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全無絲毫俵情、全無絲毫生氣的一雙眼睛,看來竟是說不出的冷漠、殘忍、恐怖詭
秘!
那疑注的黑眼珠中,竟似帶著這種逼人的死亡氣息!
獻果鐘君忍不住大喝一聲,道:「你這人是什么東西,你喝聲未了,那顆頭突然凌空
飛了進來!沒有手,沒有胸,沒有身子……什么都沒有,這赫然只是一顆人頭,一顆
孤零零的人頭。獻果神君喝聲已噎在喉嚨裡,獃獃地怔住,崖洞外卻傳人了一陣詭秘
的猴笑,露出幾張帶著詭笑的猴臉。小魚儿鬆了口氣,帶笑罵道:「原來你們這些猢
猻在搗鬼!」
但這人頭卻絕計不會是猴子砍下來的。沈輕虹拾起了人頭,凝注著那雙煞氣凜凜的濃
眉,凝注著那雙凸出的眼睛,口中喃喃道:「卻不知是誰殺死他的?」
小魚儿瞧著洞外將落的夕陽,悠悠道:「殺死他的人,想必就要來了!」但那「殺死
他的人」卻沒有來。
漫漫的長夜已將儘,獻果神君又開始坐立不安,矇矇的曙色漸漸照入這黝黑的崖洞…
………崖洞外突然伸入一只手來!
這只手五指如鉤,像是想去抓緊件東西,但卻什么也沒有抓住,在悽迷的曙色中,這
只手看來也是說不出的詭秘。獻果神君風一般掠過去,刁住了這只手腕,他併未用什
么力氣,這只手就被他刁了進來!但這也只是一只手,一只孤零零的手,已齊肘被人
砍斷,斷處的鮮血已凝結,轉變成一種悽艷的死紅色,手背上還有條刀疤,長而深,
就像是一條蛇蜷曲在那裡,想來多年前這只手已險些被人砍斷過一次。
詭笑的猴臉在崖洞外搖晃著,像是一張張用鮮血畫成的畫具,獻果神君牙齒咬得直響
,嘶聲道:「腦袋先到,手也來了,下面只怕就是只臭腳。」
小魚儿道:「這腦袋和手不是同一個人的。」獻果神君冷笑道:「你怎知道?你問過
他?」小魚儿道:「那腦袋的皮膚又細又嫩,這只手的皮膚卻像是砂紙,你就算看不
出,摸也該摸出來的。」獻果神君道:「哼!」過了半晌,忍不住又道:「這只手莫
非就是第二個人的……」小魚儿道:「不錯,這只手就是砍下那腦袋的!」
獻果神君道:「你又知道了,你瞧見了不成?」小魚儿道:「你瞧這只手,便該知道
必定是孔武有力,若非這么樣的手,又怎能一刀就砍下別人的腦袋。」獻果神君道:
「哼!」
小魚儿道:「你瞧這只手的模樣,也就該知道牠被砍斷前的那一刻,必定還緊緊握著
柄刀……不但是刀,還是柄寶刀,所以,手一被砍斷,那柄刀立刻就被人搶去了……
一只有力的手拿著一柄寶刀,砍人的腦袋自然方便得很,想不到的是,這只手不知怎
地也被人砍斷了。」
沈輕虹突然長長歎息了一聲,道:「不錯,這的確是只有力的手,他手裡拿著的也的
確是柄寶刀。」獻果神君目光閃動,冷笑道:「嘿,你也知道了。」
沈輕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那腦袋我雖不認得,這只手我卻是認得的。」小魚儿
眉毛一揚道:「莫非是這刀疤?……」
沈輕虹道:「不錯,他手上這刀傷正是我留下的,卻也是我為他敷的藥,看著牠收的
口,我……我又怎會忘記?」他語聲中竟似有許多傷感之意。
獻果鐘君嗤鼻道:「你砍傷了他,又為他敷藥,你腦袋莫非有什么毛病不成?」小魚
儿眨著眼睛,道:「這一刀想必是誤傷,所以你砍了他之後,心裡又後悔得很,所以
才會替他敷藥,是么?」沈輕虹苦笑道:「正是如此。」小魚儿道:「如此說來,這
人是你的朋友?」
沈輕虹又長長歎了口氣,道:「此人便是昔年江湖上人稱『鐵鏢頭,金刀手』的『金
刀』鐵如龍,他與我本是好友,只為了爭那總鏢頭之位,我。…』我竟失手砍了他一
刀,到後來我雖想補過,但他……他卻不告而別了,算將起來,這已是二十年前的事
,二十年不見,不想今日竟,竟……」轉過頭去,咳嗽不已。
獻果神君道:「『鐵鏢頭,金刀手』……嗯,這名字我聽過,聽說他不但比你有種得
多,武功也比你強,只可惜沒有你詭計多端,所以才會被你砍了一刀。」
沈輕虹黯然道:「我確是比不上他。」獻果神君皺起了眉,道:「此人武功本已不錯
,這二十年來,身受屈辱,想必朝夕苦練,武功自又精進不少,但還是被人一刀砍斷
了手,砍下他手的那人,豈非又是個厲害的角色,我們要加倍提防才是。」
說完了這句話,他再不開口,只是槃膝坐到最黑暗的一個角落裡,屏息靜氣,凝注著
那洞口。洞外面漸明亮起來,微風中也傳來了夏日芬芳而溫暖的氣息,不時有猴子們
怪笑著在洞外蕩來蕩去。這陽光,這溫暖的勞香氣息,這無拘無束的自由……………
沈輕虹目中突然流下淚來,他扭轉頭,嘎聲道:「你想……真的會有人來么?……真
的會有人找到這裡?」小魚儿道:「會的。」沈輕虹道:「但來的又會是什么人呢?
他又是否會救我們出去?」獻果神君獰笑道:「會的,他不救也得救。…』無論他是
什么人,我都不管,我只要他垂下來的那條繩子,那條繩子……」沈輕虹道:「但他
若要的不是你的人,只是你的珍寶,他若一進來就殺了你,又當如何?」
獻果神君獰笑道:「他殺不了我的,無論是誰也殺不了我的…………他還未瞧見我在
哪裡時,我已經先宰了他。」沈輕虹道:「來的若是你的朋友,你莫非也……」
獻果神君大笑道:「朋友?……這世上哪有我的朋友,我七歲之後便再無一個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我一聽就要作嘔。」沈輕虹緩緩合起眼,道:「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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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right in my left b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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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ost From: 140.129.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