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記」廖家牛肉麵

[asb096 (爵士狂)]

對於這家「天」字號的牛肉麵店，我竟然到現在才去造訪，實在是罪過啊！

該怎麼形容這家根本就毫不起眼的小店呢？雜亂的畸零地，感覺像違章的建築，
煮麵的鍋子大落落的就擺在一進店的門口，座落在台北市一條鮮少人知的道路
上。這感覺，就好像到了某一種特殊的地方探險似的奇妙。

但是他的東西的確相當正點啊！

一進店門，大鍋騰騰逼人的熱氣正像你示威似的表達意見，普通華人的廚房是不
能見人的，就像大姑娘嫁人一樣，一定要留到最後的關頭，再不揭榜已經無退路
的地步，才會勉強掀她那神秘的面紗。西式的廚房講求的是窗明几淨有條不紊，
工作台上整齊擺放著各式的食材，刀鏟匙叉則各就各的崗位，精明畫一。中式的
廚房則大相逕庭，那裡，自然是藏污納垢膩油濕滑的，不必多說，其實大家以心
領神會。但也許，這就是中式料理奧妙之處，能在看似毫無章法可言實際上卻又
是有著陰陽調和玄妙之處的鼎爐之地，將四散在各地的材料加以調配組合，湯水
料醬，合而為一，這無疑是華人社會一項另類的成就。

扯遠了，我的意思是廚房怎麼就放在大門口？而且窗戶外還用風扇不停的抽風，
怪怪的。當然，這一方面也「罈啟葷香飄四鄰」，老遠就能聞香下馬。歪打正著，
甚是有趣。店裡面不大，但是慕名而來的食客卻將店擠的水洩不通。菜單很簡單，
泛黃的海報紙上幾筆大字寫的是「牛肉麵，牛肉湯麵，牛肉湯，牛骨湯，香菇肉
燥麵（乾）」，簡單不複雜。麵分大小碗。另一面牆上油漬斑駁點點，想必是有相
當的年月。隔著走道，另一頭是湯的廚房，蒸氣肆意的竄流。約莫四、五位的店
員，有煮麵盛湯的，有跑堂打雜的，有切菜擺盤的。有一位應該是主事的年輕女
子吧，在店裡面穿梭奔走，頭戴麥克風負責招呼客人與點菜收錢。年輕歸年輕，
也許稍微大我幾歲，不過態度相當的專業啊！不苟言笑，洗潔幹練，用著並非刻
意壓低的嗓音在點菜：

「15桌小牛小湯各一！」

「3桌靠左邊的大湯少油不要蔥！」

「外帶兩碗大牛，湯麵分開，少油！」

聽著聽著，不自覺入迷了起來，不全然是她頗有姿色，而是想到這的確是一間「私」
的麵店啊！老闆伙計與客人之間似乎有著一種的默契，所有的人一進店裡面就依
照著這個既定的模式在運行：找位子，點菜，切滷菜，靜靜的等麵，聽著女老闆
的吆喝聲，吃麵，拿紙巾擦嘴，付錢，走人。這一步步就像是生產輪胎的機器一
樣，打樣、製造、切割、成型，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餘地。初來這種
店吃飯的確會造成相當大的壓力啊！因為你不知道要從哪裡尋找這種「既定的默
契」，僅能默默的蜷縮在角落裡，仔細的觀察其他來客的舉動，再用著囁嚅的聲
調點菜。突然之間，發現在滷菜櫃子上幾個斗大的楷書「本店不加湯」，這可能
是另一項「私」店的證據吧！

那麵，真的相當正點啊！的確，這實在是一家「天」字號的牛肉麵，毫無疑問。

先前已拜讀過各家高人推薦的文章，對於這麵點已有相當程度的「臆測」，並猜
想大概八九不離十。但，當麵入口的那一瞬間，我還是被那味倒給震懾。實在是
相當清爽又相當濃郁的口味啊！這形容詞實在是非常的糟糕與矛盾，但的的確確
就是我喝到那湯頭的那一瞬間心頭所發出來的聲音。不似其他標榜著「川味原汁
牛肉麵」的店家，用醬油或是鹽味調出來的紅通通黑漆漆「原汁」的死鹹，取而
代之的是牛大骨長時間所燉熬煮出來的清爽渾厚。湯比起一般的牛肉麵湯要油上
很多，滿滿的一層蓋在麵的上面，若是厲行瘦身計畫的女性朋友，可能會被嚇到，
不過，這也是他美味的來源之一。主角牛肉看似不起眼，不過嚐過之後才發覺另
有洞天，肉質不柴帶著Q勁卻又很軟爛，集合各種優點於一身的肉，相當要得。
麵倒是沒有太大的驚奇，平樸的寬麵略厚，咬勁稍嫌不足。可惜的是沒有嚐到鎮
店之寶--菠菜，一直想像菠菜配牛肉麵到底有何巧妙之處，有點失望，可能現在
並非菠菜的當令時節，而用空心菜替代，甚是遺憾。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豆干一
定要點來試試，很久沒有在外面嚐到滷成蜂巢狀的豆干了！除去滷汁的厚實滋味
外，豆干本身的味道也未因而有所減損，滋味不凡。

汗水淋漓的吃完之後，一句話，好吃！雖然油了點，不過卻相當的濃郁。我吃飽
一抹嘴買單付錢走出店門的時候，外面有著不短的人龍蜿蜒在馬路的兩旁，四周
也停滿無數的計程車，鮮黃的顏色集結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的圖案。這家店也
是很多計程車司機口中所謂的名店之一。可以說是相當棒的一家店，當然，首先
你要忽略掉等待的時間，也要忽略掉店內的衛生，更要能在人馬雜沓的店內享受
著被忽略的感覺。

推薦：適合一個單身的無聊男人以及嗜牛肉麵的老饕，不適合想要減肥瘦身的女
人以及初次約會的情侶。





                魚鰭         200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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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dger:寫的心情頗好，不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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