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看到這樣的女人,都會好想跟他交往。
(男的這樣做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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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奉獻獎》曾瑞慧 大愛無國界 異域當故鄉
第15屆醫療奉獻獎得主曾瑞慧(右二)。
圖/曾瑞慧提供
【記者薛桂文/專訪】
猶如冒險小說的情節,在荒野中劈竹砍柴蓋醫院,豪雨強風把房舍吹倒了,
就從頭再來一次;茅草房中動手術,得隨時防著屋頂掉下的碎屑,感染傷口;
病人缺血,自己就是活動血庫;後勤補給不足,就吃發黴的米度日……。
在中、泰、緬邊界的「金三角」,地處偏遠、連年戰亂、物資缺乏,
在此從事醫療服務,面對的就是這麼困頓的環境;過去十年來,
台灣支援的人員多半來來去去,本屆醫療奉獻獎得主曾瑞慧卻一次次回到這裡,
不以為苦,早把異鄉當作故鄉。
醫療荒漠多疫病 腹瀉就會要人命
這塊台灣人暱稱為「山上」的異域,住的是佤族、拉胡族等少數民族,
及國共內戰時留下的漢人,過去只有赤腳醫生提供照護,人民普遍營養不良,
傳染病橫行加上戰禍,新生兒僅一半能活著長大,簡單的腹瀉就能要人命,
居民平均壽命不到40歲,「人命不值錢」在那兒不是玩笑話,而是殘酷的現實。
在發現這處沒有醫師、沒有醫院的醫療荒地後,
屏東基督教醫院1994年起派遣醫護人員前往,在當地設置了「安邦醫院」;
每次由1名醫師、2名護士、1名宣教士組隊,2、3個月即更換一批人,
而當時任職屏基護理部的曾瑞慧,是最早前往的人員之一。
初到山上,看到赤腳醫生治病是從一個大鍋裡,隨便抓起花花綠綠的藥丸給病人,
曾瑞慧簡直傻眼,「我能在這裡做護士嗎?」她心中升起這樣的疑問;
但那一雙雙無助、期盼的眼神,教她不忍背離,在院方決定派人長駐時,便爭取前往。
這個決定在曾家掀起激烈的風暴,因為,曾瑞慧的父母實在不捨女兒上山受苦,
住的是竹片、茅草搭的房舍,颶風一來常被吹垮不說,每天只吃早上8點、
下午4點兩餐,內容一菜、一湯,肉還是近幾年才能每周加菜一次,
每每從山上回台,曾瑞慧總會瘦個10來公斤,父母見了自然心疼。
尤其,當地沒有電,通訊設備幾乎闕如,電話只有軍政府才找得到,
更別提郵政服務了;而在1996年以前,當地戰事未歇,雖說有軍方保護,
醫護人員所在地方仍不時聽得見炮聲、喊殺聲,一旦上山,與世隔絕,
生死未卦,怎叫曾家二老不擔心?
護士成醫師 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
但為了成全曾瑞慧的心願,屏基數度由院長、副院長登門拜訪曾家,
終於說服她的父母勉強點頭;而曾瑞慧也從短期派駐,變成一去待上半年,
然後回國休息幾週,檢查健康、補充營養、同時吸收新資訊,再回山上繼續「奮戰」。
說奮戰,一點兒都不跨張。由於醫療人力缺乏,護士得當成醫師用,
簡單的縫合、診斷、給藥都得做,為了培養「十八般武藝」,
曾瑞慧曾到急診科去磨練各種急症處理,還到婦產科學接生,
89年更回台唸護理管理系兩年,以充實規畫醫院的知識;而即使在台唸書,
寒暑假她還是急著跑回山上。
然而,滿身的技術、知識,在藥品、設備樣樣缺的山上,未必有施展空間。
曾瑞慧就曾感嘆:傷兵來了,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即便有醫護技巧,
病患還是死了;而產婦難產,無法動手術,還是得眼睜睜看著小寶寶走掉。
曾有一次,一名營養不良的媽媽生下雙胞胎,沒有足夠的奶水哺乳,
帶著嚴重脫水的小孩來求救,曾瑞慧自告奮勇,走一個多小時山路去買奶粉,
在物資缺乏的山上,只找到「克寧全脂奶粉」,辛苦帶回來,
最後還是有個寶寶不敵病魔。
而每到6至9月的雨季,山上蚊蟲孳生,瘧疾流行,由於缺乏醫藥,
幾個月下來,數千人死於惡性瘧是稀鬆平常的事;為了救病人,
曾瑞慧挽袖捐血,即使自己血色素掉到8(正常在12以上),也從不曾皺眉,
但一次次面對病患、卻無法可施的無力感,讓曾瑞慧不知默默擦過多少次眼淚。
「死亡在那裡太容易了!」在山上待得愈久,她感觸愈深,
光是提供醫療服務實在不夠,再多淚水也無法停止悲慘發生,
唯有進入寨子、村民間,建立公共衛生的觀念,改變居民的生活習慣、環境衛生,
預防疾病,才能終止這種悲慘的宿命。
三餐已難繼 衛教宣導百般難
只是,在山上,吃飯都成問題,居民那有餘力顧及衛生?屏基宣教師魏愛梅就說,
當地人可能一套衣服穿幾十年,一輩子沒見過牙刷、沒洗過幾次澡,
有錢當然先買米、買菜,根本不可能會想到買肥皂來作清潔工作。
曾瑞慧卻不氣餒,她走進一個又一個寨子裡,告訴居民瘧蚊如何繁殖、如何叮咬人,
要怎麼清除雜草,防蚊蠅孳生,還有,飲水要先煮沸,飯前、便後要洗手,
養牲畜得做到人畜分離,這些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她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
不過,即使再有心,曾瑞慧和屏基都知道,外來援助終究有限,
也無法預期何時斷絕,培植本土的醫療人力,才是根本之道;
所以,屏基後來便在山上開設醫護訓練班。
為此,曾瑞慧在忙碌的醫療工作、社區公衛外,還得花許多時間為學生上課、
編教材;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些學員多半連小學都沒畢業,有人甚至從沒上過學,
要教導他們醫療專業知識,幾乎是從零開始,艱辛可想而知。
魏愛梅就舉例,像最簡單的量體溫、計算藥量,有些人根本不認得數字、
沒學過算術,遑論要判斷病人的體溫,或決定多少體重得用多少藥量;
而藥品都是英文名稱,對當地人更如同天書、聞所未聞,曾瑞慧都得從頭一一教起。
此外,早年當地的佤族、拉胡族等少數民族,未必通華語,曾瑞慧在課堂上教學,
須由不同種族的翻譯各講解一遍,有時一句話要全班都搞懂,得花上十來分鐘,
緩慢的成效,讓她挫折極了;幸而學生慢慢都通華語,也還爭氣,
至今已有約120人畢業,不少人甚至可在安邦醫院的分院獨當一面。
由於新移民不斷湧入,原本安邦醫院要服務的3萬人,目前已增至10萬人,
而醫療據點也增為4個,總病床數達到500床;面對醫療需求的不斷增加,
儘管曾家兩老惦記著她仍未婚,回家呼喚聲聲殷切,但曾瑞慧的返鄉路,
似乎更遙遙無期了。
堅守山上 只因這裡有需要
「爬山爬到氣喘如牛時,不免想到台灣以車代步的方便;坐了數周的硬板凳後,
多希望有張靠背椅立刻出現;吃著一菜、一湯、又硬又乾的碎米飯時,
也會期待桌上何時能多一盤肉;洗澡時面對當頭澆下的冷水,
一邊跳腳喊哈利路亞,一邊懷念起家裡熱水的舒服……,」
曾瑞慧曾如此向同事提過。
她的確只是個凡人,有著和一般人同樣的需求;但或許是基督信仰的堅強導引,
或許是客家人的硬頸精神,十年來曾瑞慧身邊同事不知換過多少人,
她卻堅守山上,只因這裡有需要,而她的能力可及。
她曾說:「到這裡不是為了討一口飯吃的薪水而來,出自內心的服務,比較美。」
算是為自己的選擇作了最佳的註腳。
【2005/04/18 民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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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談論了所見到的每個人的神情舉止,唯獨沒有談到她們最為留意的那個人。
她們談到了他的妹妹,他的朋友,他的住宅,他的水果──樣樣都談到了,
唯獨沒有談到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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