及力量離開他，
我今天就不會收到他的花了~~~~~~~~~~~~~~~~~~~~~~~~~~~~~~
讀完這一篇文章，久久不能言語。當一個男人切身的勒住女人的頸動脈的時候，談什
麼女性主義呢？
你呢？當你讀到這裡，你心中所思所想的又是什麼？
是惶恐不安？是沉痛莫名？是驚訝萬分？是疑惑不解？是憐憫同情？還是，一行、又
一行的、空白？
我的－－理智或情感/意識或潛意識/原我或超我或自我－－選擇了最後一個答案。兩
個禮拜下來，我無法書寫。當然，生活中信手拈來都是【Think Twice】的好題材，但是，
當我篤定了我就是要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筆鋒也同我的心一起"停滯"了，這停滯不是
靜止，而是以一種萬馬奔騰的氣勢和速度在飛旋著，這飛旋是如此的激動狂暴，遂使我的
知覺無法平衡，而寫作的心情裡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那平衡而穩定的知覺。
文章中的"我"自然是旁人代寫的，這位"我"的本身顯然再也無法驗證自己是否有"足夠
的勇氣和力量"離開那個"他"，那麼，那一位代筆人呢？她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做這一段沉
痛的代筆？
我不願妄加臆測她的身世，事實上我也無從臆測。
也許她是一位出色的散文家，報紙的一小角社會新聞欄激發了她這樣的靈感；也許她
是"我"的一個閨中密友；也有可能她們有點血緣關係；也有可能她因此獲得了"足夠的勇氣
和力量"……
我必須承認我無法做一個有效的假設，因為我無法真切的貼近她的心情。我曾嘗試要
盡可能的貼近，但所有的努力都無法縮短那最後的距離，雖然我們是那樣的靠近，靠近到
籠統的可以算是－－感同身受。然而，我最後回歸的平衡清楚的點明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因為我本身既不曾有那樣的遭遇，而我的父母比教科書上的模範還要恩愛，我對男女間肢
體暴力的認識僅止於文字和影片－沒有任何一項能夠強烈到在我的心上畫下傷痕。
一次在課堂上聽到一則婚姻暴力的案例，台下的未婚女性清一色的反問老師：「為什
麼不勸她離婚？」
「離婚？哪那麼簡單？！」講師的表情……很複雜。
哪那麼簡單－－所以我無法只基於教育所塑造的理念而代替所有受了傷的女人喊痛，
那麼一行又一行的空白些什麼呢？
不惶恐，是因為沒有燃眉之急；不沉痛，是因為還沒有準備去承受；不驚訝，是因為
畢竟是司空見慣；不疑惑，是因為明白沒有答案；不憐憫，是因為不能確定自己是否也會
墮入相同的命運！……剩下的心情除了是空白還能是什麼呢？
空白未嘗不是好消息，雖是空白但也是對思想的鍵入。也許我仍然會是個樂於接受鮮
花的道歉的女人，也許我仍會為了我的孩子而無條件的原諒傷害我的男人，也許我很失敗
的無法擁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但是我曾經明白……我也會盡一己之所能讓別人明白女
人應該可以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頑強的反抗。
那是那一行、又一行的、空白使我了解的，那是女性主義使我能夠去排列、去鍵入的
一行、又一行的、空白，從被轟成一團混亂到一行、又一行的、空白無疑是一種進步、還
有期待有一天不再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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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旋如藤－
蔓 波動的溫柔拂飛柳絮
淡妝
散、漫、在西施採菱的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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