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Verheiratung
（婚事）
I. Eine unabwendbare Tragik
（一個無可避免的悲劇）
1.
對於二十五歲的亞歷山大.齊格飛來說，人生只不過是一連串例行
公事的反覆。很顯然這是個缺憾－就他個人而言－但對於他「隸屬」
的國家，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也不一定。
「隸屬」？見到這種表現法的人一定會大惑不解吧……坐在樸實
風格的辦公桌前，亞歷山大.齊格飛伸直雙腿，不自覺的把交疊的修長
手指弄出聲響，略為僵化的關節發出過大的音響，使得他輕輕搖頭。
遺傳自父母的金髮碧眼、英俊相貌、修長身段，隨著年齡的增長（或
是本人的反抗心？），「極為遺憾的」籠罩在一片灰色之下。宮廷之中
甚至流傳著幾種耳語：已故奧貝斯坦元帥的「怨靈」纏上了皇帝陛下；
已故工部尚書席爾瓦貝爾西壯志未酬，在「獅子之泉」中留連不去；
喪命於先皇萊茵哈特之手的冤魂，找陛下報仇……
儘管宮內尚書摩傑爾男爵幾次為「端正宮內風氣」對亞歷山大齊
格飛鄭重提出建言，皇帝卻總是帶著他那抹苦澀的微笑對忠實的臣下
道：
「賢卿的立意良善，但這類近似真實的笑話好像沒有抹滅的必要
吧！朕從早到晚的工作，辛勞之餘有點消遣也是不錯的。」
宮內尚書恭謹的答應中往往流露出幾許的憐憫。在非比尋常壓力
下長大的青年，難免想法有些怪異，作為臣下應當包容，畢竟這只是
件小事。亞歷山大齊格飛對於忠實臣下內心狀態的揣測，雖不中，卻
也不遠矣。
在擁有「軍神」、「天才」、「霸者」等偉大稱號的父皇之後坐上這
個位置，任誰也會黯然失色。何況他只是個平凡男子，政略、軍事等
治國所需的才能並未高於一般人的水準，可取之處僅有努力不懈罷了。
「所以人人都對我失望啊。」
配不上亞歷山大.齊格飛這個偉大的名字！皇太后、七元帥、所有
的先朝遺臣人人都多少會有這種想法吧。他並非沒有身為皇帝的自覺，
上午七時到晚間十時的辦公時間可為明證，自二十歲親政以來未曾有
一日懈怠，甚而經常熬夜研討國政。午晚經常和相關部門人士一同用
餐，連與皇太后請安都必須仰賴秘書官的事先安排，行程表中是沒有
下午茶這一回事的。至於休閒，不外乎巡視各地建設，觀賞政府資助
的藝術作品發表會等「揮手微笑」的行程。最偷懶的情況，也不過就
是在安珂的房間裡睡到八點鐘……
在政略方面沒有出色的構想力，他便以廣納建言為方針：開明派
自老一輩的布拉格、李希特，至年輕一輩的奧鏗、胡耶伯都在政府中
有一席之地，人民議會的成立亦在規劃中；親政五年來，經濟方面的
成長與社會的安定上都有相當的成果，在文化方面特意的扶持明顯沖
淡了羅氏王朝軍政的風格；在軍事方面，擁有大元帥稱號的亞歷山大
齊格飛雖未親身領軍，但從肉搏戰技至航行技術等軍人必持技術，他
一一學習並到達平均以上水準，戰術和戰略方面的觀念亦在七元帥的
指導下有不錯的成果。諷刺的是，亞歷山大齊格飛採取精兵政策，特
意削減軍部的權力，彰顯文人治國的風格－七元帥精心培育的幼獸反
咬他們一口。
前年，曾有多次使用暴力紀錄的畢典費爾德元帥在亞歷山大齊格
飛的授意下強制退役。皇太后希爾格爾雖曾對皇帝表示不滿，但在皇
帝舉證歷歷下也啞口無言。
「對於兒臣所下達的裁軍指示，畢典費爾德元帥執行的進度極差，
宇宙艦隊司令官、軍務尚書多次勸說無效，兒臣為尊重元帥，還曾親
自與其面談。元帥十分頑固，加上宇宙艦隊全體對於其管理確有相當
多不滿，因此只有請元帥解甲還鄉一途。」
這當然是婉轉的說法，當時亞歷山大齊格飛的口氣可非如此和緩。
「畢典菲爾德元帥，卿也到了該退役的時候吧。」
紅髮中夾著銀絲，眼眸中仍不失年輕時暴烈性格的宇宙艦隊副司
令官帶著無比的激動瞪著皇帝。
「陛下，臣身體健壯，對目前的職位也感到滿意！」
「朕要的是宇宙艦隊的正常運作，不是元帥你的滿意。」
畢典菲爾特漲紅了臉，正待答辯。
「卿不服長官之命，又對朕任命的財政尚書惡言相向。身居宇宙
艦隊副司令官的高位，難道還要朕教你什麼叫禮儀？」
「陛下！」
那時的眼神，亞歷山大齊格飛不會忘記。退役後的畢典菲爾特，
什麼榮譽職也沒有，不像米達麥亞、瓦列一般能安於平淡的他，半年
後就駕著老舊的星際商船在宇宙中自爆。
「獅子之泉七元帥」早已變成一個歷史名詞，黃金獅子旗的光輝
也不若以往。為首的米達麥亞元帥在新帝國曆五年卸下軍職，轉任國
務尚書，在新帝國曆二十年退休，亞歷山大齊格飛極為敬重這個正直
廉能的政治家，特命他為御前顧問，每星期會面商談國政；瓦列元帥
擔任宇宙艦隊司令長官數年，在精實軍力上下了不少苦心，其間看到
許多退伍軍人的問題，又感於長年疏於培養父子親情，凡此種種促使
他退役，致力於退伍軍人及殘障者福利的推動，目前擔任數個此類機
構的委員；梅克林格元帥自米達麥亞元帥主政時期起擔任軍務尚書，
但他本人對於歷史、藝術等領域的發展推動深感興趣，皇太后希爾格
爾也就順勢命他退役，任學藝尚書迄今；克斯拉元帥因為夫人的建議
而改往司法方面發展，通過國家特考後退役，直接空降至司法省任職
－這是一個相當具爭議的任命－三年後，克斯拉成為司法尚書。
還保留元帥稱號的只剩下兩位－繆拉與艾齊那哈，分任軍務尚書
與宇宙艦隊司令長官。亞歷山大齊格飛對他們並未抱持必要以上的尊
敬，幸好兩位元帥也謹言慎行、知所進退。軍隊的重要性大幅滑落，
這是帝國人的共識。財政尚書胡耶伯主導的「國家預算重分配計劃」
中，國防預算已滑落到總預算的百分之十以下，其中百分之三十是先
皇萊因哈特發動戰事中死亡官兵的撫恤金。
「若是先帝不如此好大喜功，臣可以有更好、更有利於人民的做
法。」
財政尚書艾茉莉胡耶伯，曾當面對皇帝這樣抱怨。
過去畢典菲爾特大力反對這個計劃，在自知無力扭轉大勢後，曾
經衝到財務尚書辦公室，指著胡耶伯的鼻子大罵。罵完計劃及其執行
者的愚蠢、卑劣、毫無遠見之後，人身攻擊的詞句也脫口而出。
「妳這個只抱女人的女人懂什麼！」
「元帥閣下嘲諷我的性取向也沒用。給您一個忠告，軍國主義早
就已經失勢，元帥還是早日另謀出路的好。」
身為同性戀者的胡耶伯冷然的態度澆熄了畢典菲爾特的火氣。
的確，比起維持軍隊，帝國有更重要的課題。亞歷山大齊格飛除
了每年國慶及校閱軍隊以外，從來不穿軍服。這是他的堅持。皇太后
希爾格爾並未就此事多加置啄，發表最激烈意見的，反倒是御醫團的
齊列醫師。
「這怎麼行呢？身為銀河帝國皇帝之尊的陛下，不穿軍服出席正
式場合，恕臣直言，豈不是有失禮儀？」
「艾密爾.齊列，穿軍服有違朕的施政方針。」
固然帶著一點叛逆，但這的確是重要的理由。
「先帝……」
「夠了。齊列，你的責任是照顧獅子之泉人們的健康，別干涉宮
內尚書份內的事。」
艾密爾齊列，又是一個被父皇所迷惑的臣下。他的醫術並沒有什
麼高明之處，滿口的「先帝」經常讓少發脾氣的亞歷山大齊格飛衝動
的想將他逐出宮，留下他的理由，只不過是對早逝父皇盡的些許孝心
罷了。
親政五年，國政要員幾乎都照他自己的意思安排，這些仍存在於
身邊的雜音倒也不至於有什麼妨害。「極為遺憾的灰色」、「灰暗皇帝」
之類的評價，亞歷山大齊格飛沒把它放在心上，或者如他本人所說的，
「當成一個笑話」看待。
已是下午四點三十分－五月下旬的傍晚，窗外景色相當宜人。亞
歷山大齊格飛收拾起稍微飄遠的思緒，拿起TV電話。
「宮內尚書到了嗎？」
「尚書閣下正在等候室。」
宮內省的政務往往最易處理，同時較不需連貫性思考－可惜常伴
隨著乏味。今晚已預定與帝國大獎得獎者會面用餐，並聆聽音樂部門
得獎作曲家的新作發表，僅剩的一個多小時辦公時間，亞歷山大齊格
飛沒什麼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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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布思波克斯 以下省略~~~~
瑪麗嘉.馮.佛耶巴哈少尉
Marika von Feuerbach
軍籍號碼A2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