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恆達
【有意思的事情】
掏出正港男子氣概！新好男人請配上您的「白絲帶」
配戴白絲帶表示男性個人的承諾，不對女性施加暴力、對婦女受暴也絕不姑息容忍；
此外，白絲帶運動也致力於推動法律與教育的改革，建立性別平等的社會……
有人說清晨不宜讀報紙，因為起床後頭腦最為清明的時刻卻被報紙上一則又一則的暴
力新聞所撞擊，讓人的一天總是從難過與沮喪中開始。隨手翻閱最近的報紙，各種性（
別）暴力迎面，令人怵目驚心。有男人因為愛人不成，由愛生恨，談判未果進而行兇；
有丈夫天天借酒裝瘋對太太拳打腳踢，小姨子在旁加以勸阻，竟也慘遭毒打；有父親猥
褻親生女兒，甚至強迫餵食避孕藥；也有男人在護士值大夜班時，將之強行押至廁所猥
褻。這樣的新聞，任何人看了怎能不激憤痛心。
在永無休止的競爭中，貶抑女性成為男性認同的基礎。
在一個為男性所主宰的社會中，男人被賦予較高的期待；弔詭的是，在男人的世界裡
，男人也永遠不會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在永無休止的競爭之中，結果貶抑他人成為
證明自己的方式；而貶抑女性則成為男性認同的基礎。娘娘腔與同性戀遭受歧視，不也
就是貶抑女性氣質的具體展現！
男人雖然企圖得到男性同儕的認同，但是彼此又維持競爭的關係。小時候比誰尿得遠
、長大了比誰的性能力持久；小時候比誰敢從高塔上跳下來、長大了比誰的股票比較賺
錢。為了得到同性同儕的認同，於是女生要在口袋放一條蕾絲邊（不可以是格子條紋的
喔）的手帕，而男生有事沒事手上拿著球拍來裝扮自己的性別。男生羨慕女同事之間可
以手牽著手談心，自己失戀了卻只能關起門來一個人在房裡痛哭。明明被電影感動得熱
淚盈眶，電影結束燈光亮起的時候卻又裝作若無其事。
根據這幾年來我在校園外演講性別議題的經驗，如果出於自願，聽眾絕大多數為女性
。然而有兩次是以男性聽眾（非自願）為主的演講，讓我印象深刻。一次是教育部為學
校行政主管舉辦的「邁向廿一世紀的新教育」研討會。當時我以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教
授身份對這些平日習於做決策的男主管演講，令他們惴惴不安，更何況是談論性別歧視。
結果座談尚未結束，就有一位男校長舉手說，時間不早了，我們提前下課好不好？馬
上有另一位男校長說他附議。另外一次是到獅子會的午餐聚會演講，講完之後，他們只
問我一個問題：「老師，你結婚了沒有？」
當我回答說還沒有的時候，他們如釋重負。他們只要找到我與他們不同之處，就可以
把我所說的話放在腦後，因為我是跟他們不一樣的人，所以他們可以維持事不關己的態
度。除非以追女朋友為由，否則男人去聽與性別有關的演講、修與婦女有關的課程，都
可能受到質疑是不是自己的男性氣概出了問題？
不可忘卻暴力與男性氣概養成的連結同盟關係。
前幾年台灣曾經流行「新好男人」的論述，讓不少男人感到壓力。男性同儕之間會開
玩笑：「我要趕快回家幫太太帶小孩了。」這種論述，確實讓男人洗碗、陪小孩的次數
稍微增加，但是卻沒有真正反省男女性別角色的結構性問題。結果男人仍然只是「幫」
太太洗碗、陪小孩，而不是認為家事是家人共同的責任。至於女性在教育、工作與法律
等領域中遭受的不平等待遇，也沒有在新好男人的論述中得到檢視與反省。
一九八九年底，加拿大一名男子因痛恨女性而在一大學校園中槍殺了十四名年輕女子
後自殺。兩年後，一群男性希望社會能夠從這個悲劇中學習反省，覺得男性不應該再對
男人加諸女人的暴力保持沈默，於是發起白絲帶運動。配戴白絲帶表示男性個人的承諾
，不對女性施加暴力、對婦女受暴也絕不姑息容忍；此外白絲帶運動也致力於推動法律
與教育的改革，以保障婦女人身安全、建立性別平等的社會。
作為一名男性的性別研究者，深深覺得檢討性暴力現象的同時，不可忘卻暴力與男性
氣概養成的連結同盟關係。如果要停止強暴，我們男人應該要揭露並消除支持強暴的男
性氣質，進而重新界定一種解放、自由、沒有暴力的氣質。男人從小受到教導他們的責
任是保護他們的女人與小孩，害怕其他男人攻擊他們所愛的女人，於是「以保護之名」
表現出嫉妒、佔有欲的、控制女人的行為。其實女性要的不是保護者，而是更多獨立自
主發展的空間。
作為男人也不必要感到原罪，罪惡感只會破壞自我意象。
當性侵害無所不在的時候，一個走在暗巷的女人，可能會對任何陌生男人感到懼怕。
因此如果你因為女人將你視為威脅而感到憤怒的時候，何不將憤怒轉到那些造成女人此
種知覺的無所不在的男性暴力、並將你的憤怒轉化成為改變社會的力量。當然作為男人
也不必要感到原罪，罪惡感只會只會破壞自我意象，卻不會導致社會的改變。
與其有罪惡感、防衛機制或無助感，倒不如將之轉化成為改變的力量。
就從今天開始，你可願意加入白絲帶運動的行列？你願不願意嘗試每天都要提醒自己
不要使用歧視與貶抑女性的語言、願意傾聽女性訴說她們的經驗、不要吝於流下感動的
眼淚、不要譴責性騷擾與性侵害的受害者、對不喜歡的應酬酒色文化說不、對貶抑女性
的電視廣告與節目生氣、聲援並支援婦女運動……。
經過反省的沈默、說話、生氣與行動，都會是一顆善意的種子，有助於掙脫傳統性別
結構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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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身體中的記憶，找回記憶中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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