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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紀錄的一章...... 微光篇十一   「沒想到能夠遇見您!」   興奮仍未退去,亞力克有些混亂地開口:   「我知道大學今天放假,只是不知道要去那裡,正好有車--真是太好 了!啊!對了,請不要叫我…那個……」   「那麼彼此的敬語都免了吧。」   將一杯冒著香氣的紅茶放到了亞力克的面前,尤里安微笑著坐了下來:   「請用。」   巴格達胥真不愧是搞情報的,消失得無聲無息--躲到那裡「監視」著 他們也說不定。然而叫人在意的卻不是巴格達胥,尤里安有意無意地向窗外 瞥了一眼,這微細的動作卻被亞力克注意到了,他解釋著什麼地匆匆開口:   「我是一個人來的。」   知道他誤會了,尤里安淡淡地問著:   「有沒有什麼人跟蹤你或注意你呢?」   亞力克搖了搖頭:   「沒有…你是第一個認出我的……」   拖長的尾音中帶著些許詢問的味道,尤里安微微一笑:   「我以前曾經見過你的父親。」   「哦…是嗎……」   那張充滿陽光的面孔似乎在一瞬間陰暗了下來,尤里安靜靜地望著他, 過了一會兒,亞力克忽然開口:   「你對…萊因哈特皇帝有什麼看法呢?」   大約是立刻感到了自己那種稱呼的奇特,亞力克彷彿在解釋什麼似地急 急補了一句:   「我很想知道你--特別是你們--對他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曾經與萊因哈特皇帝為敵』的我們?」   亞力克點了點頭,尤里安忽然笑了:   「『敵人』啊……那麼,你是期望我在你面前把你父親痛罵一頓囉?」   亞力克急急地道:   「不用在意我!」   尤里安帶著點興趣地看著他:   「這樣說來,你是真的『希望』我這麼做?為什麼呢?」   亞力克似乎楞住了,他緊緊閉上了嘴巴,藍玉色的眼睛垂了下來。   「如果說歷史學者有兩個任務……」   尤里安以一種平穩的語調開始敘述:   「就是研究歷史與紀錄歷史,那麼,身為一個研究歷史的人而言,或許 我是早生了一百年,是否能夠在親眼目睹那樣的光芒與那樣的殞落後仍然不 帶任何個人主觀地提出看法,我自己也沒有把握;然而,就身為一個紀錄歷 史的人而言,我可以說是極其幸運的吧!第一次見到萊因哈特皇帝,是在羅 嚴克拉姆王朝尚未成立,帝國費沙領閃電戰的時候,我混在路旁圍觀的人群 中,捕捉到了坐在地上車內一閃而過的那位金髮霸主的身影。第二次見到他, 是在突入伯倫希爾艦內的時候,第三次則是在海尼森波利斯與他的會談。第 一次我的內心只有讚歎與震撼,後兩次我只拚命說出我要說的話,真正能有 機會觀察並思考他這個人,是在海尼森往費沙的旅途中。」   「那你的結論是?」   面對這樣的急切追問,尤里安笑了:   「我想我的答案恐怕不能給你什麼驚奇吧!這一點你應該也早已知道 了,萊因哈特皇帝--你父親並不是一個因敵友立場而有所好惡的人,更不 是一個虛偽的人,也因此,『自己人』的公正評論與『敵人』的公正評論, 是不會有太大差異的。」   「自己人的公正評論嗎?」   亞力克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少見的尖銳:   「我所聽到的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多。事實上,簡直沒有什麼人提起他, 而且這並不是因為在我面前的緣故,他的存在如同神祇一般,而神的名字是 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   尤里安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在表面看來是敏感而溫和的個性底 下,似乎也有著絕不輕易妥協的固執與激烈:   「那麼,你自己的想法是?」   察覺了自己的激動,在幾次呼吸後,亞力克以一種帶著壓抑的平靜語調 開口:   「我知道他是不凡的,不論是政治或軍事上,他都擁有足以被稱為天才 的能力。還有,雖然我不能理解,但我想他必定具有什麼特殊的魅力,能夠 讓他們願意跟隨他,願意付出一切,甚至到了願意在他死後依舊全心全意地 守護著我的地步!但是,我不能原諒--」   亞力克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我所不能原諒的是那傢伙濫用別人對他的忠誠這一點!」   尤里安並沒有開口,他以帶著鼓勵意味的沈默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 年--不知為何,他有種想為這少年做什麼的心情,而他知道他現在最能為 他做的事便是傾聽。   「霸者的驕傲也好,皇帝的尊嚴也好,為了這個就可以任意地犧牲無數 人的性命,甚至踐踏他人的心嗎?我不懂他為什麼接受那樣的命令,那是不 該被接受的命令,必須親手將朋友送上死路,那是什麼樣的心情?我不能原 諒下這種命令的人!雖然我可以想像他的確是能面不改色地下達這種命 令……」   秀麗的嘴唇中吐出了一個近乎冷笑的聲音:   「因為他沒有朋友!他以為他有,但事實上沒有!再也沒有什麼比那墓 碑上『吾友』兩字更加諷刺的東西了!口口聲聲希望能夠為別人做什麼,結 果卻造成了那些他想為他們做什麼的人更大的不幸與痛苦,這是可能的嗎? 明明知道不對的事,為什麼還去做呢?這是--」   帶著宛如下達審判般的決絕,亞力克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背叛!」   「『背叛』啊……有時候行為是否構成背叛,恐怕只有『被背叛』的人 才能決定吧?」   亞力克猛然搖頭:   「不行!忠誠--不論是對主上或是對朋友--歸根究底,不就是最高 的信任嗎?而他背叛了這樣的信任!再多的勳章、地位或是悔恨,也不能改 變背叛的事實!而這樣的背叛,是不應該被原諒的,即使是由被背叛的人來 原諒,也是不應該的!」   望著眼前少年那漲紅了的認真面孔,尤里安不知為何內心有一種感 慨--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年輕吧!如此的慷慨,卻又如此的苛刻,如此的無 私,卻又如此的一廂情願。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尤里安仍然忍不住替眼前 這個少年祈禱著:但願他這一生中,不必嘗到「被他人背叛」,更不必嘗到 苦痛千倍的「背叛他人」的滋味……   「啊!」   也許是被尤里安的沈默給喚醒了,一瞬間嚴厲的法官消失了,取而代之 的是有些靦腆的少年:   「對不起……」   尤里安微微一笑,既沒有說「沒關係」,也沒有說「為什麼」或「何必 道歉」,僅僅是微笑而已,卻讓亞力克鬆了一口氣: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夠見到你--你們,一定要問一個問題。」   「什麼呢?」   少年那認真急切的表情又回來了:   「楊提督--我想知道更多楊提督的事!」   記憶的角落在蠢動著--那句話是怎麼說的?「我想知道更多楊元帥的 事」?除去髮色和眼珠色澤的不同,那微微偏向一側的俊秀面孔實在是驚人 地相似,然而卻又完全不同,在那蒼冰色的眼眸中,是一種略帶倦意的興 趣--在這一刻所感受到的如此相似與如此相異中,尤里安彷彿觸到了什麼 似地迷失在歷史之神的冷笑中,敬畏中卻又夾雜著幾許憐憫,他咀嚼著,沈 默著。   「敏茲先生?」   「楊提督啊……」   似乎是從遙遠的沈思中被喚了回來,尤里安「啊啊」了幾聲:   「說來真是個令人拿他沒辦法的人哪!」   顯然不是預期中的回答,亞力克發怔地看著他。尤里安露出了有點困擾 的樣子:   「個人亂七八糟的生活習慣姑且不談了,但會影響健康的習慣總是希望 他能夠注意一下啊!雖說不挑食是件好事,不過如果放著不管的話,恐怕他 根本不知道『填飽肚子』和『均衡營養的食物』之間的差距吧!有一次我把 食物送到他面前,結果過了兩小時後想起來要去收盤子,發現他連動都沒動, 原因是我忘記給他餐具了,而他懶得去拿!可是如果他酒杯空了就算隔得再 遠,不,就算我藏起了酒瓶他也會用盡他所有的勤勉去找出來呢!說到酒的 話那真是令人頭痛,喝的究竟是加了白蘭地的紅茶還是加了紅茶的白蘭地 呢?雖然是有著提督啦元帥啦種種偉大的頭銜,但不論是在海尼森波利斯的 軍官宿舍或是前線的伊謝爾倫,每天早上總是要賴床十五分鐘,尤其是有重 大的典禮時更是嚴重,如果是他本人的贈勳典禮那根本是拉不起來了,每次 看著那個披著棉被喝紅茶的身影,總覺得什麼同盟最偉大的智將,改變歷史 的男人等等都是非常遙遠的東西--」   看到張大了嘴巴的亞力克,尤里安總算停了下來:   「怎麼了?」   亞力克猶豫了一下:   「我覺得…雖然你說著這樣貶抑楊提督的話,但卻沒有貶抑楊提督的意 思,而且還很快樂--甚至是帶著驕傲地這樣說……」   尤里安一楞--多麼敏銳的少年!   「可是為什麼呢?」   敏銳的少年一臉疑惑:   「為什麼要刻意貶低楊提督呢?雖然說偉大本身不會因為褒貶而改變, 但曾經身為楊艦隊一分子的你,不是應該更能指出楊提督真正偉大的地方 嗎?」   尤里安笑了:   「例如?」   亞力克認真地回答:   「楊提督的理想與信念,不敗的奇蹟,還有他是為什麼而戰--」   他還沒有說完,不知那裡飛來了一句:   「退休金啊!不然還有什麼?」   另一個聲音立刻接了下去:   「這倒不完全正確,你忘了還有平常的薪水和休假啊!」   「說到理想,不就是不用工作也照領薪水嗎?」   「那信念就是不斷地『沒有輸』下去,總有一天必定能夠贏得一盤立體 西洋棋囉?」   「至於不敗的奇蹟--」   「那是當然的,因為在打敗之前就逃跑了嘛!」   這麼一搭一唱地走進來的當然是亞典波羅與卡介倫兩人,尤里安笑著招 呼他們:   「怎麼進來了?」   卡介倫揚了揚手中的酒杯,亞典波羅則開了口:   「還問,我們在廚房找了半天,原來是你把整瓶白蘭地拐進來了!」   注意到那紅髮少年直直地盯著他們的驚異眼光,亞典波羅毫不客氣一掌 有點重量地拍在了他的頭上:   「喂!小子!別用那種逛博物館看櫥窗裡的古董的呆樣看我這種有為壯 年!」   隨即對著尤里安搖頭:   「尤里安,我記得你是教大學的,什麼時候改行帶小鬼了?」   尤里安微微一笑:   「遠來是客啊!」   卡介倫邊倒著白蘭地邊開口:   「還是一樣的好好先生啊?對了,卡琳在找你,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夠 了的樣子。」   察覺了這是想要讓他脫身的藉口,尤里安搖了搖頭:   「等會再說。」   「為什麼連你們也--」   明知這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亞力克實在忍不住了:   「對於一個為自己的信念戰到最後一刻,甚至付出生命的人--雖然我 並不是很瞭解民主主義,不過楊提督可以說是為民主主義而死的--」   卡介倫聳了聳肩:   「說到楊的死啊,我倒是想起某人說過『雖然早就知道楊是脖子以下完 全沒用的傢伙,但也沒想到沒用的那麼徹底!』」   亞典波羅則打從鼻子裡哼了出來:   「民主主義?所謂的民主主義,就是在正常時期會出現除了貪污和關說 外一無所能卻自以為無所不能的瘋子,在非常時期會出現優布.特留尼希特 和憂國騎士團這樣的小丑,然後在轉機時期會出現像史提爾.方和『道德提 昇促進會』這樣的怪物的東西啊!」   不去理一臉困惑驚愕的少年,亞典波羅轉向了尤里安:   「尤里安,我說你也太有耐心了吧!何必跟這種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的小 鬼浪費時間?」   「我說了,遠來是客啊!」   這句被重覆的話中隱含著的某種意味喚起了卡介倫的注意力,他瞥了尤 里安一眼:   「多遠?」   「費沙。」   亞典波羅又是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亞力克的頭上:   「那又怎麼樣?就算這個少爺是奧丁來的,我們也沒有義務當他的民主 主義導遊……」   尤里安臉上那有些奇特的微笑讓他停了下來:   「怎麼?」   尤里安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並不是很清楚帝國的法律,不過我想毆打皇帝,就算是未來的皇帝, 應該還是有罪的吧?」   卡介倫拿著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兩秒,亞典波羅的眼光則由尤里安轉 到紅髮少年再轉回了尤里安身上:   「啊!」   他的手在再度毆打未來皇帝和抓抓自己的頭髮之間猶疑著,最後亞典波 羅「嘖」地一聲,選擇了前者,而且似乎還加了點力道:   「搞了半天是這麼回事!」   他盯著眼前的紅髮少年:   「你家大人是不是沒有好好餵你啊?怎麼瘦巴巴的,還有你的頭髮是怎 麼啦?害我差點認不出來!」   一旁的卡介倫喃喃著:   「死要面子的傢伙……」   在亞力克那認真而又固執的追問眼神下,亞典波羅搔著頭髮:   「你別以為我剛才是在開玩笑,事實上我對民主主義的抱怨真要罵起來 長度可是不會輸給特留尼希特的演講!」   卡介倫在一旁默契十足地搭腔:   「譬如你的同僚……」   「同僚?哈!」   就算亞力克原本不知道亞典波羅對他的議員同儕抱著什麼樣的看法,這 一聲「哈」的語調也足以告訴他了。   「這屆新科議員有個叫貝特頓的--」   卡介倫點了點頭:   「聽過,他似乎沒有首次競選難以拓展知名度的問題,是以超高票當選 的,而且支持率好像一路攀升?」   「那是當然!他根本就是帶著專屬記者來開會的!你如果想見識見識一 個滿身酒氣神智不清的醉鬼忽然搖身一變成為慷慨激昂的道德鼓吹家的特異 功能,改天來議會參觀一下吧!」   卡介倫聳了聳肩,在一旁聽著的亞力克忽然開口問道:   「那…方呢?」   「方!那傢伙--」   亞典波羅粗聲粗氣地說著:   「議會是瘋人院的話,他就是瘋人院的院長,是馬戲團,他就是揮鞭子 的馴獸師,是動物園,他就是那個管餵飼料的!」   亞力克有點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   「可是跟剛才不同,你好像說不出他什麼具體的壞事……」   亞典波羅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   「所以才說他是老大啊!輕易被瞄到尾巴的妖怪頂多是小妖怪罷了!」   卡介倫自顧自地享受著白蘭地的香味:   「不過這些人也是被選出來的啊!」   「就是這個叫人光火!」   亞典波羅猛然轉過頭去盯著亞力克:   「儘管養出了以上這些妖魔鬼怪,還有連妖魔鬼怪都稱不上的跳樑小 丑,但是我還是一年一年地把我有為的青春(卡介倫聽到這兩個字時眨了眨 眼)浪費在那個動物園和瘋人院裡,支持這樣坑坑洞洞的民主主義,你猜為 什麼?」   亞力克楞楞地看著他:   「為什麼……」   亞典波羅忽然壓低了聲音:   「抱歉!這是一級機密,無可奉告!」   才說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卡介倫搖著頭:   「你議員當太久了,再不改行小心不是被同化就是老化……」   「這是什麼話!」   亞典波羅拍著胸脯:   「我可是永遠的俠氣與醉狂的有為壯年啊!」   「你的意思是--」   看著眼前忙著你損我我虧你的兩人好一會兒,亞力克開口了:   「要我自己好好去想吧?」   亞典波羅看著那雙極為認真的藍玉色眼珠,忽然又伸手重重地往他那頭 已經很亂的紅髮上拍了下去:   「對了,幫個忙,把那個在我們門口徘徊的畢典菲爾特大哥帶走吧!雖 然是令人懷念的老相好,不過史路因此不能來聚會,他家的小鬼就無法無天 起來了,很叫人傷腦筋哪!」   「畢典菲爾特元帥?他--」   亞力克的臉微微漲紅了:   「『黑色槍騎兵』進了巴拉特星系?」   「還沒--」   正要動手為自己倒酒的亞典波羅赫然發現酒瓶已經空了,他不滿地瞪了 卡介倫滿滿的酒杯一眼:   「即使是那位老兄也還不至於這樣做的,他人還在凱利姆外面,不過光 是這樣就已經夠讓警備總部上上下下全體加班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 這樣的有為壯年大膽無畏嘛!所以請你替我們的納稅人省點錢吧!再說,真 把他逼急了,難保那個火氣過大的老兄會做出什麼事來……」   亞力克站了起來,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道別,他有些靦腆地笑著:   「真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尤里安也站了起來:   「你要走了?」   「嗯……」   亞力克露出了苦笑:   「也該回去了……」   「我送你到車站吧。」   尤里安正要開門,巴格達胥忽然從不知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將一張照 片送到了亞力克的眼前:   「這四個人你認識吧?」   亞力克先是一楞,隨即點了點頭,他帶著疑惑地望著巴格達胥,後者摸 出筆來,匆匆在照片後塗了幾筆:   「這是他們所待的旅館名稱,就在楊威利紀念公園正門口附近。」   似乎有點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的亞力克笨拙地收下了照片,有點不好意思 地笑著:   「真的…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是來接你的人?」   走出門來,尤里安隨口問著。亞力克點了點頭,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衝 動,他取出了照片,將菲利克斯指給尤里安看:   「這個…是我的朋友。」   想要自然地說出來,卻免不了一點點緊張,他非常慎重地吐出了「朋友」 這個字眼。在尤里安還沒有說出任何話之前,亞力克忽然補了一句:   「他是--血緣上是--羅嚴塔爾元帥的兒子。」   尤里安點了點頭,這不僅解釋了照片上那黑髮少年給人的相似感,也解 釋了眼前少年的態度。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這根本沒關係!」   帶著挑戰什麼似的固執,他重覆了一次:   「這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   沈默了片刻,亞力克低下了頭:   「可是菲利克斯不這麼想,我知道他是在為米達麥亞尚書的事痛苦,可 是對我來說這根本沒關係……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知道這根本不重 要呢……」   尤里安沒有回答,他很清楚這問題是亞力克向自己提出的,當然,也必 須由他自己來回答。   「我從來不覺得我和菲利克斯有什麼不同--我是說,殿下不殿下這種 問題--直到有一天菲利克斯要離開我去學校,而我發現我不能作這樣的要 求,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們是不同的……那時我想,一切都要結束 了,可是,他來了!還是一樣的菲利克斯,一點也沒變……我很高興,非常 高興,我想,就算我們是不同的,但一樣可以是朋友……」   再度陷入了沈默,亞力克搖了搖頭,藍玉色的眼珠中有著堅決,卻也同 時帶著茫然與不安:   「那時候我什麼都沒做--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這次…這次不 行,如果這次我什麼都不做的話,我知道我會永遠失去這個朋友--非做什 麼不可!雖然我還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可是,非做什麼不可!」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車站,亞力克從沈思中驚醒,他訥訥地開口:   「啊,我又……」   尤里安微笑著,他望著少年的眼神非常地柔和:   「我以前見到你父親時,不論是在人群中匆匆一瞥也好,或是在他的病 榻旁和他聊天時也好,總有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不過今天和你聊天,卻覺 得很親近--儘管我和你父親的年齡要來得更接近……」   亞力克一楞,隨即笑著點頭:   「我知道!你是說『忘年之交』吧?」   聽到這個字眼時,尤里安臉上浮現了有些古怪的表情,亞力克忍不住問 著:   「怎麼了?」   「沒有……」   尤里安苦笑著:   「原本想說我三十都還沒過半呢,應該用不上這個詞,不過忽然想起了 一群怎麼樣都不肯承認自己三十歲的人,為了不要變成那樣,還是乾脆地認 老比較好吧……啊!」   尤里安望著馳近的軌道車:   「你的車來了。」   他伸出了手,亞力克很認真地和他握了握手:   「謝謝你!」   尤里安微微一笑:   「不客氣。還有--」   他頓了一下,衝口而出:   「小心點!」   亞力克回了他一個陽光般的燦然笑容,揮了揮手,跳上車走了。尤里安 望著遠去的軌道車,不知怎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沈思了片刻,他搖了搖頭, 轉身正要踏上回去的路,忽然傳來了一聲:   「喂!小子!」   尤里安轉過頭去,立刻便看到了那個只穿著一件短袖T恤,披在肩上的 襯衫隨風飄蕩的中年人--說是中年人或許不太對,因為這傢伙的身上,不 知為何總有一種永遠停駐不曾消失的青春活力的感覺,尤里安笑了:   「波布蘭中校,你的手怎麼啦?該不會是被那位美女給折斷了吧?」   的確,這位擊墜王的左手包著繃帶懸在胸前,右手則忙著拉住似乎快要 被風吹跑的襯衫,聽到尤里安的玩笑,波布蘭做了個鬼臉:   「說來話長--才多久不見,你說笑話的功力又退步了。」   「你來晚了。」   「怎麼?烤肉全部吃完了?」   「倒不是--」   和乾脆將襯衫抓在手中的波布蘭並肩往「小伊謝爾倫」走去,尤里安微 笑著:   「在你說你那隻手的故事之前,我想亞典波羅中將有些有趣的事情要告 訴你……」 -- 微光篇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