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在水之湄 夏天
湄十五歲時認識了小蝶和夏。那是八九年炎熱的季節，操場蒸熔了眾人的視線，夏
一掌用力拍打在湄的背上，湄驚訝的轉身。
「喂，想不想聽黃色笑話？」烈日下夏的皮膚黝黑，髮禁時代的及領短髮可看出剛
修剪的痕跡。後面站一削肩女孩，兩尾不合格的辮子，夏說她叫小蝶。小蝶手掩嘴角
輕笑，另一手悄悄勾著夏的裙子。自此湄知道她們會是一對。
夏的黃色笑話倒底黃不黃色不色好不好笑已經沒人記得，連十年後湄對夏提起她們
初次相遇的情景，夏都一臉茫然：「是嗎？」
當時小蝶站在妳後面，湄說。
「哦。」夏只是漠然的回應。
湄一直清楚記得小蝶勾著夏的黑色學生裙的蒼白的手。手裡還抓著一塊白手帕。高
二那年夏還很得意地拿給湄和曼子、素兒看。角落繡著五片不知名的淺藍花辦和一尾紫
色蝴蝶，手工的，夏說，請人繡的，小蝶喜歡得很。
「蝶．戀．花。」夏說。「這可是我們的訂情之物。」
「那妳該改名叫什麼金花銀花之類的。」素兒說。
「那叫花-戀-蝶啦。」曼子拖了老長的尾音。
「是夏-蝶。」素兒嘻嘻笑著把話接完。
「聽起來很早夭的感覺，小心妳們呀…紅顏--」曼子笑著。
「薄命。」素兒把話接完。
夏起身追著兩人跑，湄在一旁笑得很開心。花架上的九重葛紛紛落入土裡。
進入這所學校之前，夏聽說是和依依一對。當然這只是這個蒸籠般的校園女孩們之
間某一則燥人的流言，流言可追溯至更古老更青澀的年代時光和歲月。湄從不過問。久
而久之，湄知道哪棵冬青樹上有誰的名子，哪棵榕樹下有誰的囈語，哪朵蘭花旁是誰夢
靨，哪棵椰子樹下有誰的清脆笑聲，哪個窗台有誰的幸福悲傷，哪面牆哪個角落又有誰
的杜撰和傳說。
「那個陰影之下的海誓山盟又終將滄海桑田。」湄在月亮升起的溶溶操場中心自言
自語。這一年，她十六歲，暗戀曼子正式進入第六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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