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父親和父親大人
我所謂的「父親」和「父親大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父親」是我的親生父親；「父親大人」是我的養父。
我從六歲就開始住在這裡了，但不是在現在的主宅，而是住在主宅後面專門給客人
住的「小木屋」裡。老實說，那間小木屋一點也不小，大概和平常看到的別墅差不多，
只是因為在巨大的主宅後面，相較之下看起來真的像是小木屋。
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只依稀記得有一天父親抱著我去搭飛機，然後我在機上
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在這裡了，而且就這樣自然而然的一住好幾年。
整棟宅子裡的僕人，清一色是未婚男性，而且面容都很俊美，後來我才發現這似乎
是宅子主人的喜好。
除了祈的母親─禎阿姨之外，整個家裡就只有我和大我一歲又多一點點的祈是女孩
子，所以我們成了好朋友、好姊妹，不管到哪裡都要在一起，結伴出門上學，回家也都
關在房間裡說悄悄話。我們兩個的父親看到我們這麼要好也很開心，禎阿姨更是常說自
己有兩個可愛的女兒，讓她倍感驕傲。
我曾以為大家就會這樣幸福美滿的直到永遠，一直到三年前禎阿姨和父親大人大吵
一架之後衝出家門，父親大人和父親也追了出去。
最後回來的只有父親大人，還有兩具冰冷的屍體。
「我答應他，會永遠照顧妳的。」
父親大人微微顫抖的手搭在我肩上，聲音還帶著哽咽。
當時我也十二歲了，不可能不明白死亡是什麼東西，我只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快，我
還來不及明白就結束了，就像是父親常常說的那些深奧的話，我以為我長大就會聽懂，
但誰知道卻再也聽不到了。
後事低調地辦完之後，我就正式成為主宅的一員，日常生活沒什麼變化，只是僕人
對我的稱呼從夏小姐變成小小姐，然後住的地方從小木屋搬到和祈的房間相連的隔壁房
間。
我對於父親過世這件事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在過大的驚嚇下也只能強迫接受，我
甚至連怎麼哭泣都忘記了，只是靜靜的在床上，把送來的的三餐吃完，然後洗澡、睡覺
。相對於我的沉默，隔著一面牆的祈就像是要連我的情緒一起發洩出來似的，不斷哭叫
並將視線所及的東西全部砸爛，她完全將自己封閉，睡醒就哭、哭完就睡，不讓別人靠
近，尤其是父親大人。
我和祈雖然離得很近，卻都沒有見面，我害怕她的歇斯底里同時也不知道面對她該
說什麼。就這樣幾天後，我從照顧我的傭人口中聽到，祈好像是因為聽到父母爭吵的內
容，所以無法原諒父親大人。
到底是為了什麼吵架？
當天晚上我睡得並不好，正確來說應該是搬到這邊之後我都沒有真正睡好過，祈不
是一直持續哭喊或是摔東西，不然就是睡到一半做惡夢驚醒大哭，吵得我無法安睡。
白天聽到的流言讓我很在意，所以我下了床來到兩間房間之間的門前，輕輕推開。
裡面是和我房間相同的黑暗。
祈沒有在床上，我隨著抽泣的聲音找了縮在牆角的她。
「姊姊？」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稱呼祈，並不是因為父親大人領養了我才改口。
「……小夏嗎？」她抬頭望向我的方向，聲音聽起來有點壓抑，像是屏著呼吸。
「姊姊……」我在她身邊蹲下，想藉著從窗簾透進的一點月光看清她的臉，我們有
多久沒見面了？兩個禮拜？還是三個禮拜呢？
我還在數著日子，祈突然一把抱住我，開始大哭。
該做點什麼吧？我這麼想著但是身體卻動彈不得，只感覺到祈的雙手使勁地抓住我
背後的衣服，像是要把我揉進她身體一般。在我耳邊的哭聲不像前幾日那麼淒厲，但是
聽起來卻格外揪心。
此時的我們是如此貼近，我幾乎可以從她的心跳、體溫中感受到她的哀傷。我放鬆
了身體，用手環抱著祈，無聲地陪伴著她，我的心靈也趨近於平靜，接受了事實。而她
只是用力的哭、一直哭，最後用盡了力氣慢慢睡去。
「不要連妳也離開我……」在她鬆開手倒下之前，隱約聽到她這麼說。
那一瞬間，我就決定了我今生要用盡全力守護的對象─我的姊姊，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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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告訴我「姊姊」這兩個字怎麼會這麼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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