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燕七
又快到這個日子了，9月21日。整整十六年，這差不多是一代人的時間。這是我第一次以文字的形式去紀念他。也許我的資歷太淺，也許我還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思想，不了解他筆下的人物。也許我還不配對他品頭論足。但在時間一點一點滑向那一天時，我的手卻不讓我的心停下來。
《英雄無淚》---這是我看他的第一部書。那時的我還在讀初中。我記得最真最深的是朱猛和釘鞋。於是，我在讀到他們血洗長街的時候，禁不住潸然。
“朱猛沒有流淚，朱猛流的是血。他的眼角迸裂了，鮮血像眼淚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朱猛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但他還是殺出一條血路，沖到釘鞋面前，抱起這個像狗一樣跟著他的朋友。”
“朱猛抱起釘鞋，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從眼角迸出的血一滴一滴掉在釘鞋臉上。”
“釘鞋忽然睜開已經被鮮血模糊的一只眼睛，說出了臨死前最後一句話：‘報告堂主，小人不能再伺候堂主了，小人要死了。’”
我寫下這段文字并非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和金錢，我之所以記住它，就是因為我明白了，朋友之間有的是忠誠，沒有的是身份。我之所以寫下它，只不過是想要大家回憶一下曾經那些讓我們感動過的文字，哪怕一瞬也好。
好了，言歸正傳吧。當時，他的文風我一點都不習慣。詩一般的句子，富有哲理的語言，讓我迷惑了。這就是武俠小說嗎？武功在他的書裡并不只是用來打打殺殺，而是用來揭示人類的本質---人性。他筆下的那些英雄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但他們的人性卻是完整的，高尚的。更像個人，而非神，而非妖。他曾經說過：“武俠小說中已不該再寫神，寫魔頭，已應該開始寫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武俠小說中的主角應該有人的優點，也應該有人的缺點，更應該有人的感情。”這種善惡交織的人性，在他的書中被發揮的淋漓盡致。這些文字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哲人而非作긊a。佩服—這是我當時心底裡唯一的感覺。
後來，我的學習越來越緊張。為了不耽誤學業，我不得不把他的書放在寒暑假來讀。於是，整個假期我都沉浸在他用文字營造的氛圍中。一個個不平凡的故事在平凡的日子裡慢慢地流走。我貪婪地讀著，一本一本，從不間斷，生怕一放下就再也讀不到了似的。
再後來，他的書我讀得越來越多，對他的人也越來越趕興趣。一個男人能把這些故事寫得如此細膩，如此感人，何況是他有是個頭大，體胖，外貌土土的男人。那時的我，并不知道他有著傳奇的一生。上天讓他匆匆地來，又讓他匆匆地走了。於是我恨透了白蘭地，恨透了伏特加，也恨透了這個嗜酒如命的男人。他不負責任地走了，卻留下那麼多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為他傷心。“為什麼我愛的女人一個都沒有來看我呢？”這是他十六年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死對於他來說豈不是個最好的解脫。他本就是個無根的浪子，女人和朋友丟他來說，後者永遠是最重要的，女人只
是他身邊的裝飾品，就像他筆下的人物----李尋歡、蕭石逸……哪一個不是這樣明明就是在寫他自己啊！
他走了，十六年前就走了﹔他還活著，活在他的書裡，活在愛他的人的心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為他的作品所感動，為他的人生故事感動。而明年的那一天，我的心境又會是怎樣呢？無論怎樣，我都會在心裡默默地說一句：古龍，走好！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9.224.171